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旁邊有石獸造型的石像生,腳下是青石板鋪成的地磚,還在汩汩冒著氣泡。看情形,應該是張弦利用幽浮靈撞開了機關失靈的石門,湖水灌入,巨大的吸力將我們帶進這個被時間遺忘的神殿。我既然被渦流卷進來了,他們的遭遇也應該跟我差不多。畢竟這麽強大的吸力,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
隨著水中沉澱物的下沉,水質越來越清澈,我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類似於廣場的密室裡,來時的方向是長長的甬道,另外還有三條路通往不同的方向。幽浮靈不見了,應該是從一條路遊了進去,其他人也沒看見,就好像他們從來都沒有進來過。
這不符合邏輯,不禁讓我聯想到了西陽地宮裡的青屍。我檢查了一遍通訊設備,沒有發現損壞的跡象,但是接收不到任何訊息。我很急躁,就用力拉扯了一下線路,沒想到耳機裡傳來嗞嗞的雜音。
我一看有門,這好像是短路了接觸不良,連忙嘗試將通訊線擺放成各種造型,終於有一次成功了。我聽到張弦在對講機裡叫我,忙一面答應著,一面將固定好的通訊線打了個結。
張弦讓我從左邊那個入口進入,去跟隊伍會合,說完他就掛線了。我忙鑽入左面通道,一路遊走一路問,回應我的人已經換成了吳敵。我對他沒什麽好感,就不再說話,直接往前趕路,水底剛沉積下來的雜質被我輕輕一帶,就在身後漂浮起來。
一直往前找了約莫400米,到了另一處房間,又是個四通道的結構。除了張弦,所有人都在這裡,我對他們講述了通訊線路故障的事兒,並問張弦去了哪兒。他們告訴我張弦就在前面探路,我這才松了口氣。
李亨利說:“我已經探過兩個,往外面走是個死胡同,往中間轉是個死亡陷阱,回去是入口,那麽只有一條路通往墓中心,就是張弦走的那條路。這都快半個小時了,他還不回來,氧氣有限,我們不能無限制地在水中等下去。”
東海急了,忙問:“那怎麽辦?”
李亨利說:“什麽怎麽辦,他不能找我們,我們就去找他,總之盡快匯合決定去留。”
他說的是正理,我們都沒意見,在他的帶領下,我們繼續往前走,中間又穿過了兩個房間,得出了快速過迷宮的經驗。瞎闖了這一陣之後我們初步判斷出,這座迷宮是回字形結構和田字形結構的重疊組合,李亨利每次隻探索往前直走的那條路,沒有問題我們就往前繼續走,要是死胡同,就向右轉,即便走到了頭,只要不是死胡同,繞個彎自己就轉向了。
一直走了三環,沒有我想象中的可怕情形出現,也沒有遇到張弦,看來這裡面還是很乾淨的,就像是一座死寂的空城。
隨著越來越接近中心點,每一層的范圍都在縮小,我們繞一圈的速度也相對變快,由於這些田字形的四條路裡只有一條才能通往下一環,所以才顯得費事一些。
就要下第四環了,李亨利卻停下來說:“按照直徑推算,這應該是最後一環了,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誤,裡面就是大殿。前面一路都沒有發現幽浮靈的蹤跡,那麽就是說,我們很可能穿過去就遭遇祂,所以要做好萬全準備。幽浮靈身形巨大,應該是在第一時間就來到了大殿,不然路上的沉澱物沒這麽快就沉積下來。”
“能以這麽快的速度到達大殿,也就是說幽浮靈對這座迷宮十分熟悉,張弦現在的情形不容樂觀,你們要作好思想準備。”
他頓了頓,
又說:“主要還是搏鬥的準備。” 我們都默默拿出了武器,眼鏡忽然問:“幽浮靈究竟是什麽?僵屍寵物魚嗎?”
李亨利愣了一下,笑道:“這怪我沒有介紹。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如果當它是魚的話,這是很危險的思想意識哦。幽浮靈,是守護陵寢的神河守衛,是一種特殊的水泡發僵屍,這種水泡發粽子有點類似於章魚和水母,所以結論是,祂是粽子。”
我有點難以置信:“李老板的意思是說,祂是人變的?”
李亨利點點頭:“這是一種特殊巫術儀式的死亡守衛,以自願擔當水下陵寢的守護責任為前提,在經過與719名守衛化作的僵屍進行一種死鬥後,互相吞噬,最終可以誕生出一位守護者,這就是幽浮靈。”
眼鏡還想再問,忽然迷宮整個震動起來,我們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狀況,巨大的吸附力再度重演,將我們朝迷宮中心的的大殿拉去。
就連李亨利都猝不及防被卷進渦流,朝前急衝。我們就像身處洪水之中,沒有方向,沒有依憑,只能寄希望於運氣。
迷宮高約十米,此刻汙濁不堪,在深水燈下能見度小於半米,但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湖水為什麽會再一次倒灌,難道這神殿裡還有個泄洪口?
要是這樣的話,估計洞庭湖就真的離乾涸不遠了,湖底這麽大的動靜,可以想見湖面上肯定巨浪滔天,如果天氣再不好,那可就真是神話傳說中的“洞庭風雨”再現了。
雖然疑問重重,但我哪有心思想太多,身體不受控制地往漩渦口滑去,心裡叫苦不迭。
就在一瞬間,我好像跌進了萬丈深淵,周圍水泡摩擦著潛水服,發出一陣酥酥的“嗞啵”輕響,仿佛置身夢裡,又好像遨遊太空,失去重力,身上卻偏偏疼得要命。
我回過神來,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一處地窖。
趕緊試了試通訊,通話效果良好,語音那頭他們也是驚魂未定,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四周是轟鳴作響的水聲,吵得人心煩意亂。
“二黑,二黑你在哪裡?”愛妮的聲音從耳麥裡傳出,她的精神似乎有些崩潰,顯得極度慌亂。
我忙說:“我在你附近,不要擔心,注意躲避幽浮靈,盡量不要過多活動。”其實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裡,離她有多遠,這只是個善意的謊言。
我給愛妮的“鎮定劑”並沒有持續太久,她忽然發出揪心的尖叫聲,大聲啼哭起來。我以為她遭遇了幽浮靈,忙詢問她的狀況。愛妮急促地說:“不是我,不是我!”隨後就失聯了,我怎麽也聯系不上她。
這時只聽吳敵喊道:“大家注意看腕表上的指北針,馬上往日出方向靠攏,一直到牆邊匯合!”
我忙低頭對焦指北針,可視距離太短,幸好探照燈的穿透力很強,勉強看得清楚。又聽李亨利說:“不行!洞庭山就是個大磁場,指北針磁偏角紊亂,無法識別方向!大家呆在原地不要動,,等湖水澄清後再作打算!張弦!張弦能不能聽到?”
沒有人應答。
看來張弦已經走遠了,我反而放心不少。他不在這附近,也就是說幽浮靈多半也不在這裡,大家的安全就有了保障,尤其是愛妮,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哭得太嚇人了。
我們通過對講設備確認了成員數量,除了張弦一個沒少,我很迷惑,為什麽剛才愛妮會失聯。剛放下心來,左腳就被人死死抱住,我不免大吃一驚,問了句:“是誰?”
沒有人回答我,我隻好用力抬起腳,就看到一隻腐爛的手緊緊抓著我的腳踝,爛手上爬滿了寄生蟲,血管都裸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