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方和紫玲玎千裡迢迢趕來,卻發現自己白跑一趟,自然心中有些不忿,正當兩人要離開的時候,忽然唐方心念一動,低聲道:“有人來了。”
紫玲玎和唐方相處日久,自然知道唐方心念來潮的本事,兩人相互對視一眼,跳上房梁,將身子隱了起來。
很快,遠遠便傳來了咳嗽之聲,紫玲玎目光一寒,道:“他居然沒死?當真是命大。”
唐方歎了口氣,小聲道:“他不但沒死,而且因禍得福,現在已經修了天人合一金光,當年在鳳凰山上,連我都差點在他手裡吃癟——只是不知道他為何在此?”
紫玲玎冷笑道:“上次沒讓他死個通透,他自然是不爽,這次我定然要他死無葬身之地!說完,紫玲玎身形一動,便要跳下去。”
唐方用手拉了紫玲玎一把,皺眉道:“不急,這肺癆向來是機關算盡,若是此處沒有他必得之物,想必他不會千裡迢迢來此,我們姑且看看他有什麽手段,再下手不遲,此人,該殺!”
紫玲玎扭頭看了唐方一眼,露出一個極少見的微笑,道:“聽你的。”
唐方心頭微震,能夠擄獲這天下道門中天字第一號的美女,唐方心中豈能不沾沾自喜,現在紫玲玎又極為聽話,擺明了一副夫唱婦隨的架勢,更是讓他心中的得意充塞到了極致,不由得將手探到了紫玲玎的腳踝處,毛手毛腳起來,紫玲玎小腿微微一縮,皺了皺眉頭,不再躲閃。
唐方心中更是自鳴得意,想入非非。
就在此二人曖昧不斷的時候,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很快,那熟悉的咳嗽聲便清晰入耳,兩人都知道這鄔蠹心細如發,若是兩人在房上不能屏息凝神的話,那加速的心跳聲定然是逃不過這個變態的耳朵,唐方連忙收回手,抱元守一,兩人同時陷入道家長生法之中的內息狀態,心跳幾乎停止。
兩人猜的一點都沒錯,來人正是好久不見的鄔蠹!
鄔蠹依然是那副要死不斷氣的模樣,雙手插在袖兜之類,面色慘白,似乎隨時都可能倒地暴斃。但是那雙渾濁的眼睛開闔之間,露出的厲芒,只有極少數高手才能感覺到。鄔蠹進屋之後,看見尚未收拾完畢的殘局,頓時臉色一變,站在原地,陰冷道:“我倒是誰來了,原來是好朋友,既然來了,何不下來一聚,以慰小弟多年相思之苦?”
紫玲玎目光一寒,正待現身,身後唐方輕輕的捏住了他,做出一個噓聲的手勢。
鄔蠹見無人現身,嘿然一笑,道:“屋裡面的朋友,難道非要鄔某人請你出來嗎?”
鄔蠹站在原地,等著有人現身,隔了不久,鄔蠹桀桀一笑,道:“朋友,既然不肯現身,鄔某人就隻好請你了!”
說完,鄔蠹身形如電,向著東南角急速飛去,用手掀翻一張灰塵密布的木桌,喃喃道:“難道屋中之人當真已經走了不成?”
紫玲玎此時已經明白,鄔蠹十有是在使詐,心中一邊惱怒鄔蠹的詭計多端,一邊有對如今的唐方沉穩大氣暗暗折服。
若是往日的唐方,定然早已經出頭現身了,現在……他果然成熟了很多……
鄔蠹確信無人之後,便盤膝做了下來,一聲不吭。
然後再也沒有站起來……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鄔蠹居然在這裡一坐就是三日!
而梁上的兩人,也陪著他等了三日!
唐方原本就是僵屍之身,又有過百年枯坐的經歷,自然不在話下,而紫玲玎也是龍虎道門出生,這打坐參禪原本就是必修功課,也並不會感到難受。
且兩人都已經進入歸息狀態,就當是邊等邊修煉了。
而兩人也越發篤定,能夠讓鄔蠹在這裡一等便是數日的人物,定然是有著天大面子的人,說不定,兩人能夠從鄔蠹的身上套出一個驚天秘密也說不定!
功夫不負苦心人。
門外終於傳來了輕慢的腳步聲。
很輕柔,如同踏在雪上都不會留下半絲痕跡的腳步,人尚未知,兩人已才道。
來者不善。
鄔蠹睜開眼睛,緩緩站了起來,來人推門而進,道:“我的人呢?”
唐方心中猛震,總覺得這個聲音聽起來熟悉無比,但是任他絞盡腦汁,也想不起這聲音的主人是誰。而此人似乎為了怕人認出,故意隱藏了容貌身材。
但是這人唐方肯以肯定!自己以前一定見過!
鄔蠹陰聲道:“不知道被誰劫走了。”
“我第一次讓你辦事,你居然就給我辦砸了?”那人瘟怒道,“鄔蠹,你倒是當真靠得住啊。”
“有些事情本來就是很難預測的,”鄔蠹絲毫沒有歉意,道,“事情你可以去找別人去辦,不過別人辦的不一定比我鄔蠹辦的漂亮。這點你應該清楚。”
“既然人未到,交易取消。告辭。”那人頭也不回的便要離開。
“站住。”鄔蠹陰聲道,“我在這裡白白等了三天,你就給我這麽一個答覆?”
那人止住步伐,冷聲道:“不然如何?事情是你自己辦砸的,難不成還想要你的東西?”
鄔蠹緩緩地伸出拳頭,圈在唇邊,急促的咳嗽,然後隔了好久,才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不行嗎?我鄔蠹做事,向來都是不講道理的。”
那人已經感覺到了鄔蠹內心的殺意,一連退了幾步,道:“你想怎樣,難不成要殺我不成?”
“咳咳咳!”鄔蠹咳嗽地越發厲害,甚至讓人產生錯覺,這人,不過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癆,根本沒有任何威脅可言。
但是,稍微熟悉鄔蠹的人都知道,這個越看上去要死的人,就越是一條毒到極點的毒蛇,稍有松懈,便只有死路一條。
那人肩膀微顫,似乎已經有些害怕,正待要破門而出,鄔蠹忽然一口黑血吐在了自己的手上。
霎時間。
鄔蠹那隻如若雞爪一般的手泛出千道金光,發出攝人心魄的波動,一個誰都沒有看清楚的身法。鄔蠹已經近在那人眼前,一張蒼白的臉和他四目相對。
手,已經捏在了他的咽喉之處,鄔蠹眼中濃厚殺意一閃,發出詭異的聲調,道:“交出唐夢琊的藏身地址。”
唐方心猛地一沉,唐夢琊!鄔蠹居然在打唐夢琊的主意。
鄔蠹與唐夢琊無冤無仇,他衝著的肯定只會是自己。
與此同時,唐方也終於想到了這人的身份。
這人,正是當日和唐父一同出現的,與自己決鬥中死去的那個情敵……約翰!
難怪自己想不起來,試問,誰又會想到眼前出現的這個人,是自己親手了斷了的人!
約翰沒死?
那麽……
唐方隻覺得自己脊背一陣發涼, 也就是說,當年,那一幕只是唐父和約翰在自己眼前自導自演的一出戲。
而唐夢琊在其中有扮演了什麽角色?
她知情還是不知情?
唐方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悲涼。若非自己誤打誤撞,撞破了這段交易,不然自己至死都不會明白,以前……自己心中篤定的事,自己心中認定的人。原來只是一個美麗的騙局……
只是,他們這群人,這群西洋人,這群自號門薩的人,
意欲何為。
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握住了唐方,給了唐方來自靈魂深處的信任。
唐方捏緊了這隻手,以示回應。
能有一個與自己同生共死的女人,即便全世界騙了你,又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