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崔鍵對待那些欠款人的態度和工作方法,讓他也開始對崔鍵佩服起來。 一開始他覺得崔鍵找上自己,是想讓自己為他衝鋒陷陣。但是這幾天,所有的欠款都是崔鍵親口要回來的,每要回一筆債,他都覺得特別解氣。可他除了跑跑腿,打打下手,還真沒乾過什麽事。
有的時候李順也有些憋氣,他在答應崔鍵之後,其實也琢磨過幾招,可一直都沒有機會用,崔鍵對鎮政府附近的欠款人,辦事是多種多樣,從最開始比著袁明光還債開始,李順就知道,崔鍵是個聰明人,真正的聰明人,袁明光是袁立的堂弟,憑著這個身份,鎮裡誰也不能奈何他,能奈何他卻不屑向他出手,以至於袁明光的錢,一向是隻借不還。而且他的豬肉送到鎮政府食堂,結帳還是盡早,否則他還不滿意。
別人只是猜測袁明光之事與崔鍵有關系,但是李順卻能斷定,這件事一定是崔鍵搞的鬼。從這幾天來看,崔鍵對那些欠款人的情況非常了解,他們跟誰說了什麽事,在哪裡聚賭,甚至跟什麽女人苟合,他都一清二楚,只要他稍微透露一點,那些欠款人個個都是冷汗淋漓,乖乖的還款。既然那些人的情況他都掌握了,袁明光跟甄裁縫的事又算得了什麽?。
但這件事李順卻絕對不會告訴別人,他巴不得像袁明光這樣的人多倒點霉,只是讓他還了錢,卻免了牢獄之災,他還覺得便宜了袁明光呢。
雖然李順看著去一副糟老頭子相,可是心裡精明著呢,而且眼睛也特別毒,楊永軍想要從他這裡打探崔鍵的下一步動向,簡直就是白日坐夢除了被李順譏諷和挖苦了一頓之外,他什麽也沒得到。
回到崔鍵的辦公室,崔鍵正在收拾東西,明天就要放假,可他今天下午就要走,爭取晚上能趕到大嶺,明天正式去趟縣化肥廠,大嶺曾經辦過一個磚廠,現在當然早就倒閉了。化肥廠賒了十一萬八千塊錢的磚,還是陳維新前任手裡的事,崔鍵此次提前一天回大嶺,就是為了向化肥廠催要這筆款子。
“老李,下午我就回大嶺,你這幾天受累了,也早點回去,過了年我再請你出山,”崔鍵笑道,他現在跟李順的關系,也在不知不覺之間親近了許多,從稱呼上就能略知一二,從開始的李大爺,到現在的老李,可親熱多了
“小崔鎮長,雖然你是大嶺人,但要想隻去一趟就要回錢,沒了我還真不行。”李順嘿嘿笑道
“哦,你有什麽好辦法?”崔鍵笑道。
“什麽辦法你就不用知道了,但我可以保證,絕對靈。”李順傲然說道,這幾天他可是一點用武之地都沒有,現在終於有了表現的機會,他可不想錯過。
“不告訴我?別是什麽歪招吧?我跟你說,討債歸討債,違法的事可不能乾,這是前提,而且對方又是國營企業,又是在外地,我們更要注意。”崔鍵說道,他在大肚川的討債之所以會如此順利,與他超常的聽力是密不可分的可以說,如果他沒有這個本事,此次要債根本就不會如此順利。
而他去大嶺化肥廠也是想照方抓藥,先去認個門,把對方的負責人搞清楚,只要被他聽到些對方見不得人的事,再去要債就容易多了。因此,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一次就把錢要回來。可是現在李順說得這麽肯定,崔鍵怦然心動雖然他有特長,可是欠款人有好幾百,要一個個的去監聽別人,工作量也是很大的。
“歪招不歪招你別管,總設計師不是說過嗎?不管黑貓白貓,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貓。我這招只要靈,就是好招,妙招。”李順有些得意的笑道。
“好吧,讓我也見識一下老八路老革命的戰術。”崔鍵笑道。
“那行,但去之前還要帶個人,這個人叫賀喜,你也不要問他有什麽本事,反正到時你就知道了。而且這次去大嶺,一切得聽我的。”李順說道。
下午,李順就把賀喜叫來了,崔鍵一看到這個賀喜,有些失望,但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賀喜兩隻小眼,而且混濁不清,眼角沾著兩團眼屎,一副永遠也沒睡醒的樣子,一個人看去萎靡不振,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的樣子。崔鍵本想說話,但一看到李順給他猛使眼色,還是忍了下來。
李順賀喜跟崔鍵一起去了大嶺化肥廠,一路上很順利,剛出鎮政府的門,就有去城裡的車一到縣汽車站,正好有班去大嶺的車,因此,到大嶺時,才下午四點多,算算時間,化肥廠還沒下班。崔鍵是大嶺人,知道化肥廠的位置,帶著二人直奔化肥廠。
到化肥廠門口時,李順把崔鍵拉到一旁:“等會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甭急。”
崔鍵正要問,李順已經拉著賀喜進了化肥廠。
到了化肥廠,廠長周雄倒是很熱情,親自倒水,親自點煙,說到正事時,先是訴苦,講廠裡的困難,講自己的難處,但最後還算客氣,“說這錢也該還了,我們廠裡也能不講信任,我已經通知財務室,讓他們準備,這樣,咱們先去吃飯,吃完飯,錢也準備好了。”
“我們已經吃過了”李順眼睛向上翻了翻,屁股沒動。
賀喜從進來之後就是兩眼一閉,靠在椅子上不知道是養神還是睡覺。而崔鍵也堅守承諾,隻帶耳朵不帶嘴,靜靜的喝著水,觀察著李天與陳威的暗戰。
“你們大老遠來,怎麽也得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嗎?”周雄有些著急,這幾個人是軟硬不吃,那可不好辦了
“不必,我們是來要錢的,拿到錢馬上就準,絕不耽擱您的時間。”李順眯縫著眼說道。
“要不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周雄又說。
“哪兒也不去,這裡最方便。”李順淡淡的說道。
“好吧,你們先在這等一下,我去吃口飯。”周雄無奈的說道
周雄這一去就沒複還,一直到下班,除了有個竹杆似的秘書進來添過一次水,就再也沒人來過。崔鍵問她,周廠長去哪了,秘書笑盈盈的說,廠長出門了。崔鍵瞪她,秘書一臉無辜。崔鍵看了看李順,見他還是一副氣定閑亭的樣子,也就沒有再問。既然今天讓李順作主,一切就由他來決定吧。
等到下了班,人都走光了,可是周雄還是沒有回來的跡象,李順跟賀喜一點也不著急,弄了幾枚小石子玩起五子棋來。
不久,一個長得跟狗熊似的漢子走進來,口氣不善,問:“你們幹啥的?”
“八路軍!”李順斜睨了他一眼,哼了句。
狗熊被噎了一下,要攆他們走,“這裡可不是收容所,丟了東西誰負責?”
賀喜猛的站起來,翻著小眼睛瞪著漢子,“你怎呼啥?這地方的破東西白給也不要!”
狗熊發怒,耍橫,“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拎著賀喜就要扔出去。
崔鍵原本想上前,但一想不對,連忙又退下來,果然,賀喜忽然渾身亂抖,臉色慘白,口流涎水狗熊呆了一下,忙把賀喜放了下來,可賀喜已經站立不穩,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崔鍵一看壞了,背起賀喜就要往醫院送,李順抬手試試賀喜鼻息,冷冷的說:“沒用了,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崔鍵沒去試探,他只是“聽了聽”賀喜的心跳,發現果然緩慢了許多,但既然李順之前有交待,他就站在一旁,默不作聲。
“老家夥命苦,死還死在外地。”李順咂咂嘴,歎惜道。
“少來這套,還想訛人?”狗熊神色惶然,卻故作鎮定的說
李順卻不理他,朝著崔鍵說道:“你在這裡守著,我去報案。”
狗熊大急,想攔,李順輕輕一撥,狗熊還算靈通,連忙閃到了一旁。
“老子在戰場的時候,你還在你娘肚子裡窩著呢,現在倒想逞能了?瞧見老子的屁股沒有?不是娘胎帶的,槍子打的!”李順輕蔑的說道。
“大爺,你別報案,我真不是故意的。”狗熊現在真的成了狗熊,他突然抱住李順的腿,哭喪著臉說道。
“人命關天,不報案還想怎的?”李順望著天花板,歎一口氣。
“大爺,我剛找了媳婦,還沒結婚呢,求求您了……”狗熊鼻涕眼淚齊飛,哭哭啼啼的說道。
“好吧,你去把廠長找來,這件事你是作不了主的。”李順一臉的悲涼,重重的歎息道
狗熊一聽,立刻竄起來就往外跑。
“他是不是裝的?”崔鍵低聲問。
“不該問的別問,不該說的別說!”李順瞪了他一眼,低聲喝道。
“好吧,今天一切聽你的。”崔鍵已經知道了答案,他知道出了這麽大的事,周雄想想要再躲已經不可能了。
果然,周雄風風火火的闖進來,一探賀喜的鼻息,也慌了。
“欠錢不還,還要殺人,你們太狂了吧?”李順冷笑連連。
“誰也沒想到會這樣,咱們談談,能不能私了?”周雄賠出一臉的笑。
李順和崔鍵對視一眼,雙方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勝利的曙光,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商談的結果是,化肥廠答應立即還清欠帳,另外賠償兩萬塊錢,二天之內把錢送到大肚川。
周雄幫他們雇了輛車,先到城裡找了家小旅館住了下來,一到房間,崔鍵就對李順說道:“我們把欠帳要回來就和地,那兩萬塊錢可不能再要了,否則就是詐騙!”
“我們可是守法良民,還不知道這點?你放心,就是他們真把錢送來了,我也不會要,老夥計,你說是吧?”李順在賀喜的肩上拍了拍,樂呵呵的說道,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這兩萬塊錢,之所以得意,卻是因為兌現了自己的承諾,上門一次就把錢全部要了回來。
賀喜剛才還氣息全無,此時卻伸伸胳膊,打著呵欠說:“和閻王下了盤棋,他輸了,又是把給我放了回來。”
“賀喜,你這一招能不能常用?”崔鍵笑道,這絕對是真正的獨門絕技,討債的法寶。有了賀喜,大肚川以外的地方,基本上是大殺四方,誰也不敢不還錢?
李順得意地說:“怎麽樣,這可是老賀的絕技。但總用也不行,就不那麽靈了。”
不管怎麽說,這化肥廠的八萬多塊錢就這樣要了回來,對崔鍵來說是個巨大的鼓舞,大家都在看他的笑話,而他憑著李順的智慧和賀喜的絕技,居然輕而易舉地把錢要了回來。崔鍵就說:“咱們找個地方喝兩杯,然後你們就回家過年。”
聽到喝酒,兩個人自然是當仁不讓,來到大嶺的一家最好的館子,崔鍵要了幾瓶白酒對李順說:“今天咱就別喝那麽多了。我暫時給你們兩位一人一千塊錢,回去好好過個年。過了年後咱們再乾。”
李順說:“我當初跟你出來乾,也不是為了錢的,這錢我們不能要。”
崔鍵看著李順說:“這可不行。馬上就過年了,你為大肚川坐了這麽多的工作,這錢怎麽也該拿著。你們倆喝完 回去吧,我們就此別過。先給你們兩個老前輩拜年了。”
崔鍵拱拱手,和兩個人喝了一杯,就開車返回大肚川,今天是付小毛帶隊學習回來的日子。就要見到付小毛,崔鍵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喜悅。這個一走就是三個月,到了大年三十才到家的女孩,在她身上寄予著多大的希望啊。
開著車,崔鍵的手機就響了,崔鍵一看,是付小毛打來的,他會心的一笑,馬上接了起來,說:“付村長,我馬上……”
“你叫我付村長?”
“怎麽?”
“我不想讓你這樣叫我。”
崔鍵剛想說什麽,但他突然想到上次跟付小毛在一起時發生的曖昧的關系,雖然兩個人之間還差那麽一步,但一個男人能摸到女孩的艿 子,就用不著再那麽的客氣了。
說真的,他今天真是在一個女人身上坐點什麽,也就是說,付小毛給他提供他要發泄的機會。這些日子太忙,再說,過去的那幾個女人似乎都有些遠離他。
付小毛在城裡的一家酒店裡等著他,也有幾分匯報工作的成分,但不是正式的匯報工作,對於徐輝,後山村和大肚川三家投資的高營養食品有限公司的成立,技術人員的培訓的確是件大事。
來到那家酒店,崔鍵剛要上樓,就看到一個非常時髦漂亮的女孩衝樓梯口走下來,崔鍵看著那女孩向自己笑吟吟地注視著,就側了身讓漂亮時髦的女孩過去。那女孩似乎有些風流,用身子碰了一下崔鍵,崔鍵看著那漂亮女孩,突然,他喊了起來:“小毛,你是付小毛?”
那女孩的確是付小毛,在南方的大城市學習了三個月,對這個北方的女孩來說,真有幾分脫胎換骨的味道。
付小毛笑著說:“你是真沒認出我來啊?”
崔鍵一把就拉過付小毛的手說:“小毛,你真的變化太大了,我根本就沒認出你來。”
“是嗎?我哪裡變了啊?”
“你變的太大了,第一,你本來就有幾分書生氣,現在就更足了,第二,你本來就漂亮時髦,現在就更漂亮了,第三……”
“好了,快別坐報告了,我們進去吧。我還想出去接你。”
崔鍵拉著付小毛走進包間,說:“看來學校的成績不錯吧?”
付小毛笑著說:“你先說說你的情況。 我聽說你帶領大家大發了一筆,是真的嗎?”
崔鍵看著付小毛,很有幾分的喜歡,那眼睛鼻子嘴什麽的,似乎搭配的更合理不說,而且女孩的韻味更顯示了出來,付小毛知道自己的打扮已經打動了崔鍵,她站在那裡等著崔鍵把自己摟在懷裡。
崔鍵壓製著自己的情 與坐了下來,說:“小毛,可以說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讓我把握住了,你想想,那趟出差,我居然……”崔鍵忽然意識到這樣說真有幾分顯擺自己的味道,就笑著改口說,“其實也沒什麽,只不過是讓我把握住了一個大好的機會。”
付小毛看到崔鍵沒把自己抱在懷裡,心裡暗中有幾分的失望,也坐下來說:“你總是能把握住千載難逢的機會,你這樣年輕就當上了副鎮長,我走的這幾個月,居然坐出了這樣大的成績,我真為你高興。等會酒菜上來,我們倆真要好好的喝點,我也跟你介紹一下我們學習的情況。”
“好,服務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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