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南疆之地真的這麽好麽?我怎麽不覺得,這裡除了樹林就是樹林,到處長滿了蛇蟲鼠蟻,也就是那些蠻人住的慣,我們漢人,就應該住在乾淨漂亮的中原之地,咱們在這林子裡都走了一個月了,何時是個頭啊!”白玫瑰拿手絹擦了一把脖子上的細漢抱怨道。
自從高棉王城被木克多拿下了之後,唐軍就開始向最後一處戰場南詔行進,其實處於後軍的他們還是比較幸福的,前面開路的木克多部,每走幾裡地就會死一個人,螞蟥和毒蚊的叮咬幾乎是每個士兵都要承受的酷刑。
“現在明白我為什麽不讓你跟著陸軍了吧,水兵的船上比這裡舒服幾百倍,你為何不選擇隨同水軍的船隊進軍呢?”陽林拿芭蕉葉子扇著風,氣功修煉到了一定程度的他已經不懼怕穿山越嶺的艱辛,反正穿山越嶺他也有大象騎,只是現在他體內的那股氣流越來越龐大了,他總感覺熱的慌,身體裡那種原始還時不時的冒出來,好在他有一顆四十來歲的老心臟,不然他又開始想念筆記本電腦裡的島國愛情動作片了,而這部修煉氣功的功法,陽林現在給他套用了一個很貼切的武功秘籍名稱,‘九陽神功’是也。
“誰都知道在山裡趕路累,可我身為女兵營長,又怎麽能只顧自己挑舒服的地方去,這還叫我怎麽服眾啊!只是這南詔諸部的地盤既然這麽偏遠,我認為其實不要也罷。”白玫瑰也練了兩年氣功,不過地子比陽林差遠了。修煉的目的也不過是讓自己的氣力更強,唱高音的時候更加輕松。體力就差的多了,人在勞累的時候潛意識都是想擺脫勞累的。陽林知道她的小心思,不過反正閑的無事,陽林也正好給她說道說道。
“你知道嗎?在堯,舜,三皇五帝沒有開發中原的時候,中原之地其實與這裡也是一樣的,我們現在啊!就在乾著堯舜的事情,我覺得,最多再過千年。這裡就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美麗富饒的地方,你看看這些樹木長的多壯實,這證明這裡的土地肥沃,你再感受這裡的氣溫,比交趾好多了吧!四季如春,這裡其實比中原之地更加適合人們居住生存,只是三皇五帝當時沒有選對地方,先開發了北邊比較寒冷的位置。現在我們就是要矯正他們的錯誤,人類只有不斷矯正自己的錯誤。才能活的更加安逸自在。”
陽林說的有**玄了,用的是古人最能聽的懂的敘述方式,不過這種論調白玫瑰最愛聽了,也確信無疑。自她加入文工團以來,見過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多的去了,沒有一樣不最終證明團長說的就是至理。經陽林這麽一提醒,她還真的感受到了這裡的不凡之處來。光是那些要七八個人合圍才能抱住的大樹,就不是中原之地有的。現在的戰象都不能用來開路了,就是因為這些樹木太大,連戰象也推不動,它們只能馱著糧食補給一類的東西跟著人走,而神威大炮,則全部留在了高棉城作防衛。
高棉王死了,自盡而死的,高棉城的百姓因為他的抵死不降而損失慘重,沒死的人對唐人也有一種仇恨情緒,所以防衛和武力震懾很重要,陽林將漢人比例最高的三萬軍隊留給了王成胤讓他駐守那裡,隻期望他帶著這幾萬人盡量的向平民散發出善意,消除這種隔閡。
“難道堯舜當年也是這樣征服了一個個北方的部落,最後將人類帶向文明的嗎?”白玫瑰很喜歡聽陽林講古,其實只要陽林能閑的跟她說話,聽著他的聲音她就有一種莫名的歡喜感,趕路的這段時間,她都是這麽打發無聊的時光的。
“也可以這麽說吧!人類在沒有出現帝王之前,其實就是由一個個族群部落組成的,甚至最初還是母系社會,由女人當家,你看蒙氏傳延至今,仍然是女王當國,這裡面就可以見到母系社會的影子,蒙娜多是個有聰明才智的人,聽說她從小就拜漢人為師,學習漢人的文化技術,可惜她遇到了我,朵腮部和木鹿部的人叛亂對她的衝擊不小,咱們只要趁著她們的戰火燃起的時候圍住她們部落的駐地,這一場戰爭的勝負基本就鼎定了。也不知道彭堅和謝飛魚他們的船隊能不能順利的繞到金沙江這邊來。”
陽林這種超越唐史書記載的講古經也就只有白玫瑰這樣沒讀過什麽史書的人聽的進去,母系社會和部落社會白玫瑰並沒有聽進去多少,她只要聽著陽林給她說故事就行。
“你又想使用哪種恐怖的武器將她們都殺光麽?我看到你又將那些武器帶來了。”一提到戰爭,白玫瑰就想到了恐怖的那些畫面,托尼王城和高棉王城下的慘烈一幕她都曾經見過,現在回想起來她的臉色都有些蒼白。
“當然不是,我要是說想對蒙娜多使用美男計你信嗎?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主動使用那些武器,只有在我認為動用他們能讓更多的人免於死傷我才會用,說出來或許你不太能理解,其實在我的眼裡,他們和我們都是一國的,我對所有人類都沒有什麽偏見,只是要帶他們快速的擺脫落後走向文明,就必須要忍受一些陣痛,玫瑰啊!有一首歌我很喜歡,但是用咱們關中話唱的不好聽,我琢磨了很久,最後發現用嶺南話唱不錯,拿我的吉它過來,我給你唱上一遍,記住,這個腔調我連汐涼都沒有教過,你要是學會了,就可以成為你的獨門秘訣,那些嶺南兵都會愛死你的。”
戰爭說多了都是血肉模糊的場面,陽林不想回憶那些,他要用一些更加開心的事情掩蓋住那些出現在眼前的殘酷畫面,唱歌是一種放松解壓的方式,尤其是那些他熟悉的旋律,很能抒發他此時的心情。
聽到陽林說要唱歌,白玫瑰眼睛一亮,就飛也似的跳下戰象跑去後隊取他的吉它來,要不是那東西背在身上容易碰壞,她恨不能一直背著,以供陽林隨時彈唱,這也就是她不辭幸苦也要賴在陽林身邊的好處了,相信這一段學習過後,歌藝方面,其余的三大家都要排在她後面了。
“鍾聲響起歸家信號,在他生命裡,仿佛帶**唏噓,黑色肌膚給他的意義,是一生奉獻,膚色鬥爭中,年月把擁有變著失去,疲倦的雙眼帶著期望,今天只有殘留的軀殼,迎接光輝歲月,風雨中緊抱自由,一生經過彷徨的掙扎,自信可改變未來,問誰又能做到.......”
就當這一對壁人坐在象鞍上彈彈琴琴唱唱歌,任由感情和情緒發酵的時候,汐涼卻被另一個問題驚的一身冷汗,當初她加入文工團的時候只有十八歲,可現在四年過去了,陽林當初規定的女兵二十二歲才能出嫁的條例已經不能保護她了,今天聽到屬下的女兵們談論起自己的年齡,她才驚覺自己已經二十二歲了。
白玫瑰無論接觸多少陽林的歌唱技巧,感情經歷和社會閱歷是她無法補足的短板,大小姐出生的她也就是在醉仙樓那一段時間度過了幾天艱難的日子,而汐涼從幾歲開始就和父親在為生計而奔波,她遭受的冷眼和調侃,沉澱的情感經歷是燦爛陽光了十幾年的白玫瑰不能比的,在宮裡做秀女那幾年的孤獨更是夯實了她對歌曲藝術的更深層次理解,都說好的藝人的藝術都是從孤獨裡出來的,如果是從一個看盡人間百態加上孤獨無比的人身上出來,則更是容易將藝術表現的淋淋盡致,後世的戲曲大家梅先生就是個這樣的人,此時汐涼就開始向藝術境界高深的大家們靠近了。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已經忘了天有多高,如果離開你給我的小小城堡,不知還有誰能依靠。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得到的愛越來越少,看著你的笑在別人眼中燃燒,我卻得不到一個擁抱。
......”
飄著樹木燃燒散發出來的薄煙的篝火旁,汐涼聲線的每一次顫抖都能勾起火堆旁男兵女兵們的心弦顫抖,她將自己滿滿的情緒都投入進去了這首歌裡,陽林當初列了很多首女聲的歌教唱,她獨對這首‘囚鳥’情有獨鍾,這首歌很能映照她在宮裡的幾年生活。
李二在滾滾的煙霧中徐徐的走來,夜晚,再加上薄煙,人們的可視距離很短,每天這個時候來偷聽汐涼給新兵們教唱是李二最近最愛乾的事情,沒有仗打的時候,整個大軍的心思很自然的會轉移到娛樂上面來,李二的心思自然也轉移到了汐涼的身上來。
“這首歌,這首歌......”李二的心裡突然泛起了千種情緒,發現自己隱身在煙霧裡別人看不到之後,李二就沒有靠近火堆了,可恰巧讓她聽到了那個關於年齡的討論,汐涼居然已經二十二歲了,在文工團是可以出嫁的年紀了,這叫他怎能不狂喜,不過聽到了這首歌,他又好像有**不忍心了,他怕自己將汐涼變成了囚鳥,從而讓她失去了自己身上的光彩,那個沒有了自己的光彩和堅持的汐涼,還是他心目中的汐涼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