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烈陽光,耀眼奪目,秦滿暗自松了一口氣,花苗一族,算是經歷了一場腥風血雨的洗禮之後,保住了,但是此時的他,看著在歡呼雀躍的人群,瞬間情緒有些低落。
花苗雖然保住了,但是那些死去的花苗族人卻是永遠不能在複生了,贏了又如何,敗了又何如?只是一場輪回的結束,而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端,依然不會停止,下次再戰,或許三日後哦,或許一年後,元氣大傷的花苗,還能再由再戰之力麽?
只要唐方離開,他花苗依然免不了全盤盡沒。
冤冤相報何時了,秦滿深深歎了口氣,看著背影有些蕭索地唐方,此人深不可測,向他這樣的人才,又怎麽會長期盤踞在苗疆,充當他花苗的守護神,花苗想逃過此劫,靠的只能是自己。
可是……秦滿澀然回首,今日一戰,花苗雖然勝了,但是依然耗損了七八十個精壯漢子,而且還有不少人身負重傷,沒有常年休養,絕難複原,如今的花苗,已經瀕臨絕境,就算再想崛起,恐怕二十年內絕無可能。
秦滿抬頭看了唐方一眼,若是能與此人交好,依著唐方的名頭和今日一戰之威,就算不能時刻出手,但或許憑著此人福澤,尚且能換來花苗二十年的休養生息,只是唐方對於自己和花苗來說,都是仁至義盡,自己又有什麽本錢去央求人家呢?
花苗複興之路,且長且險,所有的千金重擔均壓在了他族長的肩頭,秦滿有些力不能勝,但是此事,很大的原因是因自己而起,是自己必須承擔的責任。
秦滿走了過去,拍了拍唐方的肩頭,真誠地道:“多謝。”
唐方魂遊天外,敷衍地道:“嗯?”
他的心中依然想念著那個讓他日日夜夜魂牽夢繞的女子,唐夢琊。
未曾一日敢忘呵!
“唐方,”秦滿看著失魂落魄的唐方,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隻得無聲地拍了拍唐方的肩膀,歎了口氣,道,“進去再說。”
花苗的人族人已經開始有序地清掃戰場,唐方花苗核心份子來到谷內,盤膝坐在地下,此時心情大好的花苗族人們捧出了珍藏在谷內的苗疆米酒,王仙嶠湊了過去,喝了一口連連豎起拇指,道:“好,好東西。”
王仙嶠雖然由於性格的緣故,不受人待見,但是不能否認的是,若是沒有他的出手相助,可能這其中便沒有人能夠破得了那神秘女子的降頭之術,所以,在場的所有人都對王仙嶠感恩戴德,就算王仙嶠說得出話,在難聽,他們也有用笑臉迎著,如祖宗一般伺候著。
秦滿顯然全無心思,隔了好久,開口道:“唐方兄弟,你可知道那女子的身份,似乎她對你十分熟悉。”
“啊!”唐方應了一聲,茫然地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是希望不是舊識。”
秦滿等人如何能猜透唐方的心思,王仙嶠搭腔道:“那女子確實有些鬼門道,似貢師而非貢師,不過能調教出這等厲害的弟子的人,確實很有一手,我很想跟她師父過過招。”
“師父?”諸人面面相覷,單單這個女子就已經恐怖如斯,若是惹出了那個女子,豈不是更加恐怖的存在,那,即便是有唐方和王仙嶠相助,花苗依然會大禍臨頭。
王仙嶠聳了聳肩膀道:“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也許那小娘子的師父早已半截入土,化作一堆白骨也說不定,嘿!你們不用這樣憂心忡忡的樣子嗎?高興點會死麽?”
秦滿下定了決心,開口試探道:“唐方,你下一步有什麽打算麽?”
唐方心中依然想著剛才那神秘女子的身份,根本沒有心思,茫然搖頭。
“若是兄弟無事,就在這鷹嘴峽盤桓幾日,也讓我花苗盡地主之誼,好好寬待兄弟和老祖,也算是報答唐方今日出手相助之恩。”
“你們是想讓我們像菩薩一樣供在這裡,嚇唬白苗那群沒種的人吧?”王仙嶠陰陽怪氣地道。
“老祖。咳咳!”秦滿被猜透了心思,老臉一紅,道,“這個……白苗今日雖然敗退,但是斷粲未死,白苗元氣也並未大傷,而我花苗能戰的漢子不過兩百人,若是兩位一走,斷粲卷土重來,我們白苗確實……”
“沒種。”王仙嶠無比鄙夷地道。
秦滿澀然一笑,道:“也不怕老祖和唐方兄弟笑話,若是白苗殺來,我秦滿自當奮不顧死,就算戰死沙場,也沒有什麽,只是我秦滿死不足惜,而我花苗上下,還有不少老弱婦孺,他們是我花苗最後的一點血脈,若是連他們也沒了,我花苗就當真是斷了種了。”
說道動情處,秦滿這個剛剛在戰場上果敢狠絕的漢子也不禁眼眶一紅,所有花苗的人頓時都變得憂心忡忡,再也沒有半分得勝歸來的喜悅。
“所以……”忽然秦滿站了起來,跪倒在唐方的腳邊,道:“請唐方兄弟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助我花苗族人躲過這千年大劫,日後我花苗願意為兄弟立上長生排位,世代供奉,世代效忠。”
所有的花苗漢子也一並站了起來,跟在秦滿後面,跪倒在唐方的腳邊,齊聲道:“請唐宗主救我花苗一族。”
“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唐方被這些人搞的有些哭笑不得,連忙一把要把秦滿扶起來,秦滿斬釘截鐵地道,“唐先生今日若是不答應,我便長跪不起。”
“唉!”唐方歎口氣,道,“我俗事太多,恐怕無法常年在此,我救得了你一時,救不了你們一世啊,你先起來,此事未必沒有解決的辦法,我們坐下來好好想想,也許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秦滿隻得起身,道:“斷粲這人我是知道的,生性睚眥必報,今日在谷口吃了這麽大虧,定然不會放過我們,他不亡我花苗之心肯定不會死,只要唐方兄弟離開鷹嘴谷之日,便是他卷土重來之日。”
蟄也開口道:“往日我們花苗與白苗之間大小戰役不下百場,我白苗都是勝多負少,佔據上風,斷粲這次傾巢而出,我看定然是受了那妖女的蠱惑,不然,就算秦滿不在,斷粲也不敢這麽大膽子。”
唐方心中一動道:“斷粲在白苗中地位如何。”
“斷粲此人雖然悍勇,但是為人剛愎自用,白苗族中多人已經不服氣了,但是奈何他乃是白苗第一勇士,苗人尚武,所以雖然有人不服,但是也奈何不了他。”
唐方想了想道:“若是斷粲死了呢?”
秦滿眼中一亮道:“不錯, 若是斷粲一死,白苗便會瞬間陷入混亂,沒有三五年的時間平定不下來,唐宗主難道是想……”
唐方淡淡地道:“我今晚便去會會他。”
花苗諸人頓時茅塞頓開,笑道:“果然好計謀,只要唐宗主出手,斷粲的人頭還不是手到擒來,斷粲一死,白苗便會四分五裂,而我花苗便可以得到一口喘息的機會。”
唐方點了點頭,望著遠方,不知道此時,那個玉面女子是否還在白苗族中,若在,唐方這次一定要揭開她面具,看看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王仙嶠,你也跟我去。”
“啊!”王仙嶠頓時苦臉道,“對付一個小小的斷粲,還要您老人家和我老人家親自出手,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吧,再說這小子早已被秦滿小子打的滿地找牙,依著他沒個腦子的性子,說不定這個時候想著想著氣不過,就一命嗚呼了。”
“少嗦。”唐方不容王仙嶠分辨道,“好好休息一下,天一黑就跟老子起來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