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鬼一聲大喝,頓時人群中再次騷動,方柳變了變臉色,確實不知道魏老鬼的葫蘆裡賣的什麽藥,就在這時候,人群中自動讓開一條道,一個身穿道袍,腰間系著一根草繩的年輕人緩緩地走了上來,正是王雲光!
“王雲光!你來的正好!”方柳戟指唐方,厲聲道,“如今滅你滿門之人就在你眼前,你還不速速滅了此人,以告慰你王家上下七十一口的在天之靈!”
王雲光不動神色,一步一步,依然表現出一向的沉穩淡然,走到唐方面前,居然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多謝唐方兄剛才出手,相救道一。 ”
見了王雲光,唐方此時依然有些神色不自然,哼了一聲,不接話茬,但是這個動作,自然又是免不了讓人一片嘩然,為何王雲光面對如此仇讎,不但不怒目相向,反而如此謙恭。方柳更是面色陰冷,大聲道:“王雲光,此人就是唐方,難道你不知道嗎?他可是你王家天字第一號的仇人。”
“我知道,”王雲光冷冷地道,“此人正是唐方,但是他卻不是我王家的仇人,反而,他是我王家之恩人。”
“什麽!!”所有人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王雲光是因為打擊太大精神失常了不成?
“胡說,”方柳大聲道,“你王家是否被他所滅?”
“不錯,我王家上下七十一口是死在他的手上。”
“那你還不出手為你王家復仇,難不成你怕了他不成?”
王雲光歎了一口氣,道:“既無仇,如何複?”
“無仇?”
“殺我王家的,是唐方兄弟的手,但是卻是蚩尤的心。”
眾人不解其意,王雲光緩緩地道:“此事關系到我祝由五百年前的一段辛密,原本這個秘密,是由我王家永遠守下去的,今日為了唐方兄弟,看來我也不得不說了。”
王雲光抬頭看了鄔一眼,冷冷地道:“鄔,鄔妄難道沒有告訴你嗎?”
鄔的眼中殺氣一閃,冷冷地道:“王雲光,若是你上來了,我兩便打上一場,旁的,我不知道,也不想說。”
鄔蠹眼中一冷,暗自道:“鄔妄,鄔怎麽會跟他扯上關系,他不是已經……”
王雲光道:“當年我王家先祖王長松誤信了一人之言,所以慫恿祝由當時的數大進入屍**,原本是想趁著蚩尤無心之時,與那人合力一舉攻下屍**,誰知道當日一戰,原本已經獲勝在望,但是那人卻在背後陰了我祝由一把,哪一戰,我祝由精銳俱亡,雖將無心的蚩尤封印長眠,但是屍**,卻落入了那人的手中。”
“那人是誰?”
王雲光歎了口氣,道:“那一代的贏勾血脈傳承。法海!”
“法海!!”諸人據不可置信,法海不是後人杜撰出來的白蛇傳中的大反派嗎?怎麽當真會有其人,而且還和他們祝由扯上關系。
“此戰之後,我們王家苟延殘喘,王家家主王長松更是因此自責不已,將已經得到的蚩尤之心封印在自己的體內,法海得不到贏勾之心,便永世無法打敗蚩尤,而真正的贏勾也無法真正的在他體內蘇醒,得不到贏勾全力的法海,只有另想他法,將心思打到了血玉玲瓏的身上鄔蠹,你乃是進入過龍虎山無上聖地的人,這段辛密,你應該清楚不少。”
鄔蠹冷冷一哼道:“我只是白跑一趟,湊個熱鬧而已,什麽都不知道,方雲方少主可能比我清楚得多很多。”
方雲哈哈一笑道:“都是五百年前的老黃歷了,以訛傳訛,誰人知道真假。”
方柳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這和你王家滅門又有什麽乾系,與唐方又有何關?”
王雲光歎了口氣道:“王家滅門五百年前早已注定,若是我們想延續王家血脈,只有一個辦法再造贏勾!”
“再造贏勾?”方柳愣道,“什麽意思。”
“此局我王家籌劃五百年,這是我王家最後的反擊,也是我王家保存血脈的唯一辦法,很多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而我王家七十一口人便是代價之一,他們死的不冤。”
“贏勾以一滴血輪回,享受人間煙火,輪回者,有殺豬屠狗輩,有帝王將相者,但贏勾為了掩飾自己輪回之意,有意不入道門,但是唯一一次輪回,無意之間,贏勾誤算,造就了一個逆天之人,他就是法海,一個野心比道法更高的輪回者,他不甘心只是一滴血的輪回,他要佔據贏勾,操控贏勾,成為真正的贏勾,甚至希望繼承屍**,成為真正的僵屍至尊!”
“他利用了祝由,反攻屍**,但是卻在最後階段出賣了祝由,但我王家先祖也一樣,在最後的時候,將從屍**盜出的蚩尤之心封印,絕了他的心思。”
“但是此時的法海,已經是不死不滅之身,無人能夠抵擋,即便是在耆之地的半仙之人也不是他的對手,也許若不是他失算一著,恐怕還真讓他成功了。”
“失算?他算錯了什麽。”
王雲光笑了笑道:“他算錯了,他雖然是贏勾血脈傳承者,但是畢竟他的心是人心,一顆人心,就會動情。”
“他敗在一個女子的手裡,確切的說,是自己的手裡,自己的感情裡。”
唐方皺著眉頭道:“可是青仙子?”
“沒有蚩尤之心的法海,就用無法斬斷情絲,斬不斷情絲,就注定敗在他愛的女人手裡,你說,法海如何不恨我王家?”
“聽你的話,若是這樣,他不是已經死了嗎?即便他恨你王家,又如何?”
“他沒死?”王雲光歎了口氣,道:“唐方兄弟,你還曾記得,當日我叫你背的那具僵屍嗎?”
唐方想了想記了起來,當時那具口含金磚的僵屍,確實讓他大為震驚了一次,難道……
“難道他就是法海?”
“不錯,一個不死不滅,只能被封印,但是無法消滅,隨時可能蘇醒無上僵屍!”
“啊!”唐方大感意外,不過同時證實了自己心中的一個想法,他與王雲光相遇之後,每一步,都在王雲光的精確計算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王雲光處心積慮想出來的,絕非偶然!
“我取走他嘴裡的鎮屍金磚,是因為,這金磚已經無用,已經鎮不住他了。”
“連小番天印都鎮不住它?”唐方吞了吞舌頭,唐方自從得到此印之後,深知其威力的巨大,由此也可以推測出,這王雲光嘴裡的無上僵屍是何等的厲害。
“我王家早知會有一日,法海會蘇醒,所以不能坐以待斃,五百年來我們一直在追尋贏勾血脈的傳承者,直至找到了唐兄。”
“或許唐兄的資質,比之曾經我們曾經找到的贏勾血脈傳承的資質還要不如,但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因為,當小番天印都鎮不住法海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知道法海蘇醒之日不遠了。”
唐方不滿道:“你他娘的不要把老子說的這麽差好不!”
“所以我們隻好孤注一擲,誆騙唐兄入我老祖墓地,為的只是將蚩尤之心交給唐方兄弟,以此激活唐方心中贏勾血脈,然後以贏勾血脈之力,再加上連法海都不曾得到的蚩尤之心,替我們王家留下一條血脈。”
“但是或許如此,還不曾保險,所以我們隻得犧牲了我王家這一輩人,當日唐方兄弟在我王家狂性大發,殺我王家之人,一則我將注有贏勾意之傳承的殺生刃交給唐方兄弟,定然會激起唐方兄弟的凶性,王家不想蒼生為難,所以便只有犧牲自己了,二則,我王家早有打算,舍生取義,我已經他們生魂禁錮在陽世,將他們的肉身煉成僵屍,為的,只等在法海出世那天,助唐方兄弟一臂之力,因為你是贏勾血脈之後,被你殺死的屍體,天生便是最佳煉屍之才,可以一躍之間超過很多級數,直達伏屍之境。”
“不錯。”唐方心中暗想,“老子當年一滴血就可以煉化歐陽風骨那小子,被老子殺死的,自然不會差到哪去。”
“所以,”王雲光道,“若是當真法海蘇醒之日,還請唐方兄弟助我王家一臂之力,無論勝敗,我王雲光謹記五內。”
“哈,好複雜啊!”聽完王雲光的一番解說,唐方心中頓時一輕,往日背負的冤孽總算是一個完美的解脫,臉上不禁有了些笑意,道:“王家小兒,你這次不會又是誆我的吧?”
王雲光苦笑道:“若是騙局,我王家用七十一口性命來設局,未免代價太大了些吧。”
“唉,不對,不對。”唐方轉了幾個圈才反應過來:“你說我是贏勾之後哦,不錯吧。”
“不錯,這一代你確實是,這點無可能錯的。”
“法海那個老僵屍,老怪物也是贏勾之後對不?”
“不錯。”
“也就是說”唐方將思路理清道,“你要老子我去殺另外一個贏勾傳承者,也就是說要老子去殺老子的祖宗,對不對。”
“不錯。”
“哈,娘的,你這是老子欺師滅祖,不對,應該是自個殺了自個,對不對。”
王雲光苦笑道:“也可以也可以這麽理解。但是”
“哈,還他娘的有什麽但是,”唐方一揮手,道:“小王,你的算盤可真是打的叮當響啊。”
“你與法海雖然都是贏勾血脈傳承者,但是只是血脈的傳承而已,在**上沒有絲毫的關系,而且,你是贏勾傳承,是惟一一個比他更(8)為接近贏勾真身的人,你說,他會放過你嗎?”
“想的太複雜了,不過,”唐方沉聲道,“我答應你。不為其他,就為了道一,這是我欠他的,我的還。”
王雲光一聲苦笑,看著身後面容一如既往如同一潭死水的王道一,眼中不禁有了一絲淒然:“我王家最可憐的,就是他了,道一……”
一向沉穩鎮定如山的王雲光,終於有些激動,背過身去,悄悄地一抹眼中的淚水,回頭來強自笑道:“魏宗主,此事不僅僅是我王家一人之事,當日攻打屍**的時候,你魏家也有參與,法海若是蘇醒,你魏家肯定也會不會安生的。”
魏家老者冷冷地道:“當日我在十裡孤墳之際,就已經知道了,此事我未阻你,任你王家胡鬧,便是我的態度。”
王雲光一揖到底,誠懇地道:“多謝。”
說完不再說話,徑直領著王道一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