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琳,汝對飛厲毫不擔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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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武者那離去的背影,月夜見用略帶訝異的目光看了一旁面帶微笑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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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以她對八意永琳的熟識來看......她可不認為永琳是個為了月都就能讓自己的兒子慷慨就義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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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如說,她是個為了自己所珍視的東西,會將無謂的東西全都棄之不顧的冷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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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八意永琳眼中,她的兒子和月之都市哪個更重要一些對,月夜見覺得這份答案實在是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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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用說了,我當然毫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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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浮現出了一絲平靜的微笑,月之頭腦的言語並不如何激昂,卻能隱約讓人感覺到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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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她的的\"毫不擔心\"的本質,實質上是對於飛厲的絕大信心————她堅定不移的相信著,就憑地上的那些妖怪是沒辦法傷害到自己兒子的這一事實。
?那是對於自己孩子的自信,還有對地上生物的輕蔑吧。前者不必特別費力就能聽出,但是暗藏的極深的後者,卻是仍然被月夜見察覺到了。
「汝也還是許沒什麽變化啊————最少在對於地上生物上依然抱有優越感。讓汝之愛子知道他的母親是種族主義者說不定會很驚訝呢。」
這的確是相當讓人驚訝的情況,素來以溫和的長者風貌示人的月之頭腦,本質卻是一個歧視地上生物的種族主義者,這種差異也許會讓人大跌眼鏡前,也說不定會讓飛厲對永琳的形象產生某種程度的質疑。
可對於這種可能性,永琳卻似乎毫不在意的輕笑了一聲。
「你搞錯了一件事情,月讀命。我可不是種族主義者,所謂種族主義者只不過是認為自身民族的一切都是最優秀的自大狂,我可不是那種人。」
「汝不是那種家夥?」
「那當然了。我們所處的位置不過是這個無限深遠的宇宙在中的一個微不足道的恆星系,連大海中的一滴水都要不如,在這種情況下就敢於斷定自己的種族最為優異,那麽除了用瘋狂外就只能用白癡來形容了。」
在說話的同時,永琳的嘴角始終掛著微笑,那是會讓人聯想到菩薩的祥和微笑,可是和這溫暖人心的笑容相比,永琳那緩緩道出的話語則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我只是知道的不太看的起地上的生物罷了。」
如同在訴說著什麽微不足道的事情,她毫無一絲猶豫的道出了自己在歧視著地上生物這一事實。
這種無所謂的態度更是讓人恐懼的地方,那絲毫不帶有任何輕蔑,只是單純的在敘述事實一樣的口吻,並沒有含有任何的激烈。
但這就是所謂輕蔑的最高境界了————不將對方放在眼中,完全不帶有任何的特別的注視,正是因為對方沒有值得自己高看一眼的地方。
「而且,你覺得......相較於咱們兩個而言,阿飛更加相信誰,我認為這個答案簡直連說出來的必要都沒有,不是嗎?」
比之剛才談論地上生物時平靜的語氣,此刻月之頭腦的話語中更流露出一股掩飾不住得意之情。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想要掩飾過。
那種得意的真相,只是因為她和自己兒子之間的信賴無人能敵而已。她只是單純的在為這件事情而得意。
月夜見臉色陰沉的看著眉宇間都帶著歡欣之意的永琳,不禁開口揶揄道。
「汝這等惡劣的本性,飛厲知道嗎?」
「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在意的。」
「我哼,這余倒是相信,余只是時常好奇,汝這種個性是怎麽有飛厲這種耿直的孩子的。」
「哎呀,羨慕嗎?」
言罷,永琳呵呵的笑了起來。
她的笑聲十分愉快,沒有任何的虛假。雖說只是在表達愉悅之情,但這樣純粹、無垢的表達對於八意永琳來講方式其實十分罕見。
在月夜見的記憶中,八意永琳很少真正發自內心的露出笑容。
雖然在她時常露出的長者一般的溫和笑容中,並不能說連一絲高興的成分都不具備。但那更多是屬於表演成分的笑容,她只是意識到在那個時刻該露出怎樣的笑容,並且按照這份認知準確的做了出來。
「余或許該收回費之前所說的一句話————汝並不是沒什麽變化,恰恰相反,汝改變了不少呢。」
「?」
聽到月夜見突然話風一變的發言,永琳也不由停止了自己開懷的笑聲,將疑惑的視線投向了月夜見。
「汝們還記得與余初次相遇時的場景嗎?不管汝是否還記得,余直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是————」
是的,何止清楚......哪怕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月夜見也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
那是,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時的月之民,還生活在地上。而地上那時也沒有叫做人類的物種,有的只是名為類人猿的蒙昧生物。
萬物順應自然生長,大地的逆子還未降誕,就是那樣一個遠古的時代。
也就是在某一天晚上,還是個小女孩的月夜見在一片原野裡上和另一個同族相遇了。
也許是記憶對於真實所起到的美好的修飾作用吧。月夜見記得那一天的月亮無比的皎潔、明亮,她從未看過那麽美麗的月亮。
但是、這也沒辦法和她面前的女孩相比。
年齡與自己相差仿佛,穿著與較小身材也並不相符的寬大袍子的女孩,月夜見那時就覺得,如果真的有所謂命運的相遇的話,那麽自己一定已經抓住了命運。
無論是面無表情的秀麗臉龐,還是整潔的銀色發辮,抑或是身後的黑色弓矢都是那麽的引人注目,可是,最讓月夜見在意的是女孩的氣質,從那沉靜動作中透出的一絲虛無和空漠,是她從來沒有在其他同胞身上見過的。
那時的月夜見還不明白那種空虛到底是什麽,但這並不妨礙她被其吸引住這一事實。
她是個與眾不同的存在。僅僅是見面的那一瞬間,月夜見就已經本能的領悟到了這件事。
「余沒想到汝也能如此單純的笑容,真是失策啊。讓汝產生這種改變的原因到底是什麽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如此的簡單, 甚至到了不用宣之於口的程度。
正因如此,望著去月夜見,八意永琳又無言的露出了一貫的笑容。
「......汝知不知道,有時候汝這種笑容很讓人煩躁的。」
那種笑容時常讓雄才偉略的月夜見也產生一種異樣來————那種不溫不燥高深莫測的微笑。讓月之王有時也完全搞不明白,到底是自己在命令著八意永琳,還是她在督導著自己?
不過,那也都無所謂了。
因為八意永琳是她的至交。作為王者,她不至於連這點氣量也沒有。
只是,讓月夜見玩玩沒想到的是,永琳接下來的反應。
只見剛才還一臉高深莫測的平靜的永琳,忽然在一瞬之間勃然變色......那種神情,只有當最珍愛的事物在突然間了從面前消失不見了,才會有的驚慌和不安,此時破天荒的出現在月之頭腦的面上。
「汝、汝怎麽了?!」
在與八意永琳相處的在近兩千萬年之間,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那個似乎面對星辰崩滅也能面露微笑的永琳的臉龐上浮現出這樣的表情。
能讓自己的老友產生這種如此強烈的慌亂————到底發生了什麽?
勉強保持著平日裡的威嚴和氣度,月夜見終於等到了回答。
「我、我感覺不到阿飛的氣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