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鬥哥繼續在動物園視察——沒錯,兩名管理員一左一右跟隨,就跟領導視察似的。八鬥哥能享受這個待遇還真不容易,那是跟狗熊摔跤才換來的榮譽。
而三個娃子則手拉手跟在胖子身後,小米在中間,她現在走路的時候已經好多了,慢走的話,基本瞧不出來腿腳有什麽毛病。不過真要想實現她跳舞的夢想,估計還需要一段時間。
從熊窩出來,他們明顯興致不高。看到被關在籠子裡面的黑熊,他們的心靈似乎也套上了桎梏。本來嘛,在養老院看到的動物都是自由自在的,和動物園裡面的狗熊形成鮮明對照。
三個小家夥還不時嘀咕一陣,不知道在商量什麽,最後,小米從後面拉拉胖子的衣襟:“老爸,我們把那些狗熊買出來好不好,就用豆豆的存款,還有我和大哥攢的零花錢,也有一百二十多塊呢——”
低頭瞧瞧小米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裡面充滿了渴望,胖子心中大慰:有其父必有其子,都跟老爹想到一塊去啦!
於是依次摸摸他們的小腦瓜,然後伸出巴掌:“不僅要把狗熊買回去,而且要把動物園裡面所有的動物都買回去!”
耶——三個娃娃嘴裡齊聲歡呼,然後把他們的小手也都搭到胖子的大手上。
這一家子還真歡樂——旁邊的兩名管理員可沒當真,他們還以為威武哥是逗孩子玩呢。
走著走著。就聽到前邊傳來殺豬一般的嚎叫聲,這動靜八鬥哥比較熟悉,因為小時候快過年的時候。家家戶戶殺年豬的時候,肥豬垂死掙扎的時候,都是這麽叫喚的。於是向身邊的一名管理員詢問:“小吳,動物園福利不錯啊,快過年了,還給大夥殺豬分肉啊?”
“是野豬。”小吳就是最開始認出胖子的那個管理員,是個年輕帥氣的小夥。
胖子一聽不由抓抓後腦杓:“殺野豬?雖說野豬肉比較好吃。可是你們動物園今天殺野豬,明個還不得宰狗熊吃熊掌啊。這麽乾不違法啊?”
小吳也被逗笑了:“威武哥,不是殺豬,是動物園的獸醫準備劁豬。園裡經費有限,野豬還是生育大戶。一窩就下十個八個的,養又養不起,殺又不敢殺,所以只能一刀割斷是非根!”
所謂的劁豬,胖子小時候在農村生活,所以還是知道的,就是用一把桃形的劁豬刀,將豬進行閹割,使其喪失生育能力。這樣才能專心長膘。想不到啊,堂堂野豬,呼嘯山林。也避免不了挨刀的命運。而且動物園居然采用這種方式來控制動物數量,實在是令他不知是哭是笑。
聽野豬的慘叫聲越來越激烈,估計情況已經比較緊急,八鬥哥於是大吼一聲:“刀下留人——刀下留豬!”
野豬生活的區域名字還起得比較別致,叫做野豬林。不過一點林子沒有,周圍立著一圈鐵柵欄。其它野豬都被驅趕到圈裡,只剩下一頭大公豬。瞧那樣子足有三四百斤,後背上鬃毛聳立,嘴裡支出兩根大獠牙,小眼睛凶光四射,還在那裡負隅頑抗。
大公豬對面則是好幾個人,手裡拿著各種武器,有繩子也有套索,正在一點一點向野豬逼近。再仔細瞧瞧,這些人也都弄得挺狼狽,身上沾了不少泥垢,其中可能還有野豬的排泄物。
出乎八鬥哥意料的是,叫喚的並不是那隻大公豬,這家夥全神戒備,擺出一副血戰到底的姿態,估計也沒工夫叫喚;反倒是豬欄裡面那些大大小小的野豬,亂叫一片,估計是給大公豬打氣助威呢。動物有時候也很有意思,彼此間為了爭奪食物和交配權,會鬥得你死我活,但是如果遇到外來的威脅,立刻又會一致對外。
“哪跑——”一名飼養員扔出手中的套索,看來也是有些功夫的,正好套住野豬的腦袋,然後幾個人就合力拽緊繩索,試圖將野豬放倒。
野豬是動物界中有名的混不吝,急眼了管你什麽獅子老虎,頂你沒商量。這隻大公豬看樣子也意識到巨大的危機來臨,子孫根不保,做豬還有什麽樂趣,於是奮力搖晃著腦袋,向後掙扎,好幾個人竟然拉它不住,反倒是被野豬拽著一點點向前。
終於有人撐不住,撒手扔繩,手拄雙膝喘大氣;人數減少,野豬感覺壓力頓消,於是更來勁了,嘴裡嗷的一聲,撒開四蹄狂奔,愣是把一名獸醫拖倒在地,拽得連滾帶爬地跟著它跑。
撒手撒手——旁人大聲提醒那名獸醫,然後才發現,這家夥剛才在拔河隊伍的最後,為了能用上全力,居然把繩子拴在腰上,還打了個結。急切之間,根本就解不開。
野豬發起狂來,奔跑的速度還是很快的,在同伴的嚎叫聲中,它甩開四蹄,一路狂奔;身後拖著的那位獸醫可就慘了,躺在地上磕磕絆絆,慘叫連聲,身上的白大褂早就變成了黑大褂。
有一名管理員試圖上去攔截野豬,結果被這家夥一嘴巴拱飛。眼看著形式越來越危急,管理員小吳連忙向胖子求救:“威武哥,只能看你的啦!”
胖子瞧著這頭大野豬也有點眼暈,而且這家夥正處於狂暴的狀態之中,估計就算豆豆上去也白搭。這一點,在猴群身上就曾經得到過驗證。不過現在的情況確實很危險,容不得他退縮。
於是叫管理員打開柵欄門,八鬥哥也鑽進豬圈,這裡面的氣味更加難聞,不過現在也顧不得這些,嘴裡先大吼一聲,吸引野豬的注意力,然後便迎著大公豬衝上去,當務之急,就是先叫這家夥停下來。
可是發瘋的野豬根本就停不下來啊,哪怕前面是一座大山,它也會共工怒觸不周山那般,毫不猶豫地一頭撞上去。
面對野豬發紅的小眼睛和白閃閃的大獠牙,以及那種不可阻擋的氣勢,八鬥哥也不敢正面相抗,奇快無比的向旁邊一閃,大公豬便擦著他的衣襟衝過去,就在毫厘之間。要是換成一般人,還真沒有這種反應速度。
讓過野豬,八鬥哥一把抄起耷拉在野豬身後的繩子,奮起神力,猛的向懷裡一拽。野豬龐大的身軀戛然而止,在巨大的慣性下,它的兩隻前蹄立起,然後整個身子轟然倒地,發出撲通一聲悶響。
“快上,把這家夥摁住!”八鬥哥大吼一聲,率先衝上去,一屁股就坐在野豬身上,立刻就像壓上一座大山,大公豬雖然奮力掙扎,卻爬不起來。
另外幾名管理員也不能再劃水,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先將野豬的四蹄綁住,這家夥就只剩下躺在那哼哼了。
這時候,獸醫也解開腰間的繩子,一瘸一拐湊到近前,抬腳在野豬身上踹了幾下:“瘟豬,一會就叫你變閹豬。今天非得割下你那兩個蛋蛋,晚上當下酒菜!”
對於獸醫這種獨特的口味,八鬥哥也不好評價,不過你先穿上鞋好不好,小心一口把你腳趾頭咬掉。
獸醫發泄了一通之後,這才想起來向八鬥哥道謝:“你就是威武哥吧,我叫朱朝宗,你叫我老朱就行。威武哥果然名不虛傳,剛才要不是你勇攔驚豬,我就危險了,晚上一塊喝兩杯怎麽樣,那玩意大補,嘿嘿——”
八鬥哥打量一下這位老朱先生,只見他瘦得跟麻杆似的,頓時對那種大補之物失去了興趣:“老朱哥,咱們打個商量,這頭豬能不能先別忙著劁。”
“留著那玩意惹是生非的,割了省心。”老朱現在已經不是敬業的問題,而是要報仇雪恥的問題,典型的公報私仇。
“是這樣,俺有個想法,準備從你們動物園購買一批動物,然後放養到俺的森林公園裡面。”胖子耐心地跟對方解釋著, 畢竟,動物園的這些管理員和工作人員都有著豐富的經驗,沒準將來都是可用之才。
看在剛才救命之恩的情分上,老朱也就勉為其難地答應,然後,他們的興趣都轉移到胖子說的森林公園上,七嘴八舌地打聽起來。
胖子也好不容易遇到一夥對這事感興趣的,於是也就開始描繪美好藍圖:先放養各種動物,慢慢教它們適應野生環境,最後徹底叫它們回歸原始的生存方式,自然而然地生存和發展雲雲。
“胖子啊,你這個是不是太過理想主義?”老朱年紀最大,所以跟八鬥哥也不客氣,“這裡面學問大著呢,首陽山佔地面積有多少,生存多少食草動物比較合適,然後根據食草動物的比例再來放養肉食性動物。而且動物園裡面的食肉動物基本都喪失捕獵能力,怎麽對它們進行野化訓練,每樣都是大難題。不是老哥說你,你這錢基本就相當於打水漂。就算是投到股市裡邊,都比乾這個強,費力不討好,還得惹一身騷。”
這老朱堂堂堂一通長篇大論,聽得八鬥哥倆眼放光:人才啊,這種既有豐富的實踐經驗,又有理論基礎的特殊人才,不正是他籌建森林公園所需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