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天君似乎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整個人變得快要死去了一般,但是眼裡面始終盯著魏求喜,微微帶著一絲笑意。
魏求喜走了過去,道:“大爺爺。”
魏天君吃力地點了點頭,道:“你是老幾家的?”
“老四。”魏求喜道,“我爺爺排行老四,也是魏家上代宗主。”
“難怪了,是有幾分相像。”魏天君咳嗽幾聲,道,“他還好嗎?”
魏求喜眼神一暗,道:“我爺爺已經在數月前駕鶴西去了。”
魏天君“哦”了一聲,歎息道:“一別三十年,想不到也是永別,不過看得出你爺爺在你身上花了心思,不然以你的資質,即便是有我提點,也絕難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參悟天罡五雷掌的玄奧。”
魏求喜恭恭敬敬道:“孫兒駑鈍,不及大爺爺萬一。”
魏天君欣然道:“也難能可貴了,算起來,這幾代魏家人,能夠和你在天資上相提並論的也只有老十三了,只是他天性孤傲,怕是已經走了歪路。”
魏求喜眼中殺機凌厲,道:“魏十三早已經判出了魏家,八爺、九爺都是死在他的手裡。”
魏天君一愣道:“依他的性格,做出這種事情出來並不奇怪,魏家現在怎麽……樣?”
魏求喜歎息道:“魏家,除了我和妹妹之外,只剩下兩個半人了。”
“半個?”魏天君問道。
“爺爺在死前曾為舍妹許下一樁婚姻,但是現在還不知道算數不算數,所以唐方只能算是半個。”
“唐方?”魏天君微微皺眉,道,“是什麽人。”
“是道門中傳說中的贏勾之後,僵屍之祖。”白寒插口道,“近年來這小子在道門中風頭極盛,可算是後起之秀中難得的高手,但是此人心機深沉,為人歹毒,且一貫出爾反爾,還請天君出手,為魏家清理門戶。”
魏天君搖頭道:“既然是老四選得孫女婿,便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在說了,我i現在不過是殘破之身,連殺雞都困難,哪有本事對付贏勾這樣的狠角色。道門中的事情,我早已經看淡了,生死由命。也罷也罷……”
白寒不由得默然,看得出這幾十年來,魏天君早就喪失了鬥志,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跺一跺腳便風雲突變的狠角色。只是魏天君現在到底如何,白寒不敢定論,畢竟他不是小孩子,魏天君區區幾句話他是怎麽也不會相信的。
魏天君吃力的挪了挪身子,白寒連忙上前將他扶住,魏天君指了指已經燒成灰燼的凌日法王,道:“過去,把魏家的東西找回來。”
魏求喜過去,在這堆灰燼中找了找,很快便找到一顆宛如夜明珠般的透明之物,放著昏黃黯淡的光芒,但是宛如流質的外表內,卻隱隱孕育著閃電般的物體,仿佛一隻似睜似閉的眼睛。
“雷,這就是魏家的雷嗎?”魏求喜將這顆夜明珠握在手中,不由得緊了緊,這,就是魏家憑著縱橫道門的絕頂寶貝,現在,終於握在了自己的手裡。
魏天君道:“三十年前,我因為自己一己之力,將此物與黑教做了交易,原本永生永世都不會在回到我魏家之手,現在能夠完璧歸趙,也算是祖上庇佑,魏家小子,此物既然在你手中失而復得,便是你的了,記住,以我為戒,千萬不要讓此物落入非我族人之手。”
魏求喜重重地點了點頭,將此物珍藏在懷裡,道:“大爺爺,既然凌日已死,我們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回去?”魏天君微微一笑,搖頭道:“我還回得去嗎?”
魏求喜一愣道:“您是我魏家頂天立地的人物,魏家現在正需要您這樣的人物主持大局,您怎麽可以?”
“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來了。我用了整整三十年,證明了一場鏡花水月,現在隻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靜一靜,那些俗世,我已經不想管了。”
魏求喜忍不住道:“大爺爺,三十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那幾個喇嘛走了過來,打了一個稽首,道:“魏施主,黑典可在你手裡?”
魏天君點頭。
幾個喇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領頭地道:“既然如此,還請魏施主將黑典還給我們,對於魏施主過去之事,我們也就既往不咎了。”
“黑典,對你們來說真的有那麽重要嗎?”魏天君仰頭看著這幾個喇嘛,“就算我給你們,你們敢修嗎?”
幾個喇嘛齊齊色變,道:“這些魏施主不需要知道,只需要將黑典交給我們便是。”
“三十年前,確實是我從你們布達拉宮裡面盜走了黑典的下半部,加上我用我魏家之雷換來的下半部,我是世界上惟一一個修過黑典的人,但是我下場如何,也不用我多說了,黑典本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可笑我還為了這個笑話平白糟蹋了三十年的光陰,還……”魏天君眼神一變,狠狠地道:“被凌日這個小賊平白欺辱了十多年!”
“只要我在,你們是帶不走這個人的。”魏求喜手中的劍再一次緩緩地拔出,擋在了魏天君的前面。
幾個喇嘛剛才是親眼目睹了魏求喜的本事,一招天罡五雷掌,已經讓這幾個人同時膽寒,若是要強行帶走魏天君,肯定要過魏求喜和白寒這一關,白寒姑且不論,但是連化作怖畏金剛的凌日法王都不能抵擋這驚世駭俗的一擊,他們自問,也絕難在天罡五雷掌面前保全自身。
領頭的喇嘛沉聲道:“魏施主,請不要和布達拉宮做對,找到黑典是活佛大人下的命令,無論如何我們也要帶走魏天君,不然活佛一怒,魏施主請自己掂量掂量。”
魏求喜嘴角一撇,冷冷道:“我不知道什麽活佛死佛,有本事就衝我來!”
藏密活佛在藏密喇嘛中威望極高,豈能容一個異教之人羞辱,聞言大怒道:“大膽!”
魏求喜不動聲色,但是已經出鞘的劍已經說明了一切。
喇嘛們也是全神戒備,隨時準備和魏求喜魚死網破。
魏天君忽然道:“黑典原本早就毀了,世界上唯一的一本黑典就在我腦子裡面,就算我跟你們回去,只要我不說,你們可不能從我嘴裡得到半個字,我不是在開玩笑,已經死了的凌日就是證明,他只需要十個字,為了十個字,他跟我耗了十幾年,但是結果呢?”
確實,魏天君在心狠手辣的凌日法王的手裡都沒有吐出半個字,就算這些喇嘛們將他抓了回去又能怎麽樣?何況他們還有若乾清規戒律要守,不如凌日法王這般肆無忌憚。
魏天君道:“你們都先走,我們魏家的人有話要說。”
喇嘛們踟躇,萬一魏天君跑了,那真的是天涯海角無處可再尋了,可是就算他們守在這裡又有什麽用?同樣帶不走魏天君, 還不如做了順水人情,說不定魏天君能回心轉意,將黑典默寫給布達拉宮。
“做筆交易如何?”一個喇嘛忽然道,“只要你將黑典還給我們,不僅我們過去之事既往不咎,而且還能與你共同分享黑典,助你長生,魏天君如果我們沒有猜測錯了的話,你之所以走火入魔,定然是凌日法王給你翻譯黑典的時候動了手腳,但是我們可以保證,我們絕對不會在黑典上動手腳,以我布達拉宮的聲譽保證。”
魏天君道:“此事容後再議。”
喇嘛們不禁面有喜色,魏天君沒有一口回絕,顯然此事還是有可成之機,當下打了一個稽首,道:“那貧僧等人就先告辭,一個時辰之後再過來。”說完喇嘛們一齊走開。
魏天君看了看白寒,道:“你也走。”
白寒道:“天君,我可是你的人啊。”
魏天君瞪了他一眼道:“滾。”
“是。”白寒頭也不回地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