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再逗留了十幾分鍾,居然將手中的東西收拾好之後,似乎便有要離開的意思,就在這時候,忽然一陣腳踏樹葉的聲響傳來,緊接著一個人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正是那個老婦人。
那人一見女子,居然渾身一個激靈,納頭便拜,道:“”大仙饒命,大仙饒命,我只是無意中闖了進來,什麽都沒有看到,什麽都不知道,請大仙饒命。”
那婦人渾身如糠篩一般顫抖,顯然已經害怕到了極點,在地上練練叩頭,女子沉吟了半晌,才緩緩地道:“你抬起頭來。”
那婦人不敢違抗,怯生生地將頭抬了起來,印入眼簾的是女子手中的一個白色的水晶球,球中間用一根不知名的軟線吊在女子手中,女子輕輕地晃動起來,婦人似乎對著水晶球似乎看癡了一般,有些魂不附體的味道。
王雲光皺眉道:“這是什麽妖術,難道是傳說中的迷魂大法?但是據我所知,無論哪家那派也不曾出現過這等詭異的手法?”
那女子手中的水晶球在不停地有規律地擺動,而那婦人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甚至眼珠子都跟著水晶球的方向移動,女子的聲音變得溫柔好聽起來:“放松,右手平伸...對,把左手也舉起來...”那婦人居然如同失去了魂魄一般,果然照著女子的話去做,看得唐方暗暗乍舌。
“對,”女子雙目也緊緊地盯著婦人,道,“現在是不是覺得有些口渴呢?”婦人的喉間居然嘟噥一下,下意識般的用舌頭舔了舔嘴唇。
“很好,”女子手中的水晶球有節奏地擺動著,道:“你現在喉嚨、嘴巴動不了了,說不出話來...”
婦人不言,女子又道:“你是不是感覺到了身體發沉,僵硬,不能站立...”
婦人果真如同被點穴了一般,跪在原地,這女子的話語節奏很慢,似乎每一個字的發音都十分奇特,似乎有一種強大的信念灌輸到婦人的腦海中,讓婦人不自覺地信以為真。
這時候,連王雲光也不禁看得下意識地摸了摸沒有胡須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道:“這個女子,倒也有些意思了。”
女子似乎很滿意婦人的表現,柔聲道:“好,告訴我,你是誰?”
“劉章氏...”婦人低眉垂眼,機械地回答道。
“為何來此?”
“避難”
“誰要害你?”
“道器”
王雲光心中暗自喊糟,若是自己再這麽看戲下去,遲早殺生刃的秘密會被這個女子問出,當機立斷,掏出攝魂鈴,一陣猛搖,打斷女子的問詢。
這婦人這才如夢初醒。
“誰!”女子厲聲喝道。
王雲光走了出來,道:“好厲害的夢魘之道,妙極妙極,王某算是眼界大開了。”
女子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忽然格格笑道:“被你看穿了,不好玩了。”說完將手中的水晶球收了起來,一雙清澈明媚的天藍色眼睛十分好看。
劉章氏一見王雲光頓時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十分尷尬,唐方衝了上去就是一腳踹在婦人身上,呸了一口道:“老妖婆讓你猖狂!”
劉章氏顯然是誤會王雲光或女子乃是此處的主人,這兩人無論是誰,只要能夠布出這等邪陣的人,都只要一個小小的指頭就可以結果了她,逃,必死無疑,留在此處,或許還會有一絲生機。
“我乃是祝由王家弟子,沒有想到,在這荒山野嶺的,居然能夠遇到幾乎已經絕跡的貢師,見此大陣。只是你覺得此陣太過陰毒,有違天和嗎?”
“貢師?陣?祝由?”女子面上的表情越發古怪,
偷眼一瞧旁邊的劉章氏,居然眼神中懼意更濃,她也是五邪中的弟子,雖然在蟲道中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外門弟子,但是也知道,遇到一個藍眼貢師意味著什麽。那女子心中一動,冷笑道:“既然知我身份,理當知道該如何做。”
“是是是,貢師饒命,貢師饒命。”劉章氏居然一狠心,早已複原的雙指直接插入眼眶,甩出兩個血淋淋的眼球,慘聲道,“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女子跺足道:“不是跟你說話,你瞎摻和些什麽...滾吧。”
那婦人如蒙大赦,掙扎著便要起身,王雲光忽然道:“此人留不得!”
“人家都留了一雙眼睛了...”女子失聲道,忽然眼珠一轉,森然道,“這裡是我的地盤,王家小兒, 你休得胡來,我說她能走,她就能走,否則...”
王雲光冷笑道:“貢師以眼區分法力,藍眼貢師我王某還未放在眼裡!”
女子幽蘭的雙眼變得陰森非常,道:“你不怕我,難道不怕我在這裡布下的陣法嗎?”
王雲光微微一遲疑,女子緊接著道:“今日之事我便算了,你等退下吧,不要擾我修煉了。”
唐方忽然道:“這個老妖婆乃是蟲道的人,專門放恙害人,手裡面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我今天都差點死在她手裡,若是放了她恐怕後患無窮。”
女子想了想道:“這樣吧,讓她發個毒誓保證以後不再害人——她都瞎了,以後也害不了人了。”
“這種老妖婆的話,我拿什麽相信,今日若是不除了她,以後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死!”王雲光早已狠下心來,即便是開罪了這眼前的藍眼貢師,也要將殺生刃的秘密永遠的保存起來,眼中殺機隱現,手中一抖,一物向著那劉章氏電射而去,正是那根曬天陣,婦人雙目已盲,縱然聞得風聲,但是再躲避已經遲了,嘴裡慘叫一聲,王雲光腳上踏出奇怪的步伐,十多米的距離居然眨眼便至,雙手一把揪住婦人的衣襟,往湖中扔去。
劉章氏入水,這湖水居然沒有蕩起一絲一毫的漣漪,而婦人的屍體也如石沉大海般消失。
王雲光看著湖水,瞳孔一陣收縮。
若是唐方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他看見王雲光第一次殺人,沒有想到這平日裡看上去溫良恭儉讓般溫和如女子的王雲光,做起殺人滅跡的勾當,比他這個刀口上討生活的賊大兵更加乾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