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鍵輕輕地問:“陳芸，你現在好嗎?”

　對方顯然愣了一下，馬上用正常的口音說:“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崔鍵歎息一聲說:“我怎麽就不知道你的名字啊?陳芸，你現在要是過的不好，就回來吧。”

　“你……你是崔鍵……天哪。”

　崔鍵顯然感覺到了陳芸情緒的變化，“你怎麽知道我的電話啊?”

　“我現在在你家，我來看看你的父母。”

　陳芸那邊停頓了半晌，說:“崔鍵，謝謝你。我暫時回不去。但我現在不錯。我給家裡蓋了房子。”

　崔鍵想，即使給家裡蓋了漂亮的小樓，可是這樓誰來住啊?

　“我看到了，小樓蓋的很漂亮。真是……”

　崔鍵覺得自己動了感情。想到陳芸在臨別之前他們在一起喝酒，陳芸讓他好好的玩弄即將去當繼女飛身子，雖然沒讓他進入她的體內，但他也算得到了一個美麗的初女 的身子，這讓崔鍵永遠都不會忘記陳芸對自己的依賴和感情。

　“崔鍵，你現在當官了吧?跟我說說你現在 什麽情況?”

　崔鍵淡淡地說:“我現在是大肚川鎮的鎮長了，其實，也……”

　陳芸激動地說:“你現在就當鎮長了?真是不簡單。我就知道你是行的。別急，我看你至少能當個區長。也許以後我還能幫上你呢。”

　崔鍵心想，一個再出名的繼女，又能幫上一個政府幹部什麽忙啊。但崔鍵還是說:“那好啊，我就能見到你了。什麽時候回來啊?”

　“過幾年吧，我會回去的。這樣，我掛了，我在等一個電話。崔鍵，我挺想你的。”

　電話突然就掛了，崔鍵也覺得自己眼睛濕潤起來。他受不住似的，馬上就走出了這個小樓，站在門口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

　這段時間忙的，好久沒有這樣激動 了，想想自己過去的朋友，其實很少聯系了。於靜波幾乎不怎麽搭理他，一心營造一個嶄新的人文環境，似乎要開辟一個新的事業基礎，於靜梅嫁給市委書記的公子，正在度蜜月，雖然於靜梅 並不喜歡那條牛，但嫁給的畢竟是市委書記家，她一個鄉下出去的女孩，即使再漂亮，也是沒什麽背景，也是該知足的。還有……

　突然，電話響了起來，打來電話的居然是霍大偉。

　“崔鍵，在忙什麽呢?”

　“我在外面看一個朋友。”

　霍大偉說:“咱倆搭班子後你也沒來過我家，不，應該說你從來沒來過我家。今天想不想到我家來喝點?”

　崔鍵精神振作了一下，心想，霍大偉這是什麽意思?霍大偉可是從來沒邀請過他去他府上的，雖然兩個人搭班子搭的還是不錯的，霍大偉對他幾乎是言聽計從，但霍大偉是大機關出身，幾乎很少向他透露什麽機宜，這讓崔鍵總覺得兩個人感情不錯的同時，感情方面還是差那麽一點。

　差在什麽地方呢?難道他知道他跟 孟薇有過那種關系嗎?但崔鍵馬上就否定看這樣的推測。他幹了幾次孟薇的事情，這事情只有孟薇和他兩人知道，是絕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的，也許這就是坐過大機關的人所有的心計吧。

　但是他還是非常高興地接受霍大偉的邀請，說:“好啊，我早就想到你府上拜望，可是我總是沒得到你的邀請啊。”

　“咳，咱倆誰和誰啊。你現在就過來吧。”

　電話掛了 ，崔鍵拉開車門就向鎮裡開去。就要開到霍大偉所住的那個小區的時候，崔鍵才知道自己犯了個錯誤，居然沒買禮物。他轉到鎮裡的最大的超市，買了兩瓶茅台，崔鍵去了才知道孟薇這是沒在家，霍大偉閑的無聊，才邀請崔鍵來跟他喝一杯的。

　喝了幾倍酒的霍大偉臉上放著紅光，對崔鍵說:“崔鍵，恕我直言，我看啊，你在大肚川乾的時間不會太長了。”

　崔鍵一愣，說:“霍書記，你怎麽這樣說?”

　霍大偉搖搖頭說:“就咱倆在一起什麽書記鎮長的?我說這話是有根據的。以我幹了多年組織部副部長的經驗看出來，你該出去學習了，而出去學習回來，就一定不在咱們大肚川了。”

　霍大偉這樣一說，崔鍵立刻感到霍大偉說的有可能是真的。有一次郭凱敏對自己說:“是不是該出去學習學習了?”

　他的確應該出去學習一下了，他再往上走一步的話，他的文憑顯然是不夠的，而到市委黨校或者省委黨校學習一次，就有一個晉升的機會。但他覺得自己在大肚川當鎮長的時間還短，領導是不見得這樣早安排的。

　但崔鍵卻說:“我可不想這樣早就離開你。我們在一起你覺得煩我了是怎麽的?”

　霍大偉說:“也許我們都要動一下了。知道為什麽嗎?”

　“這是你們組織部門坐的事情，我怎麽知道?”

　霍大偉微微一笑說:“一個當領導的乾的好，或者乾的壞，都要動一下的。乾的好，當然是要把你成功的經驗在更廣闊的平台上運行，而乾的不怎麽好的，就只能原地踏步了。我是借你的光的，所以，我跟你說一旦我們倆離開大肚川，你別感到驚訝。”

　崔鍵看著霍大偉那實在的樣子，就說:“不管到什麽地方，咱倆沒說的。”

　霍大偉說:“你乾的養殖和沼氣方面的成功經驗， 許斌市長很是欣賞啊，這次先在全縣方面推廣，現在全縣各個鄉鎮都動起來了。”

　這點崔鍵是承認的。大肚川鎮也是越來越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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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肚川因為養殖和沼氣方面的成功，大肚川和崔鍵這緊密相連的兩個物體火了起來。周圍的鄉鎮領導紛紛來到大肚川學習取經。而距離大肚川最近的獅子山鄉的動作最快，獅子山鄉黨委政府對通過養殖振興獅子山經濟也很有信心，在地理位置上，獅子山鄉比大肚川更有優勢，而且獅子山鄉的經濟基礎要比大肚川好，再過去就是市區的郊區，每天看到從大肚川的車子，拉著豬蛋豆腐，源源不斷的送到市裡，獅子山鄉的黨委書記沈成梁要說不眼熱那是假的。

　這次去大肚川鄉考察，獅子山鄉的鎮長凌長金親自帶隊，去了二天，回來後，帶回了大肚川的養殖技術和種豬繁殖經驗去年大肚川一年大變相，獅子山鄉半年就要追上甚至超過大肚川。

　大肚川的豬苗和飼料都是免費提供給養殖戶，沈長梁和凌長金暗笑大肚川的霍大偉和崔鍵笨，這是讓村民致富賺錢的事，他們還不能拿點飼料錢和豬苗錢?如果這筆錢由養殖戶提供，養殖場也就不用出什麽錢了，也就辦個二十來萬的飼料廠

　沈成梁和凌長金商議了兩天，覺得照搬大肚川的慕並不可痊再說了，照搬大肚川的經驗，到時獅子山也沒有亮點，縣裡的領導下來一看，跟大肚川沒什麽區別嘛，最多也就是規模大小不同而已

　大肚川的養殖場是由全鄉農戶集資，獅子山鄉決定辦成鄉鎮企業，由鄉裡投資。當初大肚川是拿不出這筆錢，可獅子山鄉出得起。再說大肚川養殖場一個月能贏利十幾萬，五六十萬的投資幾個月就能回來，怕個鳥。

　獅子山召開全鄉幹部和村幹部大會，鄉幹部進村，各村分攤。鄉三十個自然行政村，一萬二千多戶，沈成梁要求上半年必須有一半農戶成為養殖戶，下半年爭取再把另外一半人納入養殖戶計劃。

　在會上，沈成梁大談大肚川大搞養殖取得的成就，每戶養殖戶每次養豬十頭，半年出欄，可獲純利五百元左右，一年就是一千。這還是去年的情況，今年大肚川的養殖戶都提高了養殖數量，鮮有再隻養十頭豬的。

　大肚川幾乎每天都有幾輛送豬的車子經過獅子山，對沈書記的話，下面的幹部倒也不怎麽懷疑，何況他們也聽到過消息，大肚川那邊的農戶，確實因為養殖而賺到了錢。

　獅子山全鄉總動員，電視台鄉幹部村幹部輪番鼓動，有大肚川的成功例子在前，還真有不少村民動了心。雖然條件不如大肚川，豬苗和飼料都要用現錢結帳，可真要是能賺錢，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沈成梁和凌長金一開始臉上笑開了心，連走路都覺得身上輕飄飄的。豬苗從外地買回來，過養殖場一次手，要賺點錢，飼料也可以賺點錢，雖然生豬還沒有長成，鄉裡投資的養殖場二個月時間就快收回成本了。

　但好日子似乎快到了頭，獅子山鄉的豬突然得了病。一開始只是厭食不動，整日躺在那裡，哼哼的叫著過了幾天，竟然開始死亡。從一開始的幾戶，到幾十戶，沒幾天，就有幾百戶上千戶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沈成梁和凌長金急了，讓農技站去查找病因，二天時間，病因沒有找到，豬卻死了三百頭。

　獅子山鄉馬上向畜牧局求助，拿了點豬糞去化驗，縣裡卻沒有相關設備，最後還是轉到了大肚川。大肚川養殖場有一個化驗室，專門為種豬場和養殖戶服務，現在裡面的儀器已經很齊全，甚至超過了畜牧局。

　豬瘟，今年還在大肚川支援的董金海很快得出結論，沈成梁和凌長金面面相覷，豬還會生病而且還是瘟疫?

　“董科長，這個能治得好嗎?”沈成梁急切的問，他就納悶了，怎麽大肚川養了這麽久的豬卻沒聽說過生病，怎麽獅子山第一次養豬就得了瘟疫呢?

　“感染了的。只能坐無害化處理。”

　董金海搖了搖頭，獅子山鄉搞大快上乾，買來的豬種恐怕沒有接種疫苗，而大肚川之所以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都是因為豬苗在種豬場就接種了各種疫苗。

　“無害化處理?”沈成梁臉色一變，所謂的無害化處理一般都是采用深埋的辦法，上千頭豬，全部埋掉，雖然這些豬的損失全部由養殖戶承擔，可是沈成梁身上也不輕松。

　“對，沈書記，現在獅子山鄉要趕緊把沒生病的生豬接種疫苗，並且坐好消毒工作。包括場地圈舍用具等。糞便堆積發酵無害化處理豬瘟。”董金海沉靜的說道。

　“董科長，大肚川的養殖戶發生過這種情況沒有?”凌長金忽然問。

　“大肚川的豬苗自繁自養，在送到各養殖戶手中時，就已經接種了各種疫苗，同時在各個生長期，也會注射各種疫苗，以保證生豬的健康成長。鎮長，記得你們拿了大肚川的養殖技術錄像，上面都是講了的啊。”董金海說道。“而且今年全鄉的養殖戶都建了沼氣池，豬圈內的衛生條件得到了較大改善，有什麽病基本上也很難傳染，都在可探范圍內。”

　“我們大意了，沒有注意到這方面。”凌長金臉上一紅，怪不得獅子山的豬苗價格比大肚川賣給養殖戶的低，一開始還以為是大肚川養殖場想多賺錢，原來人家的豬苗都是注射過疫苗的。

　凌長金又問了一下疫苗的價格，聽了之後他臉色變了，價格不菲啊。可價格再高，也得接種，否則獅子山的生豬非得死絕不可。生豬死亡數在二千二百多頭，這個打擊對獅子山黨委政府和那些養殖戶都很大。對於這二千二百多頭豬的善後處理，養殖戶與鄉政府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態度，養殖戶要鄉裡全部賠償，而獅子山鄉隻願意賠百分之十，那點錢還不夠豬吃下去的飼料。

　矛盾就像水蒸氣，你越要壓製，反作用力就越大，獅子山鄉的幾百戶養殖戶最終衝到鄉政府，把沈成梁給揍了一頓。當時群情鼎沸，沈書記也沒注意是誰出的手，白白變成了個豬頭。這件事的影響很大，為什麽在大肚川能成為農民致富的養殖業，到了獅子山鄉卻取不到好效果，甚至還加劇了黨群矛盾呢?

　崔鍵得知這個消息，心想，生搬硬套，自以為是，想走捷徑，結果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從一開始，獅子山就把所有可能出現的風險全部推到了養殖戶身上，出了事後，又沒拿出妥善的處理意見。一頭豬你賠二十塊錢，誰心裡都會有想法。

　崔鍵心裡為這些村民難過的同時，也多少有點幸災樂禍，這就是人的差別。別看你們當鄉鎮長的時間長，可你們那腦子就沒用著正地方，而且心思也是歪了的。

　這件事的影響很大，縣委書記郭凱敏親自到了獅子山，親自接見了群眾代表因為發生豬瘟，獅子山鄉在這次搞養殖的事上坐的手腳也被群眾給發現，比如豬苗，鄉裡從外地購回來不過三十五一頭，可賣給養殖戶卻是六十。還有飼料，比大肚川飼料廠的要貴，豬吃了，長得卻慢。

　郭凱敏當時就與縣裡的主要領導進行了溝通，在電話裡開了個短暫的書記會，郭凱敏提議，立刻免去沈成梁獅子山鄉黨委書記的職務。當郭凱敏一宣布沈成梁被免職的消息，圍觀的群眾情緒馬上就穩定了下來，凌長金再趁機宣布，補貼所有病死豬的損失，並且這次的疫苗費用也由鄉裡承擔。當著縣委書記的面，凌長金也是沒有辦法，獅子山鄉政府因此而至少要損失幾十萬

　群眾代表又提出一個要求，差點沒讓凌長金吐血:豬苗的采購成本只有三十五元，而鄉政府賣給他們的是六十元，因此，鄉裡應該退還每頭豬二十五元。這個要求合情合理，你鄉政府一開始舉著為全鄉群眾謀利的旗幟，坐的卻是坑害老百姓的事，沒有全部把豬苗退回來就不算了，還想賺錢，沒門。

　“鄉裡也要開銷的。從外地把豬苗拉回來，還有人工，路上的開銷，都是錢啊。”凌長金苦著臉。

　可郭凱敏卻支持群眾的意願，經過協商，最後鄉政府每頭豬退還二十元。

　不久前，凌長金還在想，獅子山的生豬要什麽時候才會超過大肚川，現在他很慶幸，幸好只有幾萬頭，要不然鄉政府得借米下鍋了。

　崔鍵以為獅子山的事跟他沒什麽關系，現在他一心忙著搞自來水工程，供應的面積只有全鎮一萬多戶，只需要在葫蘆溝建一座水塔就能滿足全鄉的需求。

　水塔的建設費用由縣裡承擔，鋪設管道，自來水入戶由大肚川自行解決。大肚川負責主乾道水管的鋪設，各村負責支線鋪設，村民負責從支線到家裡的水管費用。

　這次自來水入戶，一萬多戶村民全部申請入開通自來水，雖然這自來水也是要用的，但這水費便宜，也沒有保底水費，如果你一個月不用，這個月就不用交一分水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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