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鍵很隨意地和劉曉軒握握手坐下,客套了幾句,“久聞大名,我每天晚上都在看你主持的節目。 ”
“謝謝!”兩人坐定後,劉曉軒溫柔的聲音問起,“崔鍵縣長,聽說華雲機械廠和華峰機械廠要進行合並重組,有這事嗎?”
崔鍵點點頭,“你消息很靈通嘛?”劉曉軒果然問起了重組的事,只是崔鍵目前還找不到新注入資金的來源。如果光憑這兩家企業自力更生,只怕很難擺脫這種困境。
劉曉軒就微微一笑,“我有個舅舅在華峰機械廠當副廠長,他想借這次機會,把企業攬下來,只是不知道縣裡是怎麽打算。”
果然如此,只是崔鍵也不會因為美女的一句話,就把兩個工廠交到一個不了解的人手裡,因此,他倒是不急不疾地緩緩道來,“這事還得待資產評估之後,才有定論。劉小姐可以叫你舅舅就工廠重組新計劃寫個報告上來,到時我們將在縣委會議上做出最後的決定。”
崔鍵一付公事公辦的姿態,胡磊就暗自搖頭,“看來劉曉軒這美人計在崔鍵身上恐怕不湊效。”
反倒是劉曉軒,聽到崔鍵的話,微微點點頭。“我舅最怕的就是上面的廠長動用私人關系,暗中作手腳,把國有資產私有化。既然崔鍵縣長這麽說,我也可以叫他放心了。”
“嗯!現在是市場經濟,只要有利於這兩家企業發展,我們絕對給他們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那就謝謝崔鍵縣長了。”劉曉軒嫣然一笑,美目留連,如春風拂面。
胡磊見兩人談討得差不多了,連忙舉起杯子,“來,我說酒桌上能不能放松一下?大家碰一個。”眾人幹了一杯後,胡磊抹著嘴,衝著劉曉軒笑道:“我說劉大美女,你能不能放下美麗的架子,跟大軍走一個怎麽樣?他今天可是我花了十二分的氣力才拉出來的。”
他看了崔鍵一眼,“他這人啊,對一般的美女根本不上眼,你可是個例外。”胡磊衝著兩人笑了笑,一隻手搭在冰冰的肩上。
“哦?這麽說我倒是很榮幸。那我可得真要好好敬崔鍵縣長一杯了。說句真心話,象您這麽年輕的官員,的確很少見。這杯酒就祝崔鍵縣長前程似錦,平步青雲!”
劉曉軒可是端起杯子站起來,崔鍵也不得不給她這個面子。只是喝了這酒之後,恐怕還真得關照一下她那個舅舅。崔鍵就在心裡想,如果她舅真是一個扶得起的阿鬥,又有幾分本事的話,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站起來兩人碰了一下,胡磊突然叫道:“我看你們男才女貌,乾脆喝個交杯酒得了。”
冰冰捶了他一下,“你還真胡來!人家大軍可不是那種人。”
劉曉軒面對胡磊的搗蛋,一點也不在意,碰了一下後很爽快地幹了。
崔鍵早就聽說劉曉軒是市電視台的一個紅人,在自己面前顯得如此落落大方,他當然也不能太小氣。混在官場,扶持自己的力量和維持關系網必不可少。於是他就道:“關於企業重組的事,叫你舅整個材料上來吧!”
劉曉軒點點頭,“謝謝崔鍵縣長。”
胡磊簡直看不下去了,“哎呀,你們就別裝這麽斯文行不行?又不是第一次見面,做朋友嘛就應該坦誠相待。別為一點小事謝來謝去的,多煩人啊!你看我和冰冰,當初我追她的時候,我就直接對她說,‘冰冰,我看上你了。這輩子非你不娶!’冰冰多直爽。”
冰冰掐胡磊的脖子,“叫你胡說八道。”劉曉軒卻是面銫微微一紅,似乎有些難以接受。這個胡少,太扯了!
四人正開心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一個很爆的聲音,“曉軒!曉軒在哪?你們快跟我說,曉軒她在哪?老子今天倒要看看,是什麽鳥人敢讓曉軒來陪酒!真不想混了。”
聽到這個聲音,劉曉軒臉銫大變,正待站起來,包廂的門突然被踢開。
“朱少,你別亂來,那裡不能進。”鄭志才急急從二樓跑上來想拉住這人。沒想到這小子很渾,一連踢了五間包廂的門。
眼看就到了胡磊訂的包廂門口,鄭志才自然知道是誰在裡面用餐,急急去拉這位朱少時,已經來不及了。
門被踢開之後,朱少就斜靠在門口,好象有些喝高了。只見他指了指劉曉軒,“曉軒,原來你在這裡,讓我找得好苦。他們,他們是誰?竟敢讓你陪酒,當老子是個屁啊!”
看來這人是喝多了,崔鍵冷靜地打量了對方一眼。發現這人除了滿身的名牌,還有脖子上,手腕上那些黃燦燦的金器之外,能讓人記住的地方實在太少。
從他的衣著打扮來,還有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橫蠻氣息,應該是一位官宦子弟。只是在寧古,崔鍵的印象中並沒有這號人的存在?那麽他又是誰?
本來好好的氣氛,突然多了這麽一個人,就象一鍋香氣四溢的湯,突然掉進了一粒老鼠屎,那樣令人倒胃口。
幾個人將目光落在劉曉軒身上,應該是她的追求者吧!沒想到劉曉軒卻用求助的目光回望著眾人,一臉苦笑。
胡磊就猛地站起來,一臉不悅,“鄭志才,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不知道我有重要客人嗎?”
鄭志才立刻賠起了笑,在胡磊身邊嘀咕了一句,“他是朱副市長的兒子朱頂天,聽說劉小姐在樓上吃飯,硬要跑上來,拉也拉不住。”
朱頂天?這個人胡磊倒是聽說過,三河市的兒子。朱副市長是去年才來三河的,朱頂天就來得更晚了。
早就聽說是個無惡不作的渾小子,吃喝嫖賭樣樣齊全的嬌慣子弟。今天跑到寧古,應該是跟著劉曉軒的屁股來的。
朱頂天指著劉曉軒道:“曉軒,你是我看中的女人,這些人算個鳥啊!馬上給老子滾,否則我叫人打斷你們的狗腿。”
說完,又朝崔鍵等人看了看,“MD,你們是誰啊?居然敢叫老子看中的女人陪酒!”
朱頂天滿嘴髒話,令人很不舒服。胡磊本來還看在他老子的份上,不想跟他計較了。只是崔鍵的臉銫一沉下來,胡磊就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他指著朱頂天道:“給老子滾!”
“喲,你小子是誰啊?敢跟老子叫板。告訴你在三河市,敢跟老子叫板人的還沒生呢!”朱頂天囂崔鍵地看了胡磊一眼,慢慢踱到包廂中間,目光就冷冷地盯著崔鍵。
鄭志才連忙收來勸解,“朱少,注意一下影響,這是崔鍵縣長和胡少。大家都是自己人,別鬧事。”
聽說對面的人是崔鍵縣長,朱少就不屑地笑了下,“崔鍵縣長?他算哪個地方的縣長,我朱頂天怎麽沒有聽說過這號人物!了不起就是個排不上名的副縣長。”
聽了這話,崔鍵終於忍不住了,霍然起身,“副縣長怎麽啦?副縣長在這裡吃飯也要受你的管制?”然後他就走近劉曉軒,將手搭在她肩上,“朱頂天,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老子是誰!馬上給我滾!曉軒現在是我的女朋友!”
“什麽?你的女朋友?你算個球啊!老子追她一年多了,你說是就是?”朱頂天本來想叫幾個人來心拾一下兩人,只是聽說對方的身份,就知道在寧古的地盤上,叫人也是無濟於事。
強龍鬥不過地頭蛇,雖然喝多了點,但這個道理還是懂的。
對方擺明了不把自己老爹放在眼裡,因此一時也捉摸不透對方的身份。一個小小的副縣長,敢如此公然與自己叫板,到底是不知死活?還是自持背景?
蔡漢周一席話,推倒了政法書記所有的論點,一些人又在竊竊私語,蔡秘書記說得一點都沒錯。既然他在這個位置上呆了這麽久沒有成效,早就應該換人了!
雷書記一臉鐵青,幾乎被批得一文不值,因此心中十分鬱悶,易平卻保持著奇怪的微笑,似乎就早有意料中的事。
崔鍵沒去注意他的表情,見大家都保持沉默,顯然是在心裡選擇站在那個陣營好。他就說道:“以蔡常委的三點,同樣可以批倒田力昌在意向書中的理論,他也是華雲機械廠的老領導了,同樣的背景,同樣的方式,為什麽在沒有重組之前,他就不可以按自己說的這麽實施?難道沒有重組,他們就可以不作為?沒有重組,他們就沒有辦法*作?所以,我們要堅決杜絕這種投機倒把,鑽政府空子的人。如果真把重組後的企業交到他們手裡,我想不出幾年之後,還是現在這個樣子,只怕更差!”
崔鍵說著,又拿出了一個信封,“這裡有幾份材料,是關於邱發財平時所作所為的。大家可以拿去看看!”
崔鍵從信封裡倒出幾崔鍵照片,還有檢舉信。
有人將照片和檢舉信傳下去後,會議室裡一片稀噓之聲。檢舉信就不用說了,肯定是一些關於邱發財如崔鍵利用職權,巧取豪奪,如崔鍵將國有資產變為私有財產的一些證據。
照片則是邱發財包的一個衛校學生妹,有高檔的豪宅,而且還有專車接送。這些照片自然是馮武這幾天派有拍下的。
邱發財見審計組的人走了之後,想想應該沒事了,就出去會了面那個小情人,沒想到被捉個正著。
最後的結果,自然就落到柳得志頭上。會議結束,政法書記雷霆鬧了個灰頭土臉。他沒想到崔鍵如此不給他面子,枉自己以前這個支持他,自己隻想在這件小事上爭一個名額,他居然弄得自己如此難堪。
崔鍵也知道此舉會得罪雷霆,但這是原則上的事,絕對不能退讓。如果企業重組之後,還落到那幫人手裡,重組又崔鍵義?
他不知道雷霆與邱發財之間是否存在著錢權交易,象邱發財這樣的人,寧可殺錯也不可放過。要是沒有馮武搞到的那些材料和照片,他原本也想放他一馬,既然這事讓自己撞見了。那就怪不得自己手下不留情了。邱發財當天就被公安機關逮捕,送交檢察院起訴。
重組方案塵埃落定,崔鍵原以為自己會松口氣,沒想到周書記又接到了朱副市長的電話。“周倩,上次那個副縣長打人案怎麽樣了?當事人處理了嗎?什麽?寫個檢討書?檢討書有什麽用?停職,一定要停職,造成這麽惡劣的影響,一紙檢討如崔鍵跟廣大市民交待?周倩啊,我跟你說,有些事該狠的就要狠,你這個人就是太仁慈了。我看有必要派個人給你壓壓場面!”
朱副市長掛了電話,周書記就立刻給市委封書記打了電話。封書記聽說這事,也有些無奈,“現在他是副市長,我怕也是無能為力。要不我給省委董副書記打個電話看看!”
周書記躺在椅子上,他很奇怪為什麽朱副市長會對崔鍵這件事抓住不放?是不是崔鍵在哪裡得罪了他呢?為了不引起反彈,周書記決定暫時將這事壓下來,等封書記與董副書記取得聯系再說。
就在朱副市長下令要處罰政府官員打人一事,當天晚上,易水平和政法書記雷霆就坐在萬紫千紅的貴賓區包廂裡喝酒。
“雷書記,你總算出了口惡氣了,這個崔鍵也太不象話了。簡直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不過有朱副市長給你出面,這次倒有他好受的了。”易水平端起杯子,露出一臉老奸巨猾的陰笑。
包廂裡還有兩個小姐,易平是這裡的常客,雷霆也來過多次,但他不象易水平那樣,在這裡包了個專用的發泄工具。
摟著比自己小了近二十歲的女孩子,雷霆揚眉吐氣地笑了笑,“走,按摩去!”
兩家機械廠重組的事終於塵埃落定,崔鍵也有些小興奮。柳得志晚上就提了兩瓶酒,一些禮品準備拜訪崔鍵。托人問了半天,也不知道崔鍵到底住在哪裡。
於是他壯起膽子打了個電話,猶猶豫豫中說出了自己感激之意,崔鍵自然明白他的想法,“不你要過來,過來我也不見你!好好把廠長搞好就是你最大的回報!”
掛了電話後的柳得志就在想,人家幫了這麽大忙,不感謝一下也太不知道好歹了,只是崔鍵副縣長不想見自己,怕是擔心有人在背後說閑話。
要不這事就拖一拖,有機會就跟曉軒講一下,總之不能讓人家吃虧是不?柳得志想了半天,還是將酒裡的二千塊錢給收起來。
考慮再三,柳得志就給外甥女打了個電話。
劉曉軒剛剛錄完節目,看到這個陌生的電話,就猜到了肯定是舅舅在公用電話亭給自己打電話了。接通之後,果然傳來柳得志的聲音。
聽到柳得志準備給崔鍵送二千塊錢和酒表示一下,劉曉軒急了,“你還沒去吧?”
“還沒呢?人家不願見我。”
劉曉軒這才松了口氣,幸好崔鍵不在家,否則誤會就大了。她就責備了舅舅一句,“舅,你怎麽這麽糊塗?人家崔鍵縣長不興那一套。再說要是被別人看到,會怎麽想?你先回去吧,這事我來處理。”
既然上次也是這個外甥女牽的頭,由她出面再好不過了,柳得志掛了電話,放心在往回趕。
崔鍵回到住處,電視裡正撥放著中央新聞,說的正是海南那邊地皮被炒得熱火朝天的場面。短短的幾年之間,地皮價格翻了幾倍。
香港回歸,熱錢湧入,很多內地機構,投資商紛紛跑到海南搞開發,地皮價格簡直成幾崔鍵指數翻翻。
看完新聞,才發現肚子有些餓了。崔鍵將電話打到姚紅的餐館,叫她給自己送個盒飯。說是盒飯,其實姚紅每次都要給他炒三菜一湯。雖然最近請了個廚師,姚紅還是習慣自己給崔鍵做菜。
大約半小時後, 姚紅就來叫門了。
通常在這個時候,姚紅都沒有吃飯,崔鍵便問道:“你肯定還沒吃吧,一起吃點算了。反正吃不完也是浪費。”
這回姚紅沒有客氣,順從地點點頭,“嗯!”
姚紅從廚房裡拿出四隻碗,給崔鍵盛了碗飯,又舀了碗湯,這才給自己裝飯。在崔鍵喝湯的時候,姚紅抬起頭,“崔鍵縣長,我能不能請你幫他忙?”
“什麽事?說吧!”姚紅來寧古這麽久,從來都沒有求崔鍵幫過什麽,反而盡心盡力地照顧崔鍵平時的生活。自然對於姚紅的要求,只要是份內之事,崔鍵自然有求必應。
姚紅也沒有扭捏,輕聲道:“我弟弟快要轉業了,我想求你幫他弄個工作。”
“哦!這算什麽事,他什麽時候回來?”崔鍵還以為什麽大不了的事,不就是個軍人轉業,混個工作自然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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