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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飄香》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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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這話,崔鍵心頭一暖,感動得快要流眼淚了。

 “謝謝,周書記,您的話我一定謹記在心裡。”崔鍵鄭重地道。

 周書記站起來,走到窗邊,窗戶遠處正是新城開區,那裡一片塵煙,轟轟烈烈大搞建設。那裡,也曾是他與崔鍵心中的理想藍圖。

 周書記指著那天土地,對崔鍵道:“這裡是你的娘家,以後有空回來看看。”

 崔鍵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然後周書記就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行的,努力吧!你的成就必定在我之上。”周書記語氣中那份誠懇,竟然讓崔鍵不知道該如崔鍵回答,他只是用力地點點頭,“不管我走到哪裡,您永遠是我的老領導。”

 周倩黯然地說:“我們可不單是上下級的關系啊。是不是?”

 崔鍵的心裡馬上意識到周倩話裡的含義,是啊,那兩次刻骨銘心的愛,他幾乎很少讓自己敢於面對……

 九七年十一月底,崔鍵正式赴沙縣上任,成為了整個三河地區最年輕的縣長。

 田部長果然親自送他到沙縣,沙縣書記鄭茂然率全縣四大班子召開了個迎賓會。鄭茂然是個五十剛過的中年人,留著反西式,兩眼深沉,很有官威的樣子。他說話的聲音哄亮,沉穩,眉宇間帶著一股殺氣。

 要不是他這樣的人,還真難壓住場面。雖然在沙縣,鄭茂然不能做到說一不二,但是很少有人敢與他公然唱反調。在這個群雄亂舞的地方,鄭茂然做到這一點,已經很不容易了。他看崔鍵的眼神,多少有些輕蔑。

 這樣的年輕,能有什麽用?當個秘書還差不多,拿來當縣長就有些小材大用了。這是鄭茂然心裡的真實想法。跟鄭茂然類似想法的人很多,這些人都是四大班子裡的元老派,實權派。這些人中間,就人就在暗道,有好戲看了。

 沙縣來了年輕的新縣長,有能力的人很為不屑,沒能力的,就等著看戲。崔鍵就來到了這樣的一個環境。

 田部長交待完後,人就離開沙縣,對崔鍵說:“我的任務完成了,下面的戲就該你唱了,希望你唱出一台好戲。”

 崔鍵微微一笑,沒說什麽,送走田部長,回到辦公室坐了一會。現沙縣到底是有錢的大縣,辦公室的一切不知比寧古高多少個檔次。沙發是真皮的,辦公室是紅桌的,不象寧古,每個辦公室都是木椅子,冬天坐上去冰涼冰涼的,夏天坐久了就屁股痛。

 崔鍵從寧古過來,沒有帶任崔鍵人。他就這樣單槍匹馬,殺將過來。沙縣的水到底有多深,試試才知道。

 下班以後,崔鍵就直接聯系上了肖迪。因為崔鍵要來沙縣,肖迪提前來到沙縣,暗中了解情況。

 接到崔鍵的電話,肖迪正在河邊的船上。“你先等一下吧,我在船上。”

 “什麽?你在床上?”那邊風大,崔鍵沒聽清楚。

 “切!我——在——船——上!”肖迪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句。

 “去船上幹嘛?”崔鍵終於明白了,朝電話吼道。我就說嘛,床上那來這麽大的風聲。

 “你先到賓館等我吧!半小時就回來了。”肖迪掛了電話。

 看看時間,剛好六點整,天有點黑了。今天沒有太陽,夜晚的時刻提前到來。沙縣的華天閣大酒店,肖迪匆匆走進來,看到崔鍵坐在大廳的沙上,揚起一個醉人的微笑。崔鍵站起來,朝肖迪走去,兩人在酒店服務員羨慕的眼神中,雙雙走進了電梯。走進了房間,肖迪從包裡拿出了份資料。

 “這幾天我一直呆在沙縣,了解到了這些信息,你看看吧,對你也許有用。”

 崔鍵將這些資料接在手裡,肖迪就在他身邊坐下。

 “沙縣有八名常委,組織部部長佟建成與常務副縣長黎國濤是一派的,他們算是屬於方系派外邊緣的人吧。縣委書記鄭茂然是從另外一個地區調過來的,與省裡一位副省長有交情,聽說他們的父輩是舊交。縣委副書記姚溫自然屬鄭茂然一派,財政局局長李慶松是他的忠實死黨,這以後你有要用錢的方面,得過他那一關。公安局長王博兼政法書記,應該也屬於他那一派。”

 肖迪介紹道,崔鍵也沒插嘴,他知道肖迪肯定下了不少工夫,於是拍拍她的大腿,以示感謝。肖迪微微一笑,繼續道:“宣傳部長是個女的,叫許飛燕,三十二歲。沙縣有名的大美女哦,你以後得小心點,聽說這個女的是靠傍別人的腿才上來的。”

 “剩下那個武裝部部長祝剛,這個人應該不會對你有威脅,這個人比較正直,本分,例來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也從來不參與那些派系鬥爭。剩下一個是縣委副書記黃衛華這人看似不成派系,但心機很重,是個不好對付的人。”

 八個人齊了,再加了崔鍵自己,就是九大常委。聽到肖迪介紹完了這七人,崔鍵就笑道:“我想武裝部部長祝剛應該是肖系的邊緣人吧!”

 肖迪微微一笑,“算你答對了。祝剛這人我認識,前幾天還見過他。不過你放心,以後有什麽事,他這一票絕對是支持的。”

 聽了這話,崔鍵只有一聲苦笑,八個常委,只有一個支持自己,其余的七個態度不明。

 這算什麽事啊?以後的工作,還真的很難開展。小小一個沙縣,居然就分面三派實力,再加上自己這個外來客?是隨波逐流?還是自成一派?

 看到崔鍵緊皺眉頭,肖迪就笑了起來,“你別急,問題遠遠還不止如此。”

 “還有更複雜的?”崔鍵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封書記這是提撥自己,還是要毀了自己?簡直把人往火炕裡推嘛。

 崔鍵接著看資料,肖迪繼續講解。“沙縣這幾年為什麽展這麽快?主要是工廠和煤礦企業,還有著名的礦山資源。但是這些企業的背後,基本上都有政府的人插手,想要理清楚中間這些環節,可謂是因難重重。當然,只要不出事,你在這裡當幾年清水縣長,時間一到就往上面調。怕就怕在,他們這些人,故意給你找事,讓你下不了台。我想他們這些人,看到你一個這麽年輕的小夥子做了縣長,心裡肯定不痛快。據我所知,覬覦縣長這個位置的人可多了。所以你要小心點,有些事能不管就不管,由他們去折騰吧!”

 肖迪說完了,歪著脖子看著崔鍵。崔鍵一邊聽,一邊看著資料,等肖迪說完,他才淡淡地反問了一句,“你說可能嗎?那還要我這個縣長幹嘛?”崔鍵說這話的時候,一臉嚴肅,官氣凜然。

 肖迪一愣,沒想到他威的樣子蠻可愛的,還真沒看出來,年紀不大,氣勢倒是不小。她心裡反而安詳起來,這說明自己沒看錯人,做男人就要有殺氣,否則還真鎮不住場面。

 於是她嬌笑道:“你怎麽想就怎麽做吧,反正我無條件支持你。”

 崔鍵莞爾一笑,好象剛才露骨了,反手抱過肖迪的腰,將她托到自己大腿上坐著,十分真誠地說了聲謝謝!

 “不許跟我見外!”肖迪不樂意了,人家身子都給你了,見外就意味著拉遠兩人的距離。肖迪心思挺謹密的,馬上就提出了反對意見。

 看看時間不早,崔鍵拍了她一把,“我們先去吃飯吧!”

 停車場裡,肖迪挽著崔鍵的手,拿出車鑰匙按了一下,一輛紅色的寶馬車就叫了起來。兩人來到車邊,肖迪朝他笑笑,“上車吧!”

 崔鍵看了一眼,搖頭道:“還是坐我那輛吧,你這車太崔鍵揚了。”

 肖迪的車,可是寶馬74o,一百多萬的名車,而且紅得十分惹眼,隨便往哪裡一停,都會招來很多熾熱的眼光。崔鍵不想自己初來沙縣,就成為別人的焦點。

 肖迪現在的職務,是省報副主編,肖迪和董小飛都是有錢人,沒辦法,她們平時的生活要求當然要比別人高一點,但是崔鍵有崔鍵的想法,他覺得低調好行事。

 兩人開著車子出了酒店停車場,飛馳在沙縣的大道上。

 沙縣的大街,寬敞,乾淨,舒適,在這一點上,環衛工作做得還是挺不錯的。就是跟三河市比,也不會遜色到哪裡去。

 這就是新城與老城的區別,新城的規劃比老城好,就象寧古,一味在老城區改造的話,折騰來折騰去,也騰不出多大的浪來,這就是崔鍵曾經極力支持周書記的城市改革方案,改造老城不如興建新城的道理。

 “你現在住哪?”肖迪放下車窗,突然想起了這個問題。

 “暫時住縣賓館。”

 崔鍵正說著,突然砰地一聲,一輛黑色的奧迪從右邊斜衝過來,兩車相撞,生了嚴重的刮擦事件。

 還好,是崔鍵打方向及時,要不右邊的大燈都要暴掉。桑塔納的車頭,在對方的奧迪車左邊,留下一溜長長的刮痕,從車頭到車尾,足足有三米長。肖迪確確實實地嚇了一跳,拍了拍胸口。

 “怎麽開的車!”

 崔鍵還沒說話,從奧迪車上就下來個年輕人,黑褲子咖啡色夾克,看他的打扮應該是哪個單位的司機。

 明明是對方違規車,從右側斜穿過來,這才導致了這場事故。而且奧迪車結實,除了車子左側被刮去了一屋油漆,門邊是有點凹痕,基本上沒什麽大問題。

 而崔鍵桑塔納,大燈燈罩被撞碎,保險杠掉落下來,車頭右邊也扁了一些。要不是對方突然斜插進來,崔鍵也不會撞到他車上,現在倒好,惡人先告狀,居然跳出來罵起崔鍵來了。

 奧迪車的司機,估計是看到崔鍵開著輛桑塔納,存心欺負一下窮人。抬起腳朝桑塔納踢了一車,朝車裡吼道:“搞什麽鬼!你會不會開車?”

 崔鍵還沒下車,肖迪就拉開門衝上去,“你這人有神經啊!沒學交通法也出來開車?有從右邊車的嗎?”

 那司機一看從車上下來個美女,本來還沒調戲兩句,沒想到肖迪下車之後,就象放鞭炮似的,氣勢洶洶地質問了他一番。

 單位的司機,尤其是給領導開車的都是老油條,很懂得察顏觀色。他看到崔鍵這輛破桑塔納,估計也沒什麽背景。而且是寧古牌照,他頓時就囂起來。

 “老子怎麽開車,輪不到你來管,現在我只知道,是他撞了我的車,就這個理由,賠錢!”他邊說邊看了看手表,“快點,我沒時間跟你們扯。”

 崔鍵走下車,打量了對方一眼,淡淡地應道:“多少?”

 “算你識相,老子可工商局的,這車可是郭局長的專駕。”那司機哼了一聲,蠻神氣的樣子,“車刮成這樣,油漆全部做一次,五千差不多了。”

 他量崔鍵一個外地人,擺平他還不是挺松輕的事?於是就乾脆獅子大開口。

 崔鍵也不急,從口袋掏出支煙,慢理斯條地點上了,“那我這車誰來賠?”那司機頓時就火大了。衝著崔鍵吼了一句,“你媽來陪!”說完,他就要拿出手機打電話,崔鍵突然伸手,“叭——”

 對方的臉上,立刻就出現了五個腥紅的印子。

 “居然敢打老子?”對方愣了老半天,才咆哮著罵了一句,連手機也不要了,衝著崔鍵就撲過來。

 崔鍵退了步,身子一偏,對方的拳頭就重重地砸在桑塔納的引擎蓋上,顯然這司機沒想到崔鍵這麽靈活,防不勝防,一頭栽了上去。

 剛才他這麽一下,顯然是想致人於死地,沒想到衝得太猛,就撞到了車上,額頭上立刻隆起一個大大的紅包。兩隻手也象中了風似的,不停地抽澀。

 看到對方那豬頭樣,肖迪就想好笑,卻是也沒想到,崔鍵身手會這麽靈活。不過她很快就記起崔鍵在烏林修渠的時候,光著膀子那黝黑結實的身板。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他的對手,盡管他還沒有出手,但剛才靈活地一閃,讓對方出盡了醜。

 兩名交警及時趕來。驅散了眾人,兩人才靠近事故現場,很明顯,這是黑色的奧迪違章車,強行從右側穿插,這才讓正在行駛的普桑給撞上了。兩人是內行人,自然一看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只是看到那輛奧迪車的牌照,兩人又交換了一下眼色,其中一個稍為矮點的交警苦笑著在心裡暗道:看來又隻好讓這名外地人吃虧了。沒辦法,人家是工商局長的車。

 不等交警說話,那司機就跳起來喊冤,“我要報案,這個王八蛋撞了車還打人。我要讓他坐牢。”

 坐牢,那太容易了,隨便找個理由,刑事拘留十五天。

 一名交警走向崔鍵,拿出本子做記錄,“把你駕駛證拿出來給我看一下。”他瞧了一眼那輛普桑,寧古牌照,心裡就踏實了。委屈一個外地人,不用承受太多的壓力。

 崔鍵把駕駛證遞給交警,“你們自己處理吧,我沒時間陪在這裡折騰。”說完,他就轉身要走。身後的交警叫了一聲,“你不能走,得跟我們回局裡一趟。等我錄了口供,調查清楚才能走。”

 崔鍵皺了皺眉頭,“不是明擺著的嗎?他違章車造成了這起刮擦事件,還有什麽好調查的。”

 “這事你一個人說了不算,我們得好好調查。”交警看過崔鍵的駕照,指著車子道:“你把車燈打開給我看看?”

 為了配合交警的調查,也為了考驗一下沙縣交警的公平公證執法力度,他就耐下性子回到車上,將所有車燈都打開了。

 “你的車子大燈都不亮,你怎麽上路的?”交警指著右邊的大燈道。

 崔鍵這才注意到,剛才有碰擦過程中,大燈可能被震壞了,沒想到這倒成了人家找借口的理由。 肖迪實在看不下去了,好好浪漫的一頓晚餐,就要被這些人給破壞掉,她心裡就有些焦急。

 扶了一下眼鏡,指著大燈道:“這不是剛才被撞壞了嘛,明知故問,我看你們是存心偏袒,想找茬是不?不信你把自己的腿給我打斷,你再走給我看看,還能正常行動不?”

 肖迪是新聞系的,說出來話來很有說服力。她的比喻很好,可惜人家根本不聽。

 “這位小姐很幽默,我們隻遵重事實,看現場說話。”鬱悶的是,矮個交警還振振有詞。

 “還有,這位先生打人的事,也得賠償。你們自己看怎麽處理,是私下協商?還是由我們介入調解。如果你們能私下協商好,我們就不立案了。”

 另一個交警居然態度有點曖昧的說道:“這位兄弟,在我們沙縣,交通事故罰款是很厲害的,就衝著你這大燈不亮,隨便處罰你個三五千,你也沒話說。現在你又打了人,我看還是識趣點,別傷了和氣,自己爽快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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