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利不以為然地說:“下鬥摸屍又不是上炕抱光屁股娘們兒,哪有稱心如意的?都是提著腦袋找飯吃,一重關卡一重關卡地闖。達喲澀e暈排斯()$()$(小)$(說)$().---.高速!既然選了吃這碗飯,那就別墨跡,只要小心行事就什麽都值當,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絡腮胡點頭:“你說的也對。我在陽間都是大塊吃肉大口喝酒,練完功夫就找樂子,從來不敢想身後事。都說軍爺不怕殺人,鬥爺不怕詐屍,你說的我也都明白。但是祖師爺的規矩是活命的規矩,下了墓地就由不得陽間人做主,既然有征兆,我們還是要防這一刻。”
梅生伯催促說:“已經進來一整夜了,時間比金子還貴,走吧!”
王善也說:“跟著我走,我知道路。”
我攙著張弦,他走了十幾米就沒讓我扶,居然精氣神還很充沛。我訝異於他神奇的體質,更想不透大家怎麽給他輸的血,難道對著手臂的血管往裡生灌嗎?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
先不說痛楚,這樣感染的幾率得有多大!
我們剛才危機重重,但王善似乎是個例外,他一點也不擔心食唾鬼會對付自己,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覺得他既然是墓裡面出去的,應該懂得要怎麽做才能在這裡面生存下來。
正想問他有什麽訣竅,卻注意到他一個人特別開心地笑,竟然還流著眼淚,看起來十分詭異。我心裡感到有些緊張,怕他是中邪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王善不解地看著我,還沒注意到自己滿臉的淚水,我提醒了他,他趕緊用手背擦掉,問我什麽事。````中``
我看他這個樣子,關心地問:“你還好吧?”
王善似乎看出了我的擔心,點頭說:“別擔心,我知道路。前面就是第二道門,只要過了這道門,我的任務就完成了。”他做出個如釋重負的輕松表情。
我點點頭,就跟他並肩往前走去,時不時地偷瞟他,發現他情緒好像很激動,又像是高興又像是傷心,我想他可能是想起了什麽不開心的事,但我也不好多過問。
一路順順利利,再也沒遇到那種惡心的食唾鬼,大概走了兩三百米,又是一座巨大的青銅門豎在眼前,氣勢逼人,銅門上的雕刻與銅鈕,就像是在訴說著墓主人曾經的輝煌,更是在告訴我,這座墓究竟有多麽雄偉。
青銅門上一模一樣的人形凹槽,讓我不寒而栗。
不過這個凹槽內銅光如鏡,並沒有看到血跡。要想繼續往前走,就必須打開門,可開門的唯一方法,應該是活人祭祀,我心裡一咯噔,難道會是王善?
我想起了第一個王善,他當時也是顯得很痛苦,但仍然義無反顧地犧牲自己打開了青銅門,而現在這個新王善也是莫名的憂傷起來,難道說他們身上真的藏著某種必死的詛咒?
難道說,王善之前講述的那些荒誕和恐怖,竟然是真的?
已經看到過一次的悲劇,哪怕即將重演,而我縱然再明白,也無力阻止。我試圖攔著他,但他淒然一笑,竟帶著解脫的神情。我憤怒起來,扯住他問:“究竟是什麽鬼東西,可以讓你不要命地打開扇門,門後面究竟是什麽?”
王善有點著急,衝我搖頭說:“你不懂,你什麽都不懂……”
我怒了,忍不住吼起來:“只要我在這裡,就不會允許你做這種事,人死如燈滅,你究竟是為了什麽,什麽都不值得!你死了,裡面就算有一個永生的自己,那也只是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你懂嗎?是別人,不是出現在我面前的這個你!死了,就死了,你甚至連黑暗和痛苦都不能再感知!”
王善呆了一下,忽然淚流滿面。他輕輕掙脫了我的束縛,笑著說:“以前從來沒人跟我講這些話,而我也從不曾想過,多謝你。但明白了這個道理又怎樣?我自己才是虛幻的那一個,真正的希望在這扇銅門後面。”
他歎了口氣,忽然在我耳朵邊上偷偷說:“郭梅生就是郭麒麟。”
我一愣,還沒回過神來,就只見他展開一個絕望的笑容,旁若無人地往銅門衝去。我想要拽住他的手,卻被他使了個反擒拿,猛地推倒在地。
屁股跟摔裂了一樣,疼得要命,等我掙扎著爬起來,他早就血肉模糊,青銅門的機關已經開始啟動。
王善說希望就在巨門裡面,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但我知道一件事,我即將要面對一隻血骷髏,或許門的裡面,還有個王善。
王善痛苦地扭曲著,渾身的血肉被無情的撕裂,分離,卷入那道門的齒輪裡。眨眼之間它就變成了一具骨架,一具頭顱上殘留著赤肉與血瞳的骷髏。
巨門緩緩打開,“喀喀”的機括聲沉悶而又緩慢,好像是死亡的時鍾。我清醒地意識到這是墓穴,是死亡之地,而我們正試圖通向它的核心。
血骷髏活動了一下手腳,穩住了身體,照樣看了我們一眼,但祂的眼神中充滿了惡毒與凶殘,看得我們所有人都呆了一下。我心裡感受到的,是仿佛看到地獄深處惡鬼抬頭的震驚!
李亨利帶頭,張弦和梅生伯形成左右翼,他們三個在前面開路,我們小心翼翼地跟著,絡腮胡默默斷後,將我、刁黎明、眼鏡和吳敵保護在中心。
看來他們心裡有數,知道本事最稀松的是我們四個,張弦和李亨利我不奇怪,但絡腮胡也有這樣的判斷力,著實讓我刮目相看。要知道小刁和老吳是身經百戰的倒鬥精英,出生入死也早都鍛煉出來了,居然都同意他殿後。
我們跟著這隻血骷髏,往黑暗的墓穴深層探索。血骷髏身上的血水怪異地流動著,一松一緊,像是心臟般跳動,居然還能不依靠血管而回流,看起來很詭異。
這個血骷髏似乎比之前那個要聰明,還殘存著人性,祂走一陣就停下來回頭看我們,然後繼續走,好像是在帶領我們去一個地方。
有了上個王善的經驗,我猜祂到時候必然會發動反擊,我們已經進來了,到底要不要先下手為強,這個問題很值得思考。我將這個想法和李亨利交流了,他猶豫了一下,也同意了我的主意。
絡腮胡、梅生伯、張弦和李亨利四個人摸了過去,準備給祂來個包抄合擊,血骷髏好像知道將要發生什麽一樣,居然走到墓牆邊,用手指骨在牆壁上寫了六個血字。
我們拿強光手電照過去才看清楚,牆壁上面寫的居然是“跟我拿金箔片”。
我心裡一震,難道王善都已經變成這樣了,竟然還沒死透?可他之前怎麽不說這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