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方頹喪地站了起來,猛地定了定神,一把揪住王仙嶠的衣領,沉聲道:“你說什麽?”
王仙嶠被嚇了一跳,生怕自己又說了什麽不該說的,惹得這煞星翻臉,連忙擺手道:“老祖宗,我……我沒有……沒有說什麽啊……”
“你剛才明明說了!你說小紫的命保住了,對不對。 ”
“唉,我也就一說,僵屍淚難得,確實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是……唉……我也就說說,老祖你千萬別當真啊……”
“你說小紫能活,”唐方紅著眼睛,沙啞著嗓子道,“那麽她就必須活下去,救不活小紫,你也不用活了。”
“就知道威脅我,”王仙嶠差點想抽自己結果大耳刮子:“讓你亂說!讓你嘴欠!!”
表面上露出一臉的為難,道:“老祖,小紫不是不能活,只是,只是,你看看,是吧,我,嗯,我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小人物,對吧,我肯定是就不活她的,對吧,若是我當真有起死回生的手段,嗯啦,我也不用,不用混的像現在這麽慘了,對吧,老祖,你看……”
“給我想辦法,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你只要能救了小紫,我便還你自由。”
王仙嶠的喉嚨嗚咽了一下,道:“老祖,剛才你與紫仙子的對話,我也聽明白了不少,這這紫玲玎的路數,我也摸得七七八八了,其實這牽扯到當年的一樁公案,其中非常複雜,當然也是一段,嗯咯,一段,那個就不說了,反正今天這場景我看到是蠻糾結的,不過當年,聽說更糾結,更悲傷,當真是聞著落淚,見者傷……”
“啪”唐方猛地一個大嘴巴抽了過去,道,“屁能少放點不?”
“去找林不依,只有林不依才能救這女娃兒,”王仙嶠吸收教訓,飛快地道。
“去找他?”唐方冷冷地笑了笑,“小紫就是寧死也不肯被這種人控制,若是我再去找他,豈不是違背了小紫的初衷,小紫就算是回來了,也會罵死我的。”
王仙嶠神秘地道:“我剛才也聽明白了,我估計這林不依很有可能是劫子。”
“茄子?”
“什麽亂七八糟的,是劫子,劫難的劫,奉天應劫的大人物。”王仙嶠用紅舌一舔嘴唇,興奮地道,“若是這小子當真是那玩意,我可就是賺大發了。”說完眯起了眼睛,不知道想些什麽。
唐方冷嘲熱諷地道:“林不依是什麽人物,豈是你可以打主意的,我勸你那些花花心思全部給我收了,記住,不要去招惹此人當然,是在我沒有完全戰勝此人之前。”
王仙嶠的眼中閃動異樣的光:“難道老祖對劫子也感興趣?”
“小紫的死,林不依脫不了乾系,若不是不是林不依,以小紫的謹慎,又豈能被歐陽風骨那個小子暗算咦那個畜生呢?”
唐方剛才心裡面牽掛著紫玲玎,所以,不知道什麽時候,這歐陽風骨已經偷偷摸摸地逃走了,唐方也沒有察覺。
唐方咬牙切齒的道:“又被這個小子給跑了。”
“跑就跑了唄,有什麽大不了的,老祖乃是僵屍之祖,對付一個區區伏屍境界的僵屍那是手到擒來,下次看到他的時候,不用老祖動手,我親自把他打個滿臉桃花開!”
“老祖,你看!”說完,王仙嶠一指,道,“這小子看來是被老祖打怕了,不然連走的時候,連他吃飯的家夥都忘記帶走了。”
果然,那盞九幽寶塔,靜靜地呆在角落,閃著昏暗的光芒,顯然歐陽風骨不是無意那下,而是實在是沒有勇氣,驚動唐方。所以逃命的時候,連九幽寶塔也不敢帶走。
唐方走了過去,將寶塔拾起,端在掌心處細細端詳,剛才唐方已經吃過了這寶塔的虧,若非是王仙嶠的幫忙,恐怕唐方還真被歐陽風骨給鎮住了,唐方自出道以來,對上的道門法器不在少數,方家的祝由尺、天心宗的千斤拖山榨、剛剛經歷的那個不知名的火眼金睛陣都給唐方帶來了不少的麻煩,但是若是真正讓唐方這無堅不摧的身體吃癟的,這個道器還屬首次,唐方自然不敢小看了這玩意,拿在手中看了很久,才道:“好久不見,我的好朋友。”
“老祖,你看,這裡面有東西!”王仙嶠湊了過去,道,“好像是條龍,哦,不對,是蛟,這是蛟,還沒有化龍的蛟我知道是什麽了,定然是紫玲玎本尊被那個臭小子給抽了出來,然後封在裡面了,老祖,這次你又賺大發了,不如我們將這玩意兒煉了,分而食之,定然是功力暴漲啊。”
唐方陰森森地道:“你是自己張嘴還是我動手。”
王仙嶠尷尬一笑,道:“呵呵,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不理這個小子,唐方細細的將這蛟龍放在眼皮底下細細觀看,不知道為何,一種似曾相識地感覺油然而生。
這條蛟龍……好熟悉啊。
唐方心中默默的道。
“啊。老祖。”王仙嶠似乎也覺察到了什麽,看著唐方被火焚燒後,一絲不掛地胸脯,訝然道:“老祖,這玩意兒,和你胸口的那紋身好生相似啊?”
“是嗎?”唐方淡淡的道,“我怎麽不覺得呢?”
“明明就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老祖,這紋身是誰給你紋的啊……定然是……”
“閉嘴。”紫玲玎的死加上歐陽風骨的逃走,此時的唐方自然心情好不到哪去,沮喪地道:“走吧。”
“老祖這是要去哪。”
唐方茫然的搖了搖頭,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王仙嶠激動地道:“老祖莫非是要出去?”
“不然怎麽著,給我好好保管那滴僵屍淚,萬一有任何閃失,看我不剁碎了你。”
“老祖放心。就算小人死了千次萬次,也斷然不會讓紫小姐出任何問題的。”
唐方回頭看了看王仙嶠手中盛放僵屍之淚的盒子,歎了口氣,轉頭離開。
王仙嶠乖覺地緊跟其後,兩人離開這是非之地。
幽冥血池中陷入往日的寧靜,這種寧靜,甚至有些讓人害怕,昭示著它與世隔絕的超然存在。
忽然,湖水猛地一動,緊接著,掀起了滔天巨浪,一個身影飛速地從湖面上掠了出來,看著滿地打鬥的痕跡,眉頭緊鎖,長長歎了口氣道:“我難道做錯了嗎”
“嗷嗚”一聲如同狼嚎一般淒厲的哀號,來自某一不知名的深處。
王雲光面色慘白,雙手飛快地掐算,帶出陣陣地殘影,一臉不可置信地表情,喃喃地道:“不可能,不可能,不是時候未到嗎?為何這麽快居然要破土而出!”
王雲光腳下不停留,向著山巔之處狂奔而去。
山上在數丈以內,均無半絲雜草,更妄論鳥獸之際,血紅的泥土,如同浸滿了鮮血,不斷地深陷而下,在正中,一截斜斜露出的棺木,似乎開始隱隱而動,而在旁邊,以它為中心,另外還布著八具棺材,也是只是露出一個小角,這九具棺木看似是隨便放置,但是明眼人才會知道,這九具棺木,其實都是對應在此地的死脈之上,成為八星攻月之勢,阻止了主棺的所有一切陽氣的流動,看似平凡無奇,其實確實十分險毒,若是棺木之中有尚未轉世的孤魂野鬼,一旦阻礙了生氣的流向,感覺不到生氣,這棺木之鬼,便如同眼盲一般,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是被困在棺木之中,根本不可能離開這棺木之外半步!
但是如此施陣之人,也是違背了違背天地陰陽秩序的,肯定會折壽,所以若是不是天大的怨恨,讓這棺木之中的人,當真做到用囚棺木之中,永世不得超生的話,絕對不可能布下這滅絕人性,傷天害理的陰毒陣法。
王雲光牙尖一咬,看著這一幕,不由地一陣心驚肉跳,不由分說,掏出辰砂,灑向半空之中,辰砂落地,那些虛浮的泥土開始漸漸地安靜了下來,王雲光咬破食指,在鎮屍紋上以此塗抹一陣,鎮屍紋光芒瞬間大熾,棺蓋晃動的聲響這才漸漸停了下來。
王雲光這才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又在棺蓋上一連貼上了好幾道符咒,這才似乎放心了下來。
“難道,難道連我祝由的八棺鎖屍都快要控制不住他了嗎?時辰是不是太快了。”
王雲光默然不做聲,良久之後,嘴角帶著一絲冷笑,道:“法海,你就快忍不住了?”
咚咚咚咚, 忽然棺木似乎有了感應一般,又是一陣急促地跳動,王雲光頓時臉色又是一變,一枚尺長的鎮靈釘直接刺入了棺木之中。
棺木中傳來一陣悶響,很快在棺木之中再次安靜了下來。
王雲光雙目環視四周,憂心忡忡道:“鎮,是鎮不住了,這千年老僵法力身後,一旦被他突破了桎梏,我怕是……”
“天劫如此,人力如何?我王家命數天定如此,難逃一劫,只是我王家已經淒慘悲涼至此,難道連最後一點血脈也要保存不下嗎?”
“難道天當真要亡我王家不成?”
王雲光眼角濕潤,默默地盤膝坐了下來,靜靜地守住此處,在這裡,他已經寸步不離地足足守了三月……
“嗷嗚……”似乎傳來若有若無地聲音,如泣如訴,打破了這寧靜的夜晚。
“小青……”
“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