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這血玉玲瓏,對於紫玲玎來說,是她最大的秘密,今日若非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這個絕招,她絕不可能拿出來示人,那條青龍,便是當年青仙子留下的龍衣所化,也是青仙子留給自己傳承最珍貴的法器,但是,也不僅僅只是一件法器那麽簡單,只要擁有此物,便可以有著一種通天徹地的本事,難怪以方雲何等擁有陰陽眼之人,對於血玉玲瓏也是垂涎欲滴,至於到底有何妙用,恐怕連魏求喜也不甚了解。..
唯一了解的人,只有對青仙子地身世了如指掌的人,也正是因為此人在紫玲玎幼年之時,曾經對她下了一道封印,封住了她體內那股磅礴深厚的力量,否則,以紫玲玎對於此人地恨意之深,只怕此人早已在紫玲玎地手下,死了千百個來回了。
兩人此時已經精疲力盡,與這地狼一戰,兩人都已經消耗太多,再無再戰之力。
只求剛才那地狼已經徹底在血玉玲瓏地攻擊之下灰飛煙滅,只求前方再無半物阻擋,能夠安然達到那片血池。
路似乎越來也窄,很快便開始微微有些光亮,兩旁似乎也開始有了些生機,開始出現斑駁的雜草,再走幾步,便看見宛如血般的鮮花,越是深入,這鮮花開的朵數就越多,不久,這狹窄的道路上,便開滿了這樣血紅的鮮花,在這鏡光地照射下,顯得格外妖豔多姿,紫玲玎看著這鮮花,臉色微微一暗,輕聲道:“黃泉路,兩生花,沒想到這裡居然看見了。”
魏求喜心情稍稍開慰,有了打趣的興致,笑道:“仙子乃是人間至情至性之人,要不要采摘兩朵,回去留個紀念。”
“算了,我若是破了這景致,倒也是一個不懂得附庸風雅的俗人,世間情之一物,皆系於此花之上,我又何必做那些不懂得成人之美之事。”
“那是,”魏求喜點了點頭,兩人顯然心中還有牽掛,對這窄路上的鮮花並不甚感興趣。略微聊了幾句,便打住了這個話題,低著頭,向著前方走去。
前面的光芒越來越甚,似乎隱隱聽到了水聲,魏求喜點頭道:“差不多快到了。”兩人加快了腳程,向著前方光亮處疾馳而去。
“到了。”魏求喜停下了腳步,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只見一面如鏡子一般碩大無比的瀑布倒卷在半空之中,根本看不到其上的盡頭,下面是一片雲霧,遮掩住了底下的池水,血紅的霧氣,血紅的瀑布,構成一幅詭異到了極點的畫面。
紫玲玎微啟朱唇,似乎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喃喃地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幽冥血池嗎?”
“這只是一滴。”魏求喜正色糾正道,“這只是幽冥血池留在此處的一滴而已,真正的幽冥血池,比這個大了不知道多少,不過,這僅僅一滴,已經讓人倍感震撼了。”
紫玲玎歎息道:“天地造化,可當真鬼斧神工,是你我往日孤陋寡聞了。”
魏求喜笑道:“此時已經不是糾結於此的時候,不管怎樣,傳說幽冥血池有萬般好處,可以洗毛伐髓,希望我能夠洗去身上帶給我的詛咒,多活幾年吧。”
“你就那麽怕死。”
“魏求喜苦笑道:“死並不可怕,每個人都會,可怕的是你知道自己的死期,但是又知道,或許有機會不死的時候,那種折磨,才是蝕骨噬心。”
紫玲玎點了點頭,道:“既如此,你為何還不下去。”
魏求喜定了定神,苦笑著搖了搖頭:“可能是近鄉情怯,原本我苦心孤詣地想來此處,洗去我身上的詛咒,但是當我真正來到此處的之時,居然有了一種莫名的猶豫,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紫玲玎道:“莫不是你怕這幽冥血池的傳說有誤,根本不可能達到你心中所想?”魏求喜點了點頭,歎聲道:“一個人活著,總是需要有些希望,若是連希望都沒有了,活著,又有什麽意思不想這麽多了,仙子,我要下了,你請自便。”
說完,魏求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義無反顧地向著血池中走去,而在血池邊上的紫玲玎,也是心情複雜,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忽然,一聲陰冷地聲音傳來:“誰人敢擅自闖入此地?”
兩人同時一驚,沒想到此處居然還有人看守,魏求喜臉色一凝,朗聲道:“晚輩乃是聞名前來,若是有叨擾地方,晚輩自當告罪,晚輩在此不會停留太久,對很快便會離開。”
那人桀桀怪笑道:“此處是何處,想必你也知道,難道任由你等來去自如嗎?在我的心情沒有變壞之前,速速離開,否則我不客氣了。”
魏求喜耐著性子道:“此處血池,對我二人切關生死,所以晚輩不得已才前來,還請前輩網開一面,讓我等在血池中稍待片刻。”
“我叫你等速速離開,難道沒有聽見嗎?”那人有些怒意,言語帶著斥責之聲。
紫玲玎忽然心中一動,暗道:此人的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
魏求喜兩人歷經千難萬險,才堪堪到了此地,怎能輕易放棄,只是此時,兩人都已經因為與地狼地的一場纏鬥,導致消耗過大,此人雖然身份不明,但是能夠寄居在這血池之中,定然不可小覷的人物,兩人此時若是跟他翻臉,恐怕並不會討了好去。
魏求喜壓住心中怒意,賠笑道:“我乃是祝由魏家之人,這位乃是龍虎山掌門高足,還請前輩網開一面,我保證,我二人絕不打擾前輩的清修。”沒辦法,魏求喜只有抬出自己和紫玲玎的門面,期望這血池的人物,能夠知曉祝由和龍虎山的名頭,不敢輕易得罪。
那人果然沉默了,隔了好久才陰陰笑道:“祝由乃是龍虎山的死敵,兩門絕不可能攜手,你當我不知道嗎?再說,魏家的年輕後生都早已經死絕了,你就算冒名頂替,也要挑個好的,當真以為我遠離塵世了,就不知道外界發生的一舉一動嗎?”
魏求喜道:“我魏家之事,一言難盡,前輩信也好不信也罷,但是這龍虎山的門頭卻不是誰人都能冒充的,想必依著前輩的眼光,定然已經看出我二人頭上的這面鏡子的來歷。”
那人似乎經過魏求喜的提點,才注意到了兩人頭上的鏡子,頓時有些驚訝道:“金函玉鏡和太乙金鏡,居然是你?”
紫玲玎上前半步,道:“龍虎山晚輩紫玲玎見過前輩。”
那人的神情似乎有些激動,清咳一聲,穩定心神,才緩緩地道:“你來此做什麽?”
紫玲玎道:“想借前輩血池一用。”
那人道:“這血池之用,想必你也清楚,你要用來做什麽。”
紫玲玎神色微微一暗,道:“個中緣由,牽扯到晚輩的 ... 私事,所以不便對前輩一一告知,還請前輩高抬貴手,讓我二人借用血池。”
那人忽然道:“可是因為情?”
紫玲玎心中微微一顫,沒想到這老妖怪的心思如此犀利,自己的心思居然一點都沒有瞞過他,也不否認,微微點了點頭。
那怪人忽然一陣桀桀怪笑,道:“可曾是因為一個男人!”
紫玲玎點點頭,不再說話,那人接著道:“要知道,這血池凶險,你若是下池之後,可能只有七成的把握能夠上來,而且上來之後,可能發生的事情,你我都不知曉,也有可能洗去你一身根骨,讓人成為今生都無法修道的普通人,你知道麽?”
紫玲玎點點頭,道:“晚輩知道。”
那人似乎有了怒意,道:“既然知道,為何還這等不知道自愛!”
紫玲玎不答話,那人接著厲聲喝道:“世間男子千千萬,為何偏偏你會被一個庸俗的男人,迷得神魂顛倒,不惜要借血池去洗,難道世間其他的男子都已經死絕了不成?”
紫玲玎忽然抬頭,目光炯炯地看著血池中,朗聲道:“這是晚輩的私事,好像與前輩無關吧。”
“好一個私事,好一個無關。”那人怪笑之聲更濃,道:“紫玲玎,為了一個畜生,你居然做出這等傻事,真的讓我很失望啊。”
紫玲玎忽然道:“前輩莫非認識晚輩?”
那人似乎自知失態,冷冷一哼道:“不認識,我只是看不慣你有眼無珠罷了。”
紫玲玎冷冷地道:“有眼無眼,都是晚輩自己的選擇,前輩管的未免也太寬了。”
紫玲玎與此人總是覺得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是任她搜腸刮肚,自己認識的人中,也沒有一個可以跟他對上號來。
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這些怪人行事,原本就是天馬行空,無可揣測。
那人隔了一小會,忽然道:“來的可只有你二人?”
魏求喜道:“不錯。”
“紫玲玎,你那個姘頭沒有來嗎?”
“前輩,我尊你年長,所以才叫你一聲前輩,也請前輩自重,當有長者賢德,切莫血口噴人。”紫玲玎是何等驕傲的人物,此番為了贏得這老乖的首肯,這才低三下四地與他周旋,但是這老者的話,已經激起她的怒意。
那人陰**:“紫玲玎,難道你就這麽維護你的那個小姘頭不成?”
“前輩請自重。”紫玲玎面如寒霜,手中的長劍已經微微舉起,魏求喜目光一掃,示意紫玲玎不要輕舉妄動。
忽然,原本平靜的血池一陣波浪翻湧,裡面緩緩地出現了一個血紅之物,緩緩地冒出了水面,正是那開口說話之人,只見他周身血紅,五官模糊,似乎被剝去了人皮,血肉模糊,只能隱隱看出是一張人臉,那人開口道:“紫玲玎,你若是下去的話,上來之時,便是我這副模樣,你自己掂量掂量,是不是還要下去!”
紫玲玎看著這張猙獰恐怖的臉,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女子,哪個不愛自己的容貌,特別是紫玲玎這等如同級數的美女,紫玲玎恨鄔蠹入骨,天涯海角也要追殺他,就是恨他將自己的容貌毀了,現在好不容易在精心調養之下,自己的臉上的傷痕已經淡了很多,不細看絕難發現疤痕,失而復得的容貌,更是讓紫玲玎倍感珍惜,現在若是讓她不僅僅是毀容,更要變得和血池中的這人一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她如何能夠接受。
那人見紫玲玎面色猶疑,微微有了一絲得意,轉頭看著旁邊的魏求喜,道:“你小子呢?”
魏求喜同樣內心陷入掙扎之中,臉色痛苦,隔了好久才下了決定,喃喃地道:“好死不如賴活著,若是命都沒了,留著這張臉還做什麽,前輩,我願意下去。”
那人仰天大笑,道:“能活著,確實不錯。說起來,我也很懷念我活著地時候,若不是他……”那人血紅地眼眶之中,只有兩個空蕩蕩的眼珠子在轉動著,但是提到那個‘他’的時候,目光中怨毒之色絲毫不減,看來此人定有一個讓他恨之入骨地仇敵。
魏求喜勸道:“仙子,若是當真如這位前輩所說,你還是不要輕易下去了,你和唐方之間地恩怨糾葛,已經傳世百代了,又何必在今世全部洗盡呢?”
“再說了,你之所以進入血池,就是想洗掉你身上有關青仙子的印跡,洗掉你與唐方,注定只能苦戀,而不能修成正果地宿命,若是……”魏求喜頓了頓,勸道,“若是你當真變成前輩這副模樣,你覺得,你還有挽回唐方地余地嗎?結果都是一樣,唉……仙子你若是真心愛唐方,有何必在意能否真的修成正果呢?苦戀既苦,仙子如何不揮劍斬青絲,斷了與唐方相見地念頭,專心修道,依著仙子的根骨和聰慧,來日必有大成之日啊。”
紫玲玎沉默不言, 那個怪人已經桀桀怪笑道:“這小子倒是說的在理,紫玲玎,你可以要好好想想,唐方小兒反覆無常,你又何必為了這個小子斷送自己這副上好的皮囊,依著你的長相,世間多少男人都願意做你的入幕之賓,你難道還會缺男人不成?”
紫玲玎頓時大怒,手中長劍直接指向那個怪人,厲聲道:“給我閉上你的狗嘴!”
“哈哈哈,紫玲玎,你怒了,你終於怒了,當年我百般追求你,你不答應,甚至連我一面都不肯見,今日卻為了一個臭男人,千辛萬苦潛入幽冥血池,想洗掉與他之間的百世恩怨糾纏,你當真以為你做得到嗎?紫玲玎,給我留下來,陪我,我雖然容貌已毀,但是手段還在,我保證,在這血池之中,我定然會讓你欲仙欲死的,哈哈哈……”
一番汙言穢語,反而讓盛怒下的紫玲玎保持了往日地平靜,她直直的盯著眼前地這個人,緩緩地開口道:“我記得你是誰了,你是歐陽風骨。”
那人冷冷道:“你終於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