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幼娘睜大了眼睛,她如何也想不到,眼前這一堆毫不起眼的碎瓷,居然關系到祝由一個千年的辛密。雖然她不知道屍是何地何物,但是所有祝由門人都對此諱莫如深,想必也是一個極厲害的存在。
不過白幼娘的性格原本就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人,只是有了這麽一個爭強好勝的爹,實在是沒有辦法,眉頭一皺道:“爹,你看我們現在過的不是很好的嗎,何必又去趟祝由這趟渾水呢,祝由中高手如雲,每一個好惹的,我們就不能安安穩穩的過現在的日子嗎?”
“胡鬧!”白寒眉頭一皺,厲聲道:“幼娘,你還是不是我白家的人,你難道忘了我們祖上是被誰逐出祝由的,又是誰讓我們這些年有家無歸,如同喪家之犬的?這一切都是祝由中所謂的四大宗門帶來的,此仇不報,我還有什麽面目面見先祖?”
白幼娘嚇了一跳,低頭不語。
白寒站了起來,冷冷道:“這一次,我一定讓我們白家重振當年的威風!現在祝由四脈難得同時削弱,正是我們千載難逢的良機,我要借助我手中這無上的寶貝,一舉奪下祝由宗主的位置!”
白寒不顧傷口,站了起來,眼中充滿了濃鬱到了極點的殺氣。
“我要以祝由門人的身份,召開趕屍大會,將四脈全部招來,一網打盡!”白寒陰森森地道。
“可是我們早已經不是祝由的人了,他們誰會聽我們的?”白幼娘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要緊,今時不同往日了。這一次,他們不會不來。”白寒看著眼前的這堆碎瓷,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
三日後,鄔家家宅。
鄔家家主穩穩地坐在主位之上,環顧左右弟子,上次趕屍大會之後,方家敗落,鄔家開始大規模的收攏人心,收服了不少曾經屬於方家的附庸,加上王家事變之後,收攏的那批,鄔家現在在湘西地界,隱隱已經成了祝由之宗門,雖然名義上宗主還是魏家,但是所有人都認為,鄔家取代魏家,只是時間問題。
當然,這還需要一個老大難的問題——唐方。
唐方近年在道門中的聲名如日中天,滅陰山,戰長沙,奪宗主,守龍虎,樁樁件件,都是道門中驚天動地的大事,特別是趕屍大會一戰成名,在祝由弟子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讓鄔家不敢輕舉妄動。
而且,依著鄔家耳目的消息,今日之唐方,已非當年可比,似乎又得了驚天動地的造化!
鄔家在隱忍,並非單單只是韜光養晦,他們這些年來積蓄實力,就如同表面平靜的潭底一般,積蓄著深不可測的威力。
當然,這只是鄔家弟子門的認為,鄔家家主心中卻清楚,盡管三脈淪落,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另外三脈的真是實力,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麽不堪一擊。
他們的隱藏起來的實力,才是讓他最為擔心的!
鄔家家主收回思緒,清咳一聲,道:“諸位,可有了無霜的消息?”
一名弟子上前,道:“無霜師叔自從上次出現在鬼市之後,便再無蹤跡,我已經派出所有弟子前去尋找,可是都……”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難道一個大老爺們就這麽平白無故的消失不成!”
“有人傳言,曾經在鬼市中也看到過白寒。”
鄔家家主冷哼一聲道:“白寒詭計多端,就算能夠殺了無霜,但是想讓他在這世間憑空消失卻有些難度——再說,他與無霜無冤無仇,因此平白為自己招惹一個大仇家,似乎並不明智,不似他的作風。”
“當日,似乎師叔在鬼市中得了一個寶貝……”一個人湊上前去,輕聲道。
鄔家家主沉聲道:“所以,白寒是殺人奪寶了?”
一人點頭道:“依著白寒愛財如命的性格,冒險試一試也並非沒有可能。”
鄔家家主道:“你們知道,當日在鬼市,無霜拿到了什麽寶貝?”
“我們都已經打探清楚了。”一人回頭往外一望,喝道,“帶上來。”
幾名鄔家弟子壓著一個獐頭鼠目的家夥上來,那人嚇得瑟瑟發抖,一見鄔家家主納頭便拜:“小人劉三見過鄔家家主,鄔家家主萬歲,萬歲……”
一名鄔家長老截斷了劉三的話,道:“此人名叫劉三,原本是魏家的附庸下的一個不成器的小人物,平日好吃懶做,不知道魏家小姐為何看中了此人,將一個瓷器交與他,讓他在鬼市中變賣,後來被無霜師叔發現後,用一張金色閻王紙與之交換——我們從這小紫子嘴裡翹到的就這些了。”
劉三連連首肯,道:“不錯不錯,正是如此。”
“魏柔那妮子會把這麽好的東西給你,多半是從魏家偷的吧。”
劉三嚇了一跳,哭著臉道:“天地良心,我劉三雖然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是也不會做出那種下三濫的事情,那東西的確是魏家小姐親手交給我的,只是囑咐小人拿到鬼市中變賣,我真的沒有偷啊。”
“當時魏柔將東西交給你的時候,可是和你說了什麽?”
劉三想了想道:“魏大小姐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囑咐我一定要在鬼市上來賣,當世她似乎心情不怎麽好,我也不敢多問。”
“若是這人說的真的,倒真是一件奇怪到極點的東西,按理說,無霜師叔的眼睛極毒的,能被他看上的東西,定然不是一般道器,但是若是真的是好東西的話,魏大小姐又怎麽會交給他?”
劉三忙道:“我祖上與魏家有恩,想必是魏家還情的。”
“魏柔那小丫頭有仇睚眥必報,有恩到不一定記得,再說了,魏家現在風雨飄搖,她哪有心思去管著雞毛蒜皮的小事,此事必然有蹊蹺!”
一名弟子皺眉道:“可是魏柔這麽做,到底目的是什麽?”
“難不成後面有人指使。”
“有可能,”一名弟子分析道,“但是指使她的到底是王雲光還是唐方,這兩小子都是她的姘頭,一女侍二夫,也難為她了。”
“三哥怎麽知道是難為了?你怎麽不知道她也許樂在其中呢?”
“是啊,”一名弟子邪笑道,“說不定三人同床共枕,其樂融融呢!”
“夠了!”鄔家家主冷喝一聲,道:“一群不成器的東西。”
幾名弟子嚇得驚若寒蟬,不敢再說半個字。
鄔家家主環顧了一下左右,輕歎一聲道:“若是鄔蠹,鄔蠱兩人,任一人在我身邊,或許就能解我心中難題了……可惜……”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弟子慌張地闖了進來,在場的諸人一齊皺眉,要知道在這議事之地,沒有人通報,任何人是不準擅自闖進了的。
果然,一名鄔家弟子站起來,厲聲喝道:“鄔瀝,你莫非吃了雄心豹子膽麽,沒看到這麽多長老在議事嗎?”
那人面色鐵青,一頭栽倒在地上,大聲道:“家主救我。”抬頭,鄔瀝面額慘白,冷汗如雨。
鄔家一名長老身形一動,霎時間來到了鄔瀝的身邊,伸手探脈,變色道:“是中了白家陰刀。”
說完,運足功力,一連打通了鄔瀝數道要穴,鄔瀝這才稍稍緩過神來。
鄔家家主問道:“怎麽回事。”
鄔瀝道:“啟稟家主,我本來剛剛從外地走腳歸來,卻正好被白寒捉住,他在我身上種下陰刀,說要我一定要見到你,並將這東西送給你。”
鄔瀝從懷中緩緩地取出了一塊碎瓷,遞了上去。
鄔家家主接了過來,手猛地一松,深吸一口氣,道:“好生厲害。”
諸人將目光齊齊投向吊在地上的那片碎瓷,不知道為何這毫不起眼的碎瓷,居然能讓鄔家家主說出“厲害”二字。
“劉三你過來。”鄔家家主叫過劉三,道:“你賣給鄔無霜的,是不是這個東西?”
劉三湊了上去,反覆辨認:“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鄔家家主冷冷道:“到底是不是。”
劉三嚇得打了一個激靈,道:“是,正是,只是當時是一個完整的,現在,碎了。”
鄔家家主點頭道:“原來如此,看來無霜是凶多吉少了。”
“媽的。”一名弟子站起來,義憤填膺道:“媽的,這個白寒殺了無霜師叔不說,現在居然還敢上門挑釁,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兄弟們,我們這就去將這老小子擒殺, 為無霜師叔報仇!”
“對,殺了白寒,為師叔報仇。”幾名弟子也站起來,齊聲喝道。
“一群沒用的東西,都給我停下來,”鄔家家主道,“鄔瀝,白寒還跟你說了什麽。”
“他說,現在祝由大亂,需要選出一個能夠力挽狂瀾的人物主持大局,七日之後,他在亂葬崗召開趕屍大會,邀請我們鄔家前去。”
“他白家早就被逐出祝由,他連參加趕屍大會的資格都沒有,還妄想開什麽趕屍大會。”
“這小子定然是活的不耐煩了。我們先做了他,讓他去陰間開趕屍大會去。”
“都給我住口。”一名長老站起來道,“白寒既然這麽有恃無恐,定然是有備而來,我們切不能輕率行事,一切聽家主安排。”
“趕屍大會嗎?”鄔家家主輕蔑一笑,“白寒這老小子到底還是坐不住了,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我到要看看,這小子到底能玩出什麽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