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反應過來的神色又怔住了。
她吃吃一笑,走到灶邊舀了一瓢冷水進鍋裡,用飯杓將冷水與鍋裡的粥攪拌一下。這樣鍋裡的粥稀一點,呆會兒就能裝出四碗了。
又打了碗水,拿了根灶上一角放著的柳枝條遞給他,“喏。”
這柳枝條還是昨天摘了沒用完的。今天來不及摘,債主就上門了。枝條摘一把,刷牙一次用一根,二三天再摘一次新鮮的也不要緊。
他不解地望著她。
“給你漱口用的。”她疑惑,“難道你之前不漱口嗎?”好像是沒見二哥與三哥幫他摘柳枝條當牙刷來著。
他臉紅著說道,“有的。”
她倒是好奇了,“怎麽刷牙的?”
他頓了一下,才說,“洗臉的時候把手洗淨了,就著一碗水,用右手食指。”
“……”她默了一下,心知不是二哥與三哥懶得給他摘柳枝條,而是這個時代的人沒那麽講究,用手刷牙的多了,搞不好不刷牙的都遍地都是,“以後還是像我一樣,用柳枝條當牙刷吧。”
“嗯。”他接過碗與柳枝條,咬稀了枝條的一頭,紅著臉開始刷牙。
她用筷子夾了一點鹽在自個手板心,遞到他面前,“用點鹽更乾淨。”
“可是……枝條刷到一半了,沾上你的手板心……”
她不滿了,“嫌我手髒?我洗過手了。”
“不是。”他趕忙解釋,“是我用過的柳枝條咬了一頭,髒……”
“我都不嫌,你磨蹭什麽。”
“哦。”他乖乖將咬過枝條那頭沾了她手心裡的鹽,覺得媳婦對他真好。
瞧著她手心與指腹的老繭,他就想到村裡人說她在朱家時什麽粗活都全得做的苦日子。這段時間她在蕭家雖然沒做什麽活,老繭軟化了許多,但還沒全消退。
原本想著二哥與三哥會盡量對她好,肯定不會讓她做粗活了,沒想到,兩個哥哥同時倒下了,他又一直是個廢人。
接下來,她的日子是肯定會比在朱家還要苦了……他不由心中盈滿對她的疼惜。
“就一點點鹽,沾一次刷著就用完了。”她說道,“別怪我小氣啊,你二哥貨什擔子裡的那罐鹽賣掉了。只有灶上鹽罐子裡的鹽,也不多了,要留著炒菜。不過,用鹽也不太好,太鹹了,很快,我就會讓你用上牙膏的。”
他用沾了鹽的柳枝條含了口水,混著鹽水潔牙,果真舒服多了,潔完牙想吐掉嘴裡的水……可他尷尬地發現沒地方吐嘴裡的漱口水,吐地上似乎不太好。
她已走到次居,從炕邊的桌子下找到了一個破瓦罐,一看就是用來吐口水之類的。拿著走回了廚房,端到他面前。
他又次感動於她的體貼,把嘴裡的水吐進瓦罐,又含了口清水吐進去。
蘇輕月把罐子端到院子籬笆旁,倒了裡頭的水,放回次臥的桌子下頭,又折回廚房。
他正好將碗放到灶上,又把用過的柳枝條扔進灶火裡。
他躊躇了下,清潤的嗓音裡有幾分落寞,“輕月,你會不會嫌我沒用?”連自理能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