姚紅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崔鍵極度鬱悶地爬起來朝臥室裡走去。《 i更多更全》董小飛趕快系好衣扣,理了一下頭髮,來到門邊,“姚紅姐,來了,來了。”
在鏡子裡照了一下,這才跑去開門。
“崔縣長還沒回家吧?要不你先到我那裡去吃了飯再說。”姚紅神秘兮兮地塞給她一合東西,“這個拿著。”
董小飛也沒多想,就直接回了崔鍵身邊。
97年的7 月1號,對中華民族來說,是個歷史性的日子,而對寧古縣來說,也是一個特殊的日子,任慧芳和秦嵐兩位女士將這天從香港趕往寧古,參加寧古工業園的開園典禮,而且正式落實已經談定的項目。這讓周倩和汪道峰這兩個黨政一把手高興的什麽似的。之所以選擇71,就具有特別深遠的意義,也標志著這兩個集團首次進入大陸投資正式開始。
周倩在幾次會議上反覆強調說:“過去我們也接待過來自香港的客人,但這次是完全不同的,這是我們高科技工業園的奠基禮,這是份厚禮,我希望這只是個開頭。我告訴大家,不管在什麽地方,誰出了問題,我就拿誰是問。”
緊接著,整個寧古縣就行動起來,城管,公安,環衛。每個單位,都積極地投入到這次接待任慧芳和秦嵐這兩個女人為代表的投資代表團的工作中來。
工業園開園就接待很有規模的香港投資代表團,這也讓三河市的領導感到十分在振奮,封域中書記給周倩打了電話,而邱克劍市長也給汪道峰打了電話,他們要求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希望他們的到來,打開三河市經濟發展的新局面,而別看成是單純的一個縣的招商引資。
崔鍵覺得這無形中給自己一個不小的壓力,雖然他完全相信任慧芳和秦嵐到寧古投資的誠意,但他覺得自己跟她們的關系不是單純的客戶之間的關系,他用什麽樣的方式來接待她們呢?
也許大家都知道他過去和任慧芳是什麽樣的關系,但大家看到的是經濟利益,由於粉碎了匿名舉報信的陰謀,現在大家都知道這個年輕的副縣長還真是不好惹乎的,於是一切都是對崔鍵的讚揚的聲音。這就加重了崔鍵的心裡負擔。
這天周倩給他打電話,以個人名義邀請他吃頓飯。而且來電話的時候已經是近午夜時間,崔鍵明白,這是要避開大家的耳目,這個時候,大家可沒什麽心思盯著別人了。
崔鍵跟胡磊在一起閑聊,也就是煤礦和啤酒廠那點事兒。煤礦現在跟他沒什麽關系,完全由烏林鎮政府操作,而啤酒廠現在乾的紅紅火火,他也就了解一下而已,那邊的一切也就用不著他來操心。
兩個人坐在茶座上,喝著啤酒,胡磊說:“把蘇民扳倒,這可是個大勝利啊,我們乾點什麽事兒也就順利多了。”
崔鍵知道,胡磊始終盯著工業園附近的地皮,那可是眨眼就成巨富的機會,現在這是人人眼中發熱的地方,但誰也不敢先開這個口子,崔鍵說:“現在這些事還不夠你乾的啊?等有機會在工業園建個大型的啤酒廠,這才是正路,別想搞倒賣地皮的主意。”
胡磊說:“只有你有這個機會,我就讓你成為巨富。”
崔鍵馬上說:“你可別把我往火坑裡推。你還是想想啤酒廠擴充的事情,跟哪家大型啤酒企業搞個合資,這才是正經。”
胡磊說:“這就要你來出面了。”
崔鍵剛要說什麽,手機就響了,崔鍵看到這個時候周倩打來電話,就知道一般不是工作的問題,就避開胡磊,到了一邊接:“周書記。”
周倩語調輕松地說:“你在忙什麽?”
崔鍵說:“我在外面跟一個朋友瞎扯,怎麽,有什麽吩咐嗎?”
周倩語調輕松地說:“我喝了杯咖啡,精神了,如果你方便的話,能不能陪我坐坐?”
崔鍵馬上說:“可以啊,到什麽地方?”
周倩想了想說:“有沒有晚場的舞會或者電影什麽的,我們去那個地方放松一下?”
崔鍵知道電影有的時候是通宵的,至少放錄像的地方有的是,就說:“有的,有豪華的放映廳,那裡都是通宵的。《 i更多更全》”
周倩說:“你開車來接我吧。”
崔鍵答應一聲就掛看電話,然後對胡磊說:“來工作了,讓我趕緊寫個東西明天報給市裡,我要回去了。”
胡磊也沒多問,就說:“我也找我的冰冰去了。”
“你給該死的,別把人家折騰死。”
崔鍵說著就下樓,但他想,自己如果真的想乾哪個女人,才真的能把誰折騰死。
已經是盛夏,夜晚的周倩,充分顯示出了女人的味道,短裙,長發,馨香,風情,讓崔鍵看的發呆,他想,這就是自己的上級,一個縣的縣委書記嗎?
“大軍,你看什麽呀,就像不認識似的。”
崔鍵馬上說:“認識,認識,怎麽能不認識,只是……只是覺得太新鮮了。”
周倩好奇地問:“有什麽新鮮的?”
崔鍵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周倩都不會介意,就說:“你現在真有女人味。”
“看你說的,就像我平時沒有女人味似的。”
崔鍵馬上說:“有,有,平時也有,只是現在更濃一些。”
上了車,周倩坐在崔鍵的身邊,說:“你說的也是,天天跟你們這些人鬥啊,鬥的,都忘了自己是女人了,也難怪你剛才那麽說啊。你想把我弄到哪裡啊?”
崔鍵說:“我們去看午夜場的電影吧,你不是說要去看電影嗎?”
“是啊,好多年都沒看電影了,也順便看看現在這些電影都拍了些什麽東西。”
“你當上了副縣長,乾的不錯。知道你乾的最漂亮的事是什麽嗎?”
崔鍵看到周倩向自己射來溫柔的目光,崔鍵說:“是我到香港的招商引資。”
周倩搖搖頭說:“是你扳倒苗振鐸和蘇民這件事。如果說扳倒苗振鐸還不是你自己的功勞,借助了外力,而扳倒蘇民就是你最大的成功之處。”
“啊,這跟我可……”崔鍵叫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乾的事情。蘇民的老婆怎麽就跟小流氓鬼混到那樣的程度?而且還……還成了事件的製造者?這怎麽混合乎她的身份?一定是有人搞了鬼,而這搞鬼的人就是你。”
崔鍵勃然變銫,剛要停車,周倩就把手放在崔鍵的手上,溫情地說:“我不是在批評你,我說你乾的好,就是真好,蘇民也在跟我搞對立,但我總不能用太大的力氣對他下手,而你來做,就是再好不過了,他是苗振鐸的余孽,而且苗振鐸倒台,他也不老實一些,你沒發現我是支持你的嗎?別說不是你乾的,其實沒人告訴我,就是別人是不知道的。”
崔鍵暗自想,這女人還真是厲害,他讓胡磊做的事情,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誰料周倩還真的分析到了。
車子向縣城的中心地帶開去,一家閃著燈火的門臉上閃著幾個字:“片名在屋內。”
周倩從來沒到過這樣的場所,崔鍵聽說這樣的地方到了晚上,放的就是港台過來的黃銫片子,自然不能不名字寫在外面,但跟縣委書記看看黃片,還真有幾分特別的感受,他裝做什麽也不明白似的問:“要不要進去?”
周倩看了崔鍵一眼:“廢話,我們出來是幹什麽的?你給我乾的這樣有成績,我陪你看個電影,比請你吃飯有情調吧?”
崔鍵誇張地說:“那是當然。漂亮的女縣委書記陪我看電影,我真是太感動了。”
“別胡說,我們進去。”
走進去看到片名,周倩就看著崔鍵說:“這都是港台的片子啊。你看,這夜夜溫情,午夜的呼喚……這……”
第二天上午崔鍵召集幾個主要部門開會,要求各個部門加大執法力度,不能出現死角,那裡出現問題就找哪裡的負責人算帳。崔鍵下午坐著車,繞著城裡轉了一圈,最後來到菜市場。今天的菜市場很熱鬧,城管隊,環衛局等好幾個部門的執法人員都在。
一輛邊三輪上,坐著兩個戴著帽子的城管隊員,胳膊都帶著城管兩字的紅袖章。“媽的,好久沒有搞這麽大的行動了,看看今天能不能混頓飯錢。”
一個臉上長滿了青春痘的男子,扯了扯紅袖章,對身邊一個稍微矮點的同事道:“老肖,開工了。”
那個叫老肖的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本子,還有一支筆,拉了一下帽子跟在青春痘身後,兩人朝菜市場路邊的擺攤小販走去。
小販中不知有誰喊了一句,“城管來了!”
瞬時,那些擺在路邊販菜的小販,驚惶失措提著籃子,簍筐沒命地奔跑。
“麻痹!還想跑!”青春痘撒開了腿,朝那些菜販子追去。這邊姓肖的城管拿起對講機呼叫著同伴,“你們快從那邊堵住,別讓他們跑了。”
馬路那邊的另一頭,開來了幾輛邊三輪,七八個城管隊的紛紛從車上跳下來,有人拿裡拿著警棍,叫喊著朝那些菜販奔了過去。
“站住!”一個城管舉起警棍,照一名中年男子當頭一棒。那男子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蹲在地上。城管隊員也沒去管他,繼續追趕那些逃跑的菜販。
“誰跑就打斷誰的腿!”有人扯著嗓子大喊。於是那些菜販被嚇呆了,一個個象施了定身法似的,愣在那裡不敢動彈。
十幾名城管隊員將小販們趕到一團,讓他們將雙放在腦後蹲下。“跟你們說了多少次了,不許在馬路邊擺攤。你們就是不聽。今天每人罰款五十塊。”
姓肖的男子一邊開罰單,一邊喊道。
“五十塊!你們還不如去打搶。我們賣一天的菜也沒有五十塊。”那個被打的中年男子叫起來。
“麻痹,老子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插嘴了?”姓肖的踢了那男的一腳,“少哆嗦,給錢。”
這些小菜販,賣一天的菜也不過二三十塊利潤,現在每個人要罰五十塊,自然就沒有人願意給。
“別跟他們哆嗦,沒錢的把東西拿走。”幾個城管連罵帶打,開始搶小販手中的器具。兩邊的人開始爭奪起來,這邊城管拿著警棍抽人,那邊菜販哭喊連天。
稍有不聽話的,就是一頓毒打。那個中年人只是護著自己的稱和盤子,沒敢還手。青春痘走過來,抓起他的稱杆猛地朝膝蓋上一挎。
稱杆應聲而斷,中年人發了瘋似地衝上來,“你們這些土匪,我跟你們拚了。”
那時快,那時慢,中年人的手指已經抓到了青春痘臉上。青春痘顯然沒料到這一手,臉上立刻劃了一道紅紅的印子。
麻痹,居然敢造反?
幾個城管隊員,拿起警棍,劈頭蓋腦抽下來。只聽到啊喲一聲,中年人很快就被他們打倒在地上。這些人還不死心,七八個人朝他狠狠地踢來踹去,手中的警棍一頓亂舞。
一頓棍子下來,眼看那中年人只有了進氣,沒有了出氣,姓肖的那人才道:“算了,再打可能要出事。”
青春逗很不解氣,又朝暈死過去的中年人臉上狠狠地踢了一腳,這才罷手。
這些平時就膽小的菜販,此刻連大氣都不敢出。眼睜睜地看著這些城管隊員把自己的菜和工具都收繳了,一個個縮在那裡不敢動彈。
“媽的,這些破玩藝有什麽用,扔河裡算了。”看著車裡那些稱啊,簍筐的,一個城管隊員建議道。
青春痘從身上抽出支煙,點上了,“那就扔河裡吧!拿回去也費事。”
於是,幾個人就七手八腳,將小販們的稱給折了,然後丟進旁邊的河裡。那些好點的菜就留著,看得不順眼的通通扔了。
“那邊還有幾個。”姓肖的朝菜市場門口指了指。幾個城管隊的望去,菜場門口屬於非正式攤位,幾個人交換了眼銫,一齊朝那邊走去。
“這裡不許擺攤,把東西留下,人馬上離開。”青春痘朝那幾個擺攤的指了指,喊道。
“為什麽,我不是每天都在這裡擺嗎?交了錢的。”人群中有人回答。
“哆嗦個屁,沒看電視嗎?最大要搞大檢查,菜場市口一律不許擺攤。”青春痘指著眾人道:“今天就每人罰五十塊算了。”
有個老太婆是附近的郊民,提了一籃子的雞蛋。今天生意不好,才賣了幾斤不到。聽說要罰款,她提起籃子就要走。
被一個城管隊的搶了過來,“一把年紀了還想跑?找死啊!”
說著,搶過籃子朝地上一扔。一籃子的雞蛋頓時摔了個粉碎,黃的白的流了一地。
老太婆見了,哭喊著撲過來,“你們這些天殺的,連我一個老婆子也不放過,我的雞蛋啊,我的雞蛋!”
老太婆就坐在地上哭起來,雙手不停地打著地面。“你們賠我的雞蛋。賠我的雞蛋。”
一個城管隊員舉起警棍,“松手,要不老子一棍打死你。”
“住手——”
眼看城管隊員的警棍就要落在老太婆身上,崔鍵剛好趕到,遠遠大喝一聲。
“你算哪根蔥?信不信老子連你一起打?”
司機小楊趕緊跑過來,朝那幾個城管大喊道:“混帳!瞎了你們的狗眼,連崔副縣長都認不出來。”
“副縣長,老子還副縣長他爹呢!”青春痘不屑的切了聲,幾個人一陣轟然大笑起來。
啪——突然,一記響亮的耳光閃過,青春痘臉上立刻出現了五個紅紅的印子,崔鍵怒不可耐地盯著這些人。
“麻痹,你居然敢打老子。”
青春痘舉起警棍就要砸人,突然從背後衝過來幾個警察,馮武從人群中殺進來, “***,真瞎了你娘的狗眼。給我扣上,全部帶走!”
白天的一幕,讓崔鍵心裡很不爽,這些城管隊員的素質實在是太壞了,讓崔鍵仿佛又看到了初到烏林的那一幕。
當初烏林那些聯防隊員也象現在這個樣子,搞得烏林汙煙瘴氣的,百姓們怨聲載道。崔鍵沒去問馮武是怎麽知道自己在菜場出現的,他只要一個結果,那就是這些人該如崔處置。
果然,快七點鍾的時候,馮武打電話過來,“大軍,姚衛忠想見你,他就要您的樓下,但是不敢上來。”
姚衛忠是城管局的局長,平時跟衛鐵林走得還算很近。崔鍵沒好氣地回了句,“我不想見他,把自己的事處理好了再說吧!”
“好的,我這就跟他說。”馮武掛了電話,對姚衛忠道:“崔縣長正在氣頭上,我看你還是不要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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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官路飄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