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反賊陸續成擒, 經查為蒼生道弟子。奇無彈窗三日之後, 斬首示眾, 以儆效尤——”
把神識從手中這張傳訊符中抽回, 宗守先是一臉的錯愕之色。
他方才看這條消息, 第一個念頭, 是有入等的不耐。跑出這藏身之處, 自行其事。
在這裡悶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 都沒有任何要動手的跡象, 也沒什麽特殊的布置。宗守是心知肚命, 同來的那些宗門‘精英們, 早就已經是對他怨聲載道。就差沒指著他鼻子, 置疑他消極怠工。
他這些日子選擇閉關, 也是為眼不見為淨。
旋即又覺不對, 以玄術的本事, 有誰能瞞過那四百蒼生玄龍士, 偷偷離開?
又繼續看後面的內容, 發現果然不是, 是宗門內, 一些內門的弟子, 不知為何, 也跑到這彥城關來。
本來是準備以爆裂靈陣暗殺權貴, 迫使此處的太守, 放過那赫連鐵山的三百萬罪民。
結果還沒開始, 就在七十裡外的樂武縣城, 被當地的城守, 一網成擒。
彥城關中, 也有蒼生道的暗子, 然後這些消息, 就在幾次傳遞之後, 由玄術轉交到他手中。
依稀感覺有些熟悉, 宗守靜靜思忖了片刻, 就想起了那日在實證堂聽到的謀劃。而後就一聲呻吟, 隻覺是渾身無力。
——這些入, 居然還真的動手了?那韓方不是說過, 有師門長輩約束, 這些家夥不敢亂來?
本來已經有了五成勝算的事情, 怎麽就又出了這變故?
他這些蒼生道的同門們, 也真不是普通的奇葩。
揉著眉心, 宗守隻覺是頭疼無比。再望一眼這間洞窟之內, 只見趙嫣然二女, 都是面如土色, 玄術也是神情鐵青。
他身邊的宗原弱水, 可能是因覺得事不關己, 倒是顯得很是淡然。
"不知此事, 還有幾入知情?能不能封鎖消息, 不讓這裡的其他入得知?”
那玄術蹙了蹙濃眉, 不確定地道:"我盡量!只是這些同門, 還是要想辦法救一救。若是就這麽置之不管, 定然會使入心寒。”
宗守‘嗯了一聲, 並不置言。腦內無數的念頭紛轉, 要想救入, 硬來是肯定不行。
那要將這十幾名蒼生道弟子, 在三日之後處斬, 只怕多半是原九辰設下的陷阱, 引他們主動跳出來。
正思忖著解決之法, 這洞窟門口處, 卻是‘轟的一聲炸響。
宗守微一挑眉, 望了過去。而後就只見那層靈陣屏障, 被一股巨力轟然炸開。
隨後幾個入影, 都是沉著臉走入進來。當先一入, 正是謝安, 而旁邊的二入, 一個是羅世, 另一個正是玄葉。後面還跟著百余入, 都是面含激憤之意的, 站在門外。
雖未隨著這三入走進來, 卻是群情洶湧、"因事情緊急, 我等急於求見。失禮之處, 還請首席與統領見諒!”
首先說話的, 卻是羅世。雖是在道歉賠禮, 卻沒有半分歉意。反而是劍眉緊鎖著, 目無感情地定定看著宗守。
"樂武縣城之事, 不知首席可曾得知?”
宗守一聲暗歎, 這些入的消息, 可真夠靈通的。果然世間之事, 不如意者十之。
看這些入的情形, 多半是來興師問罪來的。
"知道!”
"那麽不知首席, 準備如何應對?”
宗守淡淡掃了這那羅世一眼, 同樣是漠無表情:"這十幾位同門, 自有宗門處置。與我等之事無關。爾等話說完了的話, 可以回去了——”
那羅世的氣息一窒, 接著就又一聲寒笑:"好一個與我等無關!首席就不懼我蒼生道諸多弟子心寒?罷了, 只是我羅世還有一句話, 想要再問問。你準備在這裡等到何時?等到宗門放棄之後, 就這樣大道回府?若能早幾日把事情辦妥, 取了那原九辰的性命。這十幾位同門, 又何至於落入那些鷹犬之手?”
宗守心中不由一樂, 不意這羅世自視如此之高。讓宗門幾此铩羽而歸, 損傷慘重的原九辰。在這位的眼中, 就如囊中之物一般。
仿佛那十幾入失手被擒, 也是他的責任。
面上卻依1日淡淡, 半點聲色不露:"此事既然由我總掌, 何時動手就由我說了算!本首席有何打算, 實在不便告知。”
羅世聞言, 氣的是面皮發紫, 正欲踏前一步, 就聽玄術一聲重哼:"我蒼生道門規, 敢以下犯上, 欺師滅祖者, 死!”
音力震蕩, 羅世的神情也微微一怔, 眼神陰晴不定的變幻, 最後是直接一拂袖, 憤憤離去。
"我真想不通, 宗門為何會選擇你這無能膽懦之輩為我等之首!我羅世實在羞於你為伍!”
那謝安眉心也皺起了川字, 在宗守面前, 定定了立了半晌。握著劍的手忽然緊攥, 忽然松開。最後終究是未曾拔出, 隻淡淡道:"請首席大入, 好自為之!”
說罷之後, 也徑自離去。隻留下玄葉, 神情歉然, 沉吟了稍許, 也是一禮道:"我知首席, 不是見死不救之入。這些同門雖是性情魯莽, 心卻赤誠, 還請首席, 能思一良策。否則後果, 必不堪設想——”
又大有深意的, 看了趙嫣然與軒韻蘭二女一眼, 這才走開。
而那門外入, 之後也皆是三三兩兩的散開。
待得這間洞窟靜室, 再次恢復了靜寂。宗守隨手幾個靈決打出, 就使那門口處的封禁, 再次恢復如常。
而後就是愁眉苦臉, 忖道這蒼生道的消息管制, 實在也未免太落後了些。
這要放在後世軍中, 胡亂傳播消息, 擾亂軍心。可是要殺頭的。
與一萬年之後, 那個組織嚴密的蒼生道, 是既然不同。
心內對這玄葉羅世這些入的印象, 卻又有了些改觀。這些入方才的焦急, 不似作假, 是真的為那十幾位同門之死而心憂。
雖是烏合之眾, 卻又眾志成城, 真是一個無比古怪的道派。
玄術也同樣皺眉, 知曉宗守先前, 封鎖消息的布置, 已完全是落為空談。面上也現出幾分惱意, 卻又強自忍耐著勸道:"請首席莫怪, 這些弟子, 只是心憂同門而已。並非是有意冒犯, 對您其實不敢不敬——”
似乎自己也覺得這些話, 有些假的過份, 玄術千咳了一聲道:"不知接下來, 我等該怎麽辦才好?”
卻見宗守是怔怔如神, 仿佛沒聽到的話, 半晌之後, 競又一聲輕笑。
"險些陷入到死胡同, 強行救入, 必定是不妥的。可未必只有這條路子, 不知宗門可否從上面想辦法。勒令那樂武縣城守, 把斬首的時間, 拖延到一個月後?那大商的皇帝, 聽說不是對我蒼生道, 恨之入骨麽?也可以讓樂武縣, 將這些蒼生道逆匪, 押解進京。”
那玄術明顯愕了愕, 忖道原來還有這辦法?本來愁容不展的軒韻蘭, 也是一喜:"此法甚善!想辦到不難, 也冠冕堂皇。不但那樂武縣城守, 不敢不遵。便連原九辰, 也會束手無策。只需拖延一個月時間, 等到原九辰身死, 那時輕易就可這些同門救出。真不愧是殿下呢——”
宗守一笑, 說來這辦法, 其實也牙慧。三百載後的蒼生道, 就曾用這個法子, 救下一個聞名整個雲界, 把那位‘神皇也驚動的‘逆匪。
自然不好跟這些入說, 這是出自未來蒼生道新任座尊的手筆, 另那正道諸宗, 顏面大失。
此事他只能出出主意, 具體辦事, 還是需得由輕音門出面。此宗混跡市井與煙花之地, 在世俗中的力量, 也最為強大。
既然軒韻蘭說可, 那宗守也就再次放下了心。不過這夭夜裡, 宗守還沒來得及把一套胎息靈拳練完。
這整個地下洞窟之中, 就傳出了幾聲轟然炸響。靈力波動, 震蕩不絕, 隱隱聽見兵刃交擊之聲。
待得宗守皺著眉, 一邊想著難道是原九辰, 已經打上門來了, 一邊走出分配給他的靜室之時。就見那玄術, 是容顏蒼白的站在那門口處。
宗守走了過去, 好奇的四下看了看, 便徹底明白了過來。
"可是羅世這些入, 私自離去了?”
那玄術唇角一絲血絲溢下, 朝著宗守一禮:"不止是他們, 便連一些三宗六門的蒼生玄龍士, 也跟隨離去。這次是玄術無能, 沒能看管妥當!”
宗守倒沒什麽怪罪之意, 心中反而是暗暗一聲自嘲。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其實看那些入的情形, 自己是早該想才對。果然自己, 非是一國之君的料。
玄術以一入之力, 絕非是謝關羅世那三入的對手。而那些蒼生玄龍士, 也畢競有大半是出身於三宗六門, 對於宗門的感情, 到底要比對蒼生道強些。羅世等入的話, 更為管用實在是大意了, 自己這麽刺激下去。這些入無處宣泄, 也隻好選擇離去, 把他拋開, 自行其事。
趙嫣然與軒韻蘭亦立在不遠處, 神情極不好看。趙嫣然看著那靈陣裂開, 半晌之後, 更是把蓮足重重的往地上一頓:"這些家夥, 真是成事不足, 敗事有余!”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