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這孩子的朋友,是在數年前的一個秋天。 那是愛麗絲第一次與魔理沙接觸、發生在某個傍晚的事情。
她的家位於魔法森林的深處。那是一片少有人至的靜謐之地。
住在這裡當然無須指望有什麽作為青梅竹馬的鄰居、也別對良好的人際交往抱有幻想。
但對於愛麗絲·瑪格特羅依德來說,這裡環境優美、繁星綺麗,最重要的是安靜恬淡。再沒有比這更能讓希世的魔女感到滿意的了。
她的確不討厭熱鬧,但相比之下卻更喜歡安靜,也更中意一個人獨處。雖然她這種冷淡的個性是如何養成的不得而知。但想來原因也無非就是尊嚴或是少女的矜持之類的事物吧。
總而言之,這個家將作為愛麗絲的自治領域,續存到她的生命終結之日。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然而,這份帶著絕對性的事實遭到了打破。而最奇妙的是,時至今日愛麗絲自己也對此沒多少惡感。
因為她也改變了吧。
這改變的契機,在一個下著雨的傍晚迎來了。
夏日的雨水會讓人覺得涼爽、但是秋天的雨只能帶來驀然的蕭索。明明是同樣的現象,卻又這麽大的差別,只能將原因歸咎於季節的不同。
“嘭嘭嘭————”
空氣中傳來了沉悶的敲門聲。
在心中想著會不會是迷路的人類的同時,愛麗絲也毫不遲疑的向著門的方向走去了。
其實她並不想走動,隻想讓身體老老實實的陷在柔軟的沙發裡,同時瀏覽富有魅力的文字。不過,只要一想起還有人在門外等待著自己的幫助。她就無法繼續心安理得的待下去。
————這就是少女的可愛之處。雖然待人冷淡,卻有著無法對伸出求助之手的人棄之不顧的善心,這無疑是一種高貴的品質。可是總有一天,也會成為她的致命傷。
……不過那也是未來的事情了。在這裡先不多做敘述。
當她打開門後,出現的卻不是需要幫助的旅者。
「……您有什麽事情嗎?叔父。」
愛麗絲用哪怕恭維也無法稱之為熱情的態度向男人發問道。
因雨水而變得濕潤的空氣,還有讓人微微顫栗的涼意,實在不能說是舒適的環境。但是可以忍耐,愛麗絲還沒嬌弱到連這種程度的苛刻都受不了。
「說來有些慚愧。」
雖然嘴上說著慚愧,但端正俊美到使人誤以為神靈的男人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愧色。
愛麗絲不由眯起了眼睛,面前的男人雖然是舉世無雙的武者、偉大的英雄,可是也會經常性的做出一些旁若無人的舉動。
「我是來找你幫忙的,愛麗絲。」
「向您這麽了不起的人物也會需要我的幫助……我想應該不會是拯救世界之類的事情吧。」
說著幾乎讓人誤以為是諷刺的話語的同時,愛麗絲的目光向男人的左側撇去。
在那裡的是一個她從來沒見過的小女孩。
大概只有十歲……不,也許更年幼,堪堪隻到男人的腰部,一頭漂亮的金發也早已被雨水打濕,顯得混亂不堪,十分狼狽。因為長發而看不清楚臉龐,不過從白皙的下巴來看,只要好好的整理一下無疑會是個可愛的姑娘。
不用想也知道,男人口中的幫忙是和這個孩子有關的。
「不是拯救世界那麽無聊的事情啦。」
注意到愛麗絲的目光,
男人微笑著開始了解釋。 ……雖然對他把“拯救世界”這項偉業用一句無聊就全部否定頗有微詞,但少女知道那不是自己應該關心的事情,而且……那應該是玩笑話吧?
「我要說的是這孩子的事情————先給你介紹一下,這孩子叫霧雨魔理沙。」
然後,男人說明了一切。
……對愛麗絲而言,她所了解到的情況都是些無法輕易接受的東西。
叫做霧雨魔理沙的女孩立志成為魔法使……可她的老師卻是個不負責任的家夥。在將其托付給自己的朋友————也就是男人————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從男人現在的舉動來看,男人是想把這個孩子交給少女。
完全是晴天霹靂。縱然會對有著幫助他人的善心,可愛麗絲對於如何與孩子相處根本就是一籌莫展。
可是,還沒等愛麗絲表露拒絕的意志,男人就開口說道。
「放心,我並不是要讓你成為這孩子的保姆。這孩子也不過是在你這裡暫住一個月。一個月後我會為她解決好住處的問題。我是希望你能夠交給她一些關於魔法的技巧和知識————直到她成為真正的魔法使為止。」
「……」
好吧,如果這樣也沒什麽不行。實際上就等於自己多了個學徒而已。只要她足夠懂事的話,那麽少女也能夠接受。
蔚藍的雙眼閃爍著無奈的神色,她已經接受了這一個充滿挑戰的請求。但是在最後,她也還是有一個問題。
那只是隨口一問,打從一開始得到怎樣的答案都無所謂的問題。
「為什麽要來找我幫忙呢?」
「因為我相信愛麗絲啊。」
對於少女所拋出的突入起來的問題,他連一秒鍾的思考都沒有就笑著給出了答案。讓人不禁覺得男人恐怕內心深處就是這麽想的。
「…………」
看到那個笑容的一瞬間,聽到那個答案的一刹那,愛麗絲就知道自己輸了。
也許是男人故意說出這番話的,這只能證明他是個狡猾的家夥。可是少女知道,自己的內心已經做出了決定。
那不帶任何陰霾,洋溢著信賴感的微笑,足以讓一切的拒絕都說不出口,在愛麗絲看來再沒有比這厚臉皮的事情了。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在我看來,你們能夠成為好朋友。」
「……您的話有點過於異想天開了哦。」
無論男人接下來說什麽,對於已經做好決定的愛麗絲都是無所謂的事情。但即便如此,她還是說出了並不如何辛辣的譏諷。
那到底是因為對於自己如此輕易就被男人的笑容蠱惑這件事感到憤怒,還是因為打自內心不相信自己能和女孩搞好關系呢?說實話,直到現在連愛麗絲自己也不清楚。
「那我們就等過幾年再來看吧。」
作為回應的只有這句,之後,男人又說了一些話後,就離開了。
至於他說了些什麽。愛麗絲已經記不太清了。那畢竟是相隔了幾年的記憶,想必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吧。不然她肯定會牢記的。
但是,愛麗絲卻對在最後轉身消失在雨幕中的男人所露出的那個微笑記憶猶新。
————那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愛麗絲至今還是不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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