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其實是妹紅表達友好的方式,當然……也許另類了一點就是了。」
看到飛厲的苦笑,慧音下意識的出言安慰。可隨即她就意識到,她剛才說的話自己恐怕都不會信。
「呃……哈哈哈哈……」
先是一愣,眉宇間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緊接著反應過來的飛厲就毫無顧忌的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被別人認為刻板固執的你也會說笑話了,慧音。這真是個了不起的進步。我個人認為應該開個宴會來慶祝一下。你覺得怎麽樣?慧音?」
他的表情是如此的一本正經,要不是他那雙神采飛揚的眼睛正毫不遮掩的閃爍著戲謔的目光,恐怕慧音還真被飛厲給騙了過去。
「真是的,您是在取笑我嗎?」
「不,怎麽敢。我可是真心實意的在提出建議哦。」
「嘛,我個人認為這個建議還是挺有吸引力的。」
說到最後,飛厲還是沒能忍住,又再度“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對於這樣的飛厲,慧音並沒有說什麽,因為她的視線就已經是對他的無聲責難了。
「抱歉抱歉,我太過得意忘形了。照顧女性的矜持也是男人的義務。請原諒我的孟浪吧。」
感受到慧音那包含著譴責的視線,飛厲終於徹底的停住了笑聲,恢復了平日裡瀟灑的態度————誰要這麽想,那麽就大錯特錯了。
「不過,在那之前,請讓我問一個問題,就一個問題————妹紅她對慧音你表達友愛的方式也是跟對我一樣,用燃起千度烈焰的右腳猛踢對方的屁股這樣嗎?」
這個問題沒有得到回答。
「喂,你要幹什麽慧音?」
飛厲不解的看著一言不發的慧音走到他的面前,雙手溫柔的撫上他的臉頰,將他的面孔拉到了與自己同一高度。
然後————
“嘭”
…………
「你的額頭還疼嗎?」
溫柔的用手按摩著慧音泛紅的額頭,飛厲正在動用磁場力量讓紅腫的肌膚快速愈合。
「已經不疼了,啊……謝謝您。」
「這點小事還用說謝謝。」
當得到肯定答覆以後,飛厲將手從慧音的額頭上拿開,直接做到了她的身旁。
現在二人正坐在妹紅的房子前的兩張椅子上,雖然是手工質的竹椅,但其實感覺相當舒服。
「慧音你雖然看上去溫柔嫻淑,成熟穩重,但有的時候意外的衝動呢。」
「請您快別說了,我都不好意思見人了。」
確實如她所說,雖然面上的表情非常嚴肅,語氣也十分的正經,不過她臉上那一層因強忍羞恥心而浮現的紅色已經深深的出賣了她。
「有什麽意思不好見人的,你現在的樣子非常的美麗……可比你平時板著臉的樣子要強多了。」
如果可以的話,飛厲真想把現在的上白澤慧音的形象用圖畫的形式保存下來,不過考慮到這麽做的後果,他還是把這個極具力的選擇給摒棄了。
「話說回來,你有喜歡用頭錘來懲罰壞學生的習慣嗎?雖然你的頭骨的確是與外表不符的堅硬,不過若是因此來對我用這個還是過於無謀了。」
「關於這件事,我已經很清楚的知道了。」
對於這位認真負責的老師來說,時常對不聽話的學生施以製裁之鐵錘已經是家常便飯,用在自己的朋友身上也是無往不利,像今天這樣折戟沉沙還是第一次。
或許上白澤慧音的頭錘能把坦克裝甲也砸個大坑,但在飛厲那強度堪比奧利哈剛的硬骨頭面前也根本毫無意義。
「可是,我說的是真的。」
「什麽真的?妹紅表達友愛的方式與眾不同?」
「飛厲先生……」
和剛才的害羞風貌截然不同,現在的上白澤慧音倒是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樣,只可惜,活了近上萬年的飛厲再怎麽不濟也多少有了點和女性相處的經驗,他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正是女性最生氣的時刻,那美麗的笑容也不過是為了吸引飛蛾的燦爛火花罷了。
但他可沒興趣去做那隻飛蛾。
「我只是開個玩笑。你千萬不要在意。」
極為識相的,飛厲立刻就改變了口風。
「唉……」
慧音歎了口氣,用一種顯而易見的失望目光看著他。
「您怎麽也變成了這幅樣子呢,我一直以為您是個正經的人,怎麽也這麽喜歡捉弄人。」
「我自覺和那些惡劣的家夥比起來還算不錯的呢。沒想到在慧音心目中變成了個喜歡沒事捉弄人的家夥嗎?」
“失策失策”,飛厲這樣感慨道。
「那現在我還能夠將這個糟糕的印象改變嗎?」
「當然可以了,只要您能夠和妹紅成為好朋友就可以了。」
「啊喂,這是欺詐吧?慧音。」
雖然很想要做到,不過飛厲到底還是沒辦法綽綽有余的接受上白澤慧音的發言。
「你沒看到她是怎麽對我的?不客氣地說,那可比對輝夜的態度還要惡劣。」
面對慧音這樣的美人,飛厲也很想非常輕松的說一聲“好”,可出於信譽的考量,他必須正視自己的情況。
藤原妹紅的確十分敵視自己,無論如何慧音的條件也不是能夠輕易達成的。
可是……上白澤慧音卻不這樣認為。
「不,那些不過是假象罷了。只要您肯好好的跟妹紅的交談一番的話,我想她一定會平息自己的怒火的。」
可以用斬釘截鐵來形容的態度,她說出了這番話。
「本來你們就是朋友不是嗎?而且你們也都是蓬萊人,這樣更不應該這樣相處了。否則的話,當我死後又有誰來陪妹紅呢?」
她雖然是半獸,有著遠超常人的生命,可卻也並非無限。慧音也知道、自己是肯定無法陪伴妹紅到最後的。
或許這麽說有點可笑,不過她已經在考慮自己死後的事了。可是,她真的不希望那個少女在她死後又孤獨下去。
「原來如此,沒想到你居然想的那麽遠。但是,你恐怕想錯了一件事,慧音。」
飛厲的語調極為平坦,可慧音卻發現其中蘊含的感慨。
「正是因為我是蓬萊人,所以妹紅才不會輕易原諒我。因為流星易逝,所以人們才愈發珍惜。可對於高掛於天空的太陽卻毫不在意。」
聽到這樣回答的慧音馬上就察覺了飛厲話中的含義————正是因為飛厲是和藤原妹紅一樣的蓬萊人,所以妹紅才不肯輕易原諒飛厲。如果飛厲不是壽命無限的蓬萊人的話,時至今日,說不定妹紅已經早已原諒她了。
反正彼此的生命都是無限的,那麽就將感慨、或是後悔放到久遠的以後在訴說吧。現在我想的只有盡情的釋放自己的憤怒————也許,這就是妹紅的想法也說不定。
「可是,這也太……」
「不過,你說的也的確沒錯。我會想辦法和妹紅搞好關系的。」
「我想問一下,您想的是什麽法子?」
「秘密————其實是我還沒想好。」
說完以後,飛厲從竹椅上站了起來。他抬頭仰望著陰沉的天空,似乎看出了些什麽。
「下雪了。」
你看————他指著從天上飄下的白色結晶。
「現在輝夜也差不多該和妹紅打完了,我也該回去了。」
就這樣,這個男人說出了告別的話語。
「被妹紅發現又得是一番雞飛狗跳,今天畢竟是節日。還是不要那樣為好。所以,在這裡說再見吧。」
「好的。請慢走,飛厲先生。」
在得到慧音的回應後,飛厲就像是已經沒有任何留戀似的,頭也不會的向外走去。
綠色竹林形成的浪濤,在這個身影消失以前。慧音開口說話了。
「飛厲先生!」
「嗯?怎麽了嗎?慧音。」
又轉過身來,憑借著自己的過人視力,哪怕已經相距了二十多米,他仍然毫不困難的發現了慧音臉上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我今天,又夢到了我跟您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
「…………」
慧音的話讓飛厲無言以對,因為對於雙方來講,那無論如何都稱不上是一次美麗的邂逅。
但是————要說記憶深刻的話,卻已經足夠了。最起碼,慧音直到死亡也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刻。
「我只是想要問一個問題————您、為什麽要讓我變成白澤呢?」
「真是個尖銳的問題……要說的話,只能說因為我和你比較投緣吧。真的……在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這麽覺得了。」
留下了一個奇妙的微笑後,他就轉身離開了。
這會,慧音沒有在叫住他。
聽起來毫不可信的回答,慧音卻選擇相信飛厲。
因為她也這麽覺得,在第一次見到飛厲的時候,就覺得和他很投緣了。
不知為何,心中突然變的釋懷起來。上白澤慧音為自己的變化感到驚訝……也許只是因為知道自己的想法與飛厲不謀而合這一點而感到高興吧。
無論如何,武神已經離去了。獨自坐在竹椅上,慧音等待著友人的歸來。
這份等待並沒有持續很久。
「慧音!」
從遠處飛奔過來的纖細人影,哪怕是在已經變大的雪花的遮蓋下、也不能掩蓋住那鮮紅的身姿。
當來到她來到慧音面前的時候,慧音也不禁為友人的狼狽模樣而直搖頭。
「怎麽搞成了這個樣子?」
白色的襯衫破破爛爛,貼著護膚的褲子也多了好幾個洞,就是乞丐裝也比這好的多。
不過和那殘破的衣服相反,她本人倒是沒看出來受什麽傷。
「還不是輝夜那家夥,大早上就來找茬,我當然也不能讓她失望而歸。不過慧音你放心,我好好的往她那自大的臉上來了幾拳,肯定沒有吃虧。」
話音剛落,藤原妹紅的天靈蓋就挨了一下重擊。
「哎喲,慧音你幹嘛打我?」
「我沒擔心你這個,打架是不對的。你知道嗎?」
「唉,我知道啦,新年就別說這個了。抱歉,我來晚了,你肯定等了很久,一定很無聊吧?」
雖然外表看上去狂放不羈,但其實妹紅的心思相當細膩。她為自己的失誤感到後悔。
「嗯,沒事,一點也不無聊。」
對於妹紅的話,慧音當然是極力否認的。而事實也的確如此,一直在陪飛厲說話的她自然不會無趣。
可妹紅並不知道。
「怎麽可能不無聊……等等……」
突然想到了某個可能,妹紅本來就非常白皙的小臉瞬間變色。
「那家夥來了?」
「飛厲先生沒來,你想多————」
糟糕————下意識的回答,話一出口,慧音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錯。
「我就知道!肯定是那混蛋讓輝夜那家夥來把我隻走,好趁機來接近你————慧音他沒把你怎麽樣吧?」
對於妹紅那一臉緊張的態度,慧音隻想哭笑不得的告訴她:你想多了。
只可惜,現在藤原妹紅卻未必聽得進去。
————接下來,為了讓妹紅相信自己並沒有被怎樣,加上阻止她去找飛厲麻煩,慧音一共花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
「輝夜,你沒事吧?」
剛回到永遠亭不久就又打算出門的飛厲,在大門口碰上了剛剛乾架歸來的輝夜。
理所當然的,這位衣衫襤褸的公主殿下現在看上去同樣狼狽不堪。
「沒事,阿飛你不用擔心。」
小手一揮,輝夜滿不在乎的說道。
「我狠狠的往她那討厭的臉上來了幾拳————唉,算了。這事先放在一邊不管,我有個建議,阿飛。」
難得的一本正經的臉色、但飛厲下意識的覺得輝夜接下來要說的不是什麽好話。
「什麽建議?」
「你快去把妹紅給我NTR了去。」
「……抱歉,什麽是NTR?」
對於少女那時不時冒出來的新奇詞匯,飛厲早已見怪不怪。
「你就理解成橫刀奪愛就行。」
「那麽輝夜,你應該知道君子不奪人所愛這句話————況且,我怎麽知道妹紅她愛什麽?」
「哎喲、怎麽這個時候腦筋這麽死了!我就直說了:你去把上白澤慧音給我泡到手怎麽樣?我支持你啊!」
「…………」
「哎呀,等到那個時候小妹紅臉上的表情真是想想就覺得有趣啊……」
完全沒有注意到沉默不語的飛厲,少女沉浸在自己邪惡的妄想中。
唉————飛厲沉重的歎了口氣。
他把右手提溜著的禮品放到地上,然後用自己的雙手抓住了輝夜的腦袋。
「乾、幹嘛?」
少女不解的看著他,那比任何寶石都更加美麗的眼眸裡明白的透露出迷惘的色彩。
有點不好下手啊,不過對待壞孩子就得這麽做。飛厲這樣告訴自己。
「我新學了一招————」
隨著話的結束,他的額頭也猛地朝輝夜的額頭撞去。
“嘭”
一聲悶響,自天靈蓋傳來的絕大衝擊力讓輝夜的眼前都天旋地轉起來。
「這,這啥玩意兒啊!?」
「製裁之鐵錘……看來效果不錯。那麽,我走了,輝夜。」
看來新學會了一招……對付熊孩子專用。
輕松的拍了拍迷迷糊糊的輝夜的肩膀,飛厲重新拿起了地上的禮品,走出了永遠亭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