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中倒真有些古怪,依著唐方此時的修為,已經察覺出這塔中死氣彌漫,比之外面要濃鬱了許多,這倒真也合了唐方的胃口,若是能在這塔中放肆一番,大快朵頤,唐方的修為恐怕又能精進不少,但是唐方沒這麽傻,這等地方,連王雲光都再三囑咐過不要掉以輕心,唐方自然不會為了這些蠅頭小利徒遭禍端了。
田君提著兩個小孩,上了台階,唐方等他上階之後,才悄悄地跟了上去,二層很快便傳來兩人對話:
“道爺,你看,這兩個小孩的命格,可能入道爺您的法眼否?我可是……”正當田君要表功之際,一個不男不女,極其難聽的聲音響起:“夠了,這是你的賞賜,拿著。”
“這?”田君接過了一看,發現是一顆極其不起眼的小藥丸,頓時臉上有了失望之色,那個聲音又想起道:“你不要小看了這東西,放到鬼市裡面,這可是大好的玩意,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好好收著,低於十個大洋不要賣!”
“十個大洋,”田君吞了一口唾沫,對於他這個潑皮無賴來說,已經算得上一筆不小的橫財了,忙千恩萬謝地接過了,貼著內衣收好,討好地道:“道爺,您看?這……”
和田君對話的這個道爺,穿著一聲油膩膩的道袍,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洗過了,用那個用人聽了不免討厭的鴨公嗓子道:“把那兩個小子給我帶過來。”
田君將這兩個小孩帶到了了這個毛道爺的身邊,毛道爺探出一隻如同雞爪一般的髒兮兮的手,眯著眼睛在這兩個小孩的身上摩挲了一陣,田君大氣都不敢出,在旁小心翼翼地伺候著,直到這毛道人收回了手,這才問道:“道爺,怎麽樣?”
這個道人滿意地呆了點頭,道:“是雛兒,命格也不差,作為祭品的話,最好不過了,田君做得不錯。”
頓時田君喜上眉梢,道:“多謝道爺,多謝道爺,那是不是……”
“跟我混的話,就不要講條件,我不會虧待你的。”
田君不敢違逆道長,臉上有些失望,這毛道人不再理會田君,將這兩個小孩擰著忘記三樓上走去,這田君也跟著上去,毛道人吩咐道:“在樓道上好生給我看著,不要讓人進來雖然我在門口已經布下了道門無上**,無人能夠進來,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可不想我廢了這麽大的力氣,到頭來反而是一場空。”
田君連忙點頭答應。
毛道人滿意地上了三樓,三樓上面放著一個圓形的台子,整個台子用黃布蓋的嚴嚴實實。台子中間還有一根成人大腿粗的柱子。毛道長摸了摸兩個昏迷的孩子,喃喃道:“先用了這個女孩子吧。”說完伸出單手在兩個孩子的人中處一掐,兩個孩子同時醒了過來。
首先感到危險的是男孩子,他立刻一個翻身爬了起來,擋在小女孩的身邊,壯著膽子道:“壞人,你要幹什麽?”
這個毛道人長的尖嘴紅腮,整個看上去就如同一個穿上了道袍的猩猩,加上黑漆漆的指甲,很是想老人們口中傳說的吃人的妖怪,這個小女孩不自禁地向著哥哥靠了靠,輕聲地道:“哥哥,我怕……”
“別怕,哥哥會保護你的,”小男孩雖然極力裝成大人,但是其實自己的聲音也有些微微發抖,但是依然一無反顧地將自己的妹妹擋在身後,道:“你……你要幹什麽,你是不是妖怪?”
“嘿嘿!”毛道人桀桀怪笑起來,道,“小兔崽子,居然敢說你毛爺是妖怪,也罷,今天我就當一回妖怪,你們說,你們兩個誰先讓我吃了。”
“你!你真的是妖怪?”兩個小孩子嚇得面容慘白,大的男孩首先到想到逃跑,拉著小女孩就往樓梯處跑去,毛道人怪笑一聲,道:“小兔崽子,進了我毛爺的門,還想逃。”兩手往前一探,如同拎著小雞一般將兩個小孩子提起,扔了祭台旁邊,道:“要是聽話的話,我就讓你們兩死的舒舒服服的,不然,毛爺我慢慢地弄死你們,嘿嘿嘿!”一陣怪叫,讓兩人聽得毛骨悚然。
“妖怪,你要吃就吃我,不要吃我妹妹!”小男孩大聲哭道,雙手不知所措地在空中亂舞,而這個小女孩則是仿佛被嚇傻了一般,坐在地上,跟著哥哥不停地哭泣。
“不要吵了!”被這兩個小孩吵得煩躁,毛道人恫嚇道,“若是你們再吵,我一並吃了你們!”
兩個小孩子果然止啼不哭,可憐兮兮地看著毛道人。毛道人笑道:“再等等,等天黑了再說,到時候,嘿嘿,小兔崽子們,可不要怕哦。”
說完不理兩個小孩,獨自在旁盤膝大坐,兩個小孩子抱成一團,膽怯地看著這眼前的這個妖怪一般的道士。
“哥哥,我怕……”
“別怕,等會我只要妖怪吃我,妖怪吃飽了,就不會吃你了。”
“可是你要是被妖怪吃了,我怎麽辦?”
“唉,要是剛才的那個神仙肯就我們來就好了。”
“嗚嗚嗚嗚……”
天很快便黑了下來,這毛道人長身而起,對著兩個小孩子道:“你們誰給我吃?”
“我!”小男孩往前一走,擋在妹妹身後,妹妹膽怯地用手抓住哥哥的衣衫,但是這一幕,絲毫激不起毛道人的半分憐憫之心,走到小男孩的身邊,怪笑道:“也好,就你吧。”說完將小男孩擰起,扔到了祭台上面。
小女孩頓時淚水嘩啦啦的留下來,躲在牆角,甚至不敢大聲哭泣。
窗外一輪圓月透過破爛的塔窗射了進來,毛道人看了看窗外的月色,道:“今晚果然是天時地利都有了,就靠你兩小子了,今晚要是我能成功,說不定還給你們兩刻上一副長生牌位呢,不錯,真不錯,哈哈便宜你們了!”
小女孩怯生生地躲在牆角裡面,抱著頭不停地哭,雙手的指甲都掐入到手裡面,上齒深深地咬住下嘴唇,因長期營養不良而深凹入眼眶的雙眼,眼睛寫滿了絕望和恐懼。但是卻不敢去看這個面目可憎的道士。
毛道士掏出一根繩子慢慢地將這小男孩捆在了那張巨大的祭台上面豎著的那根柱子上面,小男孩的臉上寫滿了恐懼與害怕,但是雙眼卻依然看著自己的妹妹,似乎想鼓勵妹妹堅強起來,但是雖然他有著因為艱難的生活強迫出來的成熟,但是孩子畢竟只是孩子,他開始哭泣,開始掙扎,開始企圖有人來救自己一命,但是一切都是徒勞,那根拇指粗細的繩子已經將他死死地綁在了那根圓柱之上,他開始害怕地努力叫喊,無力的掙扎,那瘦弱的皮包骨般的手臂在死命地拍打著身邊的這個道士,但是這個道士對於這一切都熟視無睹,反而雙目放光,透出宛如野獸才會有的那種殘忍和快意。
“放開我哥哥!”小女孩終於鼓足勇氣,跑上前去,抱住毛道士的大腿,毛道士惱怒地一腳,將這小女孩踢開三尺遠,罵道:“等會才輪到你,你急什麽。”
小女孩吃痛,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小男孩也跟著哭,兩個小孩此時是如此的無助,而等待著他們的則是死神慢慢地降臨。
在樓下守著地田君打了一個哈欠,有些睡衣闌珊,這種場面他早已見怪不怪,只是覺得這兩個孩子哭得掃興,攪了他的睡意。
誰,田君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響一般立馬警覺地叫喊起來,忽然似乎眼前一花,他甚至連眼前的人都沒有看清楚,就昏死過去。
唐方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台階。
而與此同時,三樓的毛道人已經將這小男孩綁好,嘴裡念念有詞,做了一大堆的動作,速度很快,然後單手在這小男孩的眼前打了一個響指,這小男孩便似乎中了**術一般,立刻昏迷過去了。
毛道人似乎很滿意自己的作法,用手在這小男孩的手上,身上割了好幾道口子,鮮血瞬間留了出來,這小女孩似乎被這一幕嚇傻了一般,坐在那裡,似乎都忘記了哭泣。
唐方上樓,就在這個時候,看到了這一幕。
這道士再幹什麽?唐方躲在樓道下面,靜靜地等待著,“他的這套法術,一定與那屍**中有關,且看他做什麽,再去就這兩個孩子不遲!”
就在這個時候,道士在祭台上點燃地兩隻蠟燭忽然一陣莫明奇妙的晃動,淡淡地血腥氣味飄散在空氣中,周遭地氣溫開始慢慢地降低,毛道人的眼中開始露出凝重的神色,終於開始變得認真起來,喃喃的道:“快出來了,快出來了……”
“什麽東西?難不成這道士再招什麽髒東西嗎?”唐方皺了皺眉頭,警覺地等待著。
周圍的氣溫變得越來越低,似乎能夠凝水成冰,小男孩全身如同打擺子一般的顫抖,甚至在眉間隱隱凝成一絲白霜,祭台上面的紅燭光芒變得越來越黯淡,漸漸變成蒼白的綠色。蓋在祭台上的黃布慢慢滲出血液,把整塊黃布都染成血紅色,空氣中瞬間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什麽東西!這老東西到底要幹什麽?”唐方疑惑不解,“難不成這老小子是要招出屍**的什麽鬼怪不成?”
突然一個身影詭異的浮現在那小男孩身後,分不清他是男是女。他低著頭頭髮很長擋住了他的臉,長長的頭髮像枯萎的稻草。他一身白衣不過上面滿是血跡而且多處破損,可以看見裡面鄒巴巴的白灰色皮膚,不,那更像乾枯的樹皮。那個身影很消瘦要不是那乾枯的皮膚幾乎就是骨架。這時他把頭抬了起來,看清了他的臉。同樣是乾枯的皮膚,而且像是乾旱很久的土地一樣上面滿是乾裂的裂痕,五官像嚴重脫水一般猙獰的扭曲在一起。他的嘴角還有風乾的血跡,他的雙眼看不見眼珠和眼白只有一片猩紅色。
“果然!”唐方暗自想到。
這個老道士頓時開始變得越來越緊張,看著這個男子,神色中既有敬畏,又是激動,喃喃地道:“祭品已到,還請大仙享用!”
“這個殺千刀的要用這兩個小孩子來祭奠這個怪物!”唐方此時已經看清楚這個道士的企圖,再也顧不上屍**的秘密,人命關天,這個小孩子一定要救下來!
唐方長身而起,厲聲喝道:“你這妖道!好大的膽子!等會在跟你算帳!”身法如電,向著這個祭台上便飛快的跑去,雙手一探,想將這個小男孩從祭台上解救下來。
唐方的突然出現,頓時讓這個毛道人嚇了一跳,大聲喊道:“什麽人,居然拿敢私闖老夫的府邸!”
唐方不答話,雙手飛快地向著小男孩拽去,但是在這個祭台的周圍仿佛有某種結界一般,阻止了唐方的手,唐方頓時如同打在了銅牆鐵壁一般,若不是他乃是贏勾血脈,換做一般的人,在這等衝力之下,恐怕整條手臂都要脫臼了。
唐方頓時大急,面對這個道士,厲聲喝道:“他娘的將這個破玩意給我解了!”
此時這個道士也是面容猙獰,一連打出了數道符咒,對著唐方拍了過來,唐方理都不理,這幾道符咒拍在唐方身上,根本起不到絲毫的作用,道士的眼中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脫口道:“你是誰……”
唐方此時哪有時間跟他解釋,單手猛地一把捏住這個道士的喉嚨,將這道士提在半空之中,急切地吼道:“把這個破道法給我解了!”
在唐方如同鐵鉗一般的手中,這個道士根本沒有絲毫掙扎的機會,雙目因為缺氧而凸了出來,艱難地道:“沒有辦法,這祭鬼大陣一旦成功,便……便無法解除……我只會布陣……不會解……”
“操!”唐方氣得一把將這個道士摔倒在地,再一次往這無形的壁壘猛地撞了過去,這一次,用的力氣,比上次更大,但是這個祭台四周,依然沒有絲毫的破綻。唐方的汗水淋漓而出,他不想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小男孩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
這個被道士招出來的鬼似乎絲毫沒有‘注意’到祭台外面的動靜,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空氣中的血腥味帶給他極大的滿足。然後他看向被綁著的小男孩,雙眼紅光一閃。被綁在祭台上的男子身體詭異的全身顫抖起來,皮膚下的肌肉更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蠕動著。
唐方知道再下去,這個小男孩定然會死,小男孩雙目空洞,已經昏迷不醒地他甚至此時連求饒的意識都不存在了,看得在陣外的唐方心如刀割。
忽然,小男孩似乎如同爆炸了一般,全身都冒出血漿來,在祭台上形成了一攤血水。血漿好像有一種腐蝕作用,把小男孩的衣物和毛發全部腐蝕掉,還有小男孩的皮膚,他已經體無完膚可以看見血肉模糊的肌肉組織。也許是劇烈的疼痛把昏迷中的小男孩驚醒,他發出一聲慘叫也是最後一聲慘叫。
接著小男孩的身體如同融化了一般,大片大片的肌肉脫落下來露出了森森白骨。他的胸腹肌肉很快脫落了,脾髒,肝髒,腸子都從腹腔裡面流出了。他的眼珠失去了肌肉的支撐從眼眶裡滾出來掉在地上滴溜溜的滾,最恐怖的是他的七竅不斷湧出摻著血的腦漿。
“不要!!”唐方一聲慘叫一聲,在旁用力的衝擊著這道無形結界,但是他知道,此時的一切都已經遲了。
小女孩站了起來,眼神變得更為空洞,這惡心血腥的一幕,似乎並沒有震驚到她,她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裡,安靜地讓人害怕。
唐方雙手抓住自己的頭髮,蹲在地上,甚至不忍去看眼前這血腥恐怖的一幕,無比的自責湧上了他的心中。
若不是自己貪心為了探聽屍**的秘密,任憑這個道士做法,只要早(11)上一步,哪怕只是一步,趕在這個道士做法完畢之前,阻止這一切,眼前的這場悲劇可能就不會發生。
這一切發生地快得驚人,綁在祭台上的小男孩已經變成一具骷髏和一攤血水了。而那個鬼趴在祭台上吸嗜著地上的血水,血液如沸騰了一般不斷的向鬼的口中湧去直到血水全部被吸乾。那個鬼的身體漸漸的膨脹起來,本來乾枯的皮膚變得飽滿光滑。他猛地站起來滿足的舒展了一下身體,我看清了他的臉已經變成一個美麗女子的臉。但是她的眼睛仍然是一片猩紅,嘴角滿是新鮮的血液。
那個道士連忙一個翻身爬了起來,跪在這個女鬼的身邊,躬身道:“奴才毛寶剛,願聽仙女差遣。”
“你他娘的去死吧!”唐方此時滿腔怒火無處發泄,霍然站了起來,對著這個毛道人一腳踢去,正中毛道人的太陽穴,毛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哼了一聲,就此了去了他罪惡的一生。
那個女鬼似乎有了些許感應,看了看唐方和毛道人,用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角的血跡,然後身形變得越來越淡,最後慢慢地消失了。
在這個祭台上,甚至沒有了一絲血跡,,蓋在祭台上的黃布也變回了黃色,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只剩下一個瘦弱,還未成年的骷髏綁在那根柱子上面。
唐方此時心中百味雜陳,一腔鬱悶無從發泄,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怪我啊。”唐方嘴裡喃喃地道,雙目一閉,一行淚水順著臉頰滴在地上。
唐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