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崔鍵一次就叫進了一件酒,林長寬等三人對視了一下眼神,顯然崔鍵已經意識到了,今天這頓飯可不是那麽好喝的。
“林區長,我敬你一杯”崔鍵等酒來了之後,讓服務員又換了大的酒杯,一杯下肚足有三兩多。
“好”林長寬沒有二話,端起杯子就喝了一杯。
“譚主任,我敬你一杯。”
“黎科長,我敬你一杯。”
一輪之後,崔鍵再次給林長寬倒滿了酒,“林區長,這杯酒是為我上次的冒昧而道歉,為了表示誠意,每次我喝兩杯”崔鍵又拿過來一個酒杯,給自己倒了兩杯酒,差不多七兩酒,兩口就喝下了肚
“好,崔鍵同志,上次的事就此揭過不提”林長寬說道
“譚主任,林區長只是不怪我了,可沒說原諒我,我敬你一杯,還請譚主任幫襯一把”崔鍵又把杯中的酒倒滿,說道
“好,我相信林區長肯定會原諒你的,呵呵”譚志鴻以前只見過崔鍵幾次,斯斯文文的一個年輕人,可沒想到他的酒量竟然如此大
“借譚主任貴言。”崔鍵再次喝幹了自己的酒,又把槍口對準了黎高遠。
對林長寬,崔鍵是喝兩杯,林長寬只要喝一杯,而與譚志鴻和黎高遠,則是一對一,但這對崔鍵也是極具考驗,這相當於他要同時面對四個人而且還是四個人輪流跟他一個人喝。
“服務員,再來箱男人壯酒。”崔鍵把門外的服務員叫進來,說道,
林長寬與譚志鴻對望了一眼,兩人眼中盡是詫異,這才多久,一箱酒就不見了?要知道,這可是一斤裝的男人壯酒,一箱十二瓶。
“崔鍵同志,先吃點菜吧,我看你喝了這麽多酒,一口菜都沒有吃。”黎高遠對崔鍵已經有些佩服了,剛才一箱酒,崔鍵一個人就喝了一半,六斤酒,黎高遠雖然覺得自己能喝,但他相信,自己要是六斤白酒喝下去,臉上肯定會有變化,可看崔鍵,就跟沒事人似的。
“謝謝黎科長林區長,譚主任,請用菜。”崔鍵見林長寬閉口不談是否原諒自己的事,心裡也有些惱火,便開始把火力集中到他身上他剛才喝了酒還得負責給他們倒酒,哪裡有時間吃什麽菜,可以說,崔鍵是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
崔鍵喝兩杯,林長寬喝一杯,這樣的誠意,林長寬沒法拒絕÷搬來的一箱酒,他喝了四瓶,林長寬也喝下了兩杯,林區長可沒有崔鍵這樣的酒量,被他用酒一灌,反而不行了。
“崔鍵同志,我不能再喝了。”
林長寬原本想讓崔鍵吃點苦頭,可沒想到,崔鍵的酒量奇大無比,他還沒倒下,自己現在看人都有重影了。
“林區長,我是不能達目的誓不罷休。”崔鍵又給林長寬的酒杯倒滿。
“崔鍵,我原諒你了。”林長寬望著身前的酒,話一說完,人便倒下去了。
幸好崔鍵身上一直都有備葡萄糖的習慣,他喂給林長寬喝了兩支,林區長很快便在包廂裡的沙發上沉沉睡去。
“譚主任黎科長,我敬你們兩個一杯。剛才林區長的話你們可都聽到了,以後可不能再為難我。”崔鍵不再理會林長寬,拿起酒杯,與譚志鴻和黎高遠碰了一杯。
“崔鎮長,你的酒量可真是大得驚人,別人都說我酒量如何如何大,便跟你一比,嘿嘿,根本不在一個檔次。”黎高遠見崔鍵喝了十瓶酒了,還能喝,滿臉的驚訝。
“我這也是比上梁山。”崔鍵無奈的笑了笑。
“崔鎮長,你這次來找林區長是什麽事?”譚志鴻隨口問。
“還不是為了‘普九’驗收的事。”崔鍵說道。
“你們大肚川好像沒有列入重點吧?”譚志鴻知道縣裡沒有就沒打大肚川的算盤,“普九”驗收也不會跟大肚川發生什麽關系。
“因此我才想讓大肚川成為檢查的對象。”
“看來你還是坐了很多工作的。”譚志鴻剛才聽崔鍵說話,條理分明,吐詞清晰,要知道崔鍵可是喝了十來斤白酒了,而且聽他說的各種數字和條例,信手拈來,脫口而出,顯然也是下過大功夫的。
“譚主任,能不能把這份材料給力軍區長看看?”崔鍵拿出一份大肚川“普九”方案和進展情況。
“我可以帶回去,區長有沒有時間看我就不清楚了。”譚志鴻微微頜首,看來崔鍵喝了十斤酒的份上,他也得幫大肚川一把,而且聽崔鍵剛才的匯報,大肚川的準備還是比較充分的。
林長寬接受了崔鍵的道歉,但卻沒有接受大肚川的“普九”計劃,事實上縣裡已經有了整體規劃,大肚川並不在規劃之中而第二天,譚志鴻也打來了電話,他也很歉意,區長看了大肚川的“普九”計劃,但與林長寬一樣,並沒有將大肚川列為重點。也就是說,大肚川的希望渺茫。
崔鍵對於譚志鴻能給自己打來電話很感激,雖然區長沒有認同大肚川,但至少譚志鴻對大肚川的印象不錯,對自己的觀感也還可能,另外也跟林長寬化解了心結。崔鍵當面去他的辦公室討債,雖然不是什麽深仇大恨,但是能與副區長化乾戈為玉帛,崔鍵還是樂意為之的。也許,這就是自己上次喝了十來瓶酒的收獲吧。
崔鍵拜托譚志鴻一件事,省“普九”檢查團來到縣裡後,務必要通知他一下,這事並不難辦,檢查團來縣裡,也不是什麽機密,譚志鴻滿口答應下來。
一個月後,崔鍵接到譚志鴻的電話,省“普九”檢查團已經到了,崔鍵扔下電話就往縣裡趕。到城裡後,他徑直去了雨花賓館,這裡的前身是縣第一招待所,也是縣委縣政府的定點招待單位,縣局領導在雨花賓館宴請檢查團成員,而崔鍵就在賓館對面小攤吃餛飩。譚志鴻告訴他,檢查的線路,今天晚上就能決定,崔鍵想第一時間知道。
因為飯後還有工作,因此酒宴的時間並不長,一個多小時就結束了。雖然按省檢查團的意思,按好中差類別,一共檢查三分之二的鄉校,可是崔鍵在聽到那些地方時,心裡清楚,這些都是一類鄉鎮,看來檢查團也尊重縣裡的意思,搞什麽抽簽,只不過是個形式而已。
崔鍵有些喪氣,聽著裡面一一報著中簽的鄉鎮,卻沒有出現大肚川的名字,這幾個月來的工作就顯得沒有了意義。忽然,崔鍵聽到大肚川隔壁的獅子山鄉的名字,現教育局的局長吳震就是從獅子山黨委書記的位子上來的,獅子山鄉這次列為重點,也是情理之中。
但從獅子山鄉這幾個字,崔鍵卻有了主意,他沒有再在賓館對面待下去,在縣裡找到一家招牌店,訂坐了一條條幅。
第二天一早,驗收組去獅子山鄉檢查,獅子山與大肚川相鄰,在城裡出來後四十裡左右的地方分貧,一條路通往大肚川,另外一條路通往獅子山。
在岔道口,一條醒目的大型條幅進入檢查團的視野:“熱烈歡迎省市領導蒞臨大肚川鄉檢查指導。”檢查團分為兩個小組,陸兵和林長寬各陪一組,檢查獅子山鄉的由陸兵作陪,同行的縣局領導還有譚志鴻和教育局的吳震。
陸兵的身邊坐著省督察室的竺必峰主任,一個乾乾瘦瘦的老頭,看到這條條幅,他眯縫的雙眼猛的睜了開來,這條條幅顯得很突兀,但並不出格,竺必峰隨口問:“大肚川離這兒多遠?”
“三十五公裡,是全縣最遠的一個鄉,有一段土路。”陸兵已經清晰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太遠了,不合適去。
竺必峰輕輕了點了點頭,沒有再問,坐在副駕駛上的譚志鴻本來想說什麽,但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黑色的桑塔納行駛在通往獅子山鄉的路上,兩旁樹木高聳,葉片黃綠黃間,景色宜人,陸兵與竺必峰談興很濃。
獅子山是早就內定的一個點,前期也坐了不少工作,可是今天卻差點砸鍋。中學新建了一個實驗室,顯得很大,學區主任自作主張,從鄰縣一個學校借來了儀器和藥品,結果把易燃藥品和非易燃藥品放在一起,這是不允許的。
竺必峰一眼就看了出來,這是剛開始,竺必峰問陪同的主管鎮長幾個數字,結果鎮長支支吾吾,隻得把校長推到前面,竺必峰呵呵的笑,鎮長腦袋裡裝著什麽大事?陸兵在後面的臉色刷的變了,狠狠的瞪了那鎮長一眼,鎮長不敢與區長對視,只能把頭往下埋,再深一點就到褲襠了。
還有就是輟學情況,竺必峰拿著花名冊抽查了一個班級,來到教室親自點名,一個學生應了兩次,但竺必峰人老眼不花,竟然被他認了出來。一個班四五十名學生,他竟然能一邊念花名冊,一把記住學生的樣子,陪同的人都服了他。
竺必峰問那個學生,“你怎麽會有兩個名字?”
學生哪見過這種陣勢,紅頭漲臉的就說,“這是老師安排的。”
其實哪個鄉的學生流失都不樂觀,可以說,只要認真查,都會超出,甚至是遠遠超出國家規定的輟學率,能像大肚川那樣,舍得拿錢出來給失學兒童減免學費的畢竟不多,雖然情有可原,但獅子山鄉明顯坐假就是問題了。
一路上,竺必峰與陸兵談得很上路,此時也顧忌陸兵的面子,沒有說什麽難聽的話,可是陸兵臉上卻掛不住,他早就把吳震拉到一旁,劈頭蓋臉的臭罵了一頓,這是吳震的地盤,吳震現在又是教育局局長,可就是在獅子山鄉出了這樣的問題,吳震難辭其咎。
到送別時,鎮長校長跟竺必峰握手,原本陸兵也應該在場的,但他已經上了車。
陸兵是土生土長的幹部,頗具傳奇色彩,他原是一名獸醫,由獸醫站長畜牧局長,一路坐到了區長寶座□力軍醫術精湛,尤其擅長劁閹一次在某村檢查,羊倌沒見過如此陣勢,慌了手腳,一刀下去,幾乎將羊的塵根全部割去,小羊疼得直叫,羊主也急了眼,不顧領導在超罵了髒話。
陸兵當時說,羊倌充其量也就是個二把刀,隨即挽起袖子襙作起來不到二十分鍾,幾十隻羊閹割完畢,眾人一片喝彩,他也是興致高漲,說把羊蛋帶回去抵襙刀費,中午,一行人在鄉食堂吃炒羊蛋,讚不絕口,陸兵哈哈大笑。
陸兵平時隨和,不拘小節,可一旦認真起來,不講情面,當場讓人下不來台。誰是給他留下不良印象,短時間內難以改變, 據說他到某鄉鎮下鄉,撞見鎮長打麻將,隨即拂袖而去。其實鎮長打打麻將是常事,以前袁立就經常搓,只不過是那個鎮長倒霉罷了。一年後就調到工會當了常務副主席,括號:正科。
鄉鎮幹部在酒桌上遊行一句罵人話,說某人倒霉,就是咒他早晚撞到陸兵手裡,現在獅子山鄉的這名主管鎮長,甚至包括吳震,都撞在了他的槍口上。
回去的路上,竺必峰說,來一趟也不容易,提出來想去大肚川看看,因為那條條幅,還是對獅子山鄉不滿意?無從知曉。出了這樣的事,陸兵當然不能反對,他給霍大偉打了電話,問主管文教衛生的鎮長在不在,馬上準備,檢查團要去大肚川。
其實從獅子山鄉去大肚川,不用繞那麽遠,兩個鄉之間還有一條低等級公路相連,侯家集豆腐廠生產的豆腐,就是通過這條路,經過獅子山鄉後,送到市裡的。
崔鍵今天一直在辦公室守著,哪裡也沒去,他讓蔣維業把一切都準備好,隨時準備迎接檢查團的到來。崔鍵真希望在獅子山鄉檢查時出點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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