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著圈飛進船倉的飛鏢讓陽林的護衛隊員們一驚,要不是身上都穿著夾絲牛皮紙甲,這十幾個守船的護衛隊員恐怕真要折在這了,不過他們並沒有因為叮打在甲胄身上的飛鏢而改變自己的三體式防禦陣型,十五名護衛隊員分臥,蹲,站三個姿勢將整個狹小的船倉口走廊堵的死死的,他們手中的轉膛火槍一輪可以打六發,打完只需要十幾秒鍾時間就能更換一次彈夾,交替使用,武功強如催二凡也感歎沒有任何突破的可能,除非你能無懼連牛皮紙甲都擋不住的鋼珠子彈。
很遺憾,阿倍一郎和水匪門沒有穿著幾十斤重的厚鋼板甲游水過來,不然他們還真有可能攻破這道火槍防禦,所以射了一輪飛鏢之後的阿倍一郎開始用人命往裡填了。
“嘭,嘭,嘭......”找到了感覺的護衛隊員根本不願為水匪浪費子彈,上打下不動,下打上面兩個也不動,船艙口就像個絞肉機,進來多少死多少,不一會,一堆屍體就將整個通道添了個滿滿當當。
“***,撤。”眼珠紅到快要爆開的謝飛魚艱難的下達了命令,火槍就不是**能夠抗衡的東西,光禿禿的甲板上沒有任何可以用來做盾牌的東西,他們的準備不足,無法強攻。
“飛魚君,用他們的屍體做盾。”阿倍一郎一把扯住想要撤退的謝飛魚,指了指那些早已倒在血泊中的那些水匪屍體道。
“狗娘養的你們還有沒有人性,人死了還要拿來作踐。”謝飛魚終究是沒有返身跳下水。
“飛魚君,現在撤退我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就白費了,你的兄弟們也會百死了,只有拿到我們想要的東西,才能安置你兄弟們的家人,才能為你的兄弟們報仇。”阿倍一郎一邊勸說,一邊向船倉處衝去,謝飛魚的臉色掙扎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二人同時抱起一個裝漢的屍體緩緩的向前移動,一些害怕的水匪戰戰兢兢的跟在他們後面。
“嘭,嘭...”
零零散散的槍聲伴隨著水匪們的慘叫從船艙裡傳出來,被水匪們清理出來的走廊從新成為了戰場。屍體只能掩護他們身體的一部分位置,這條通往船尾的數十米走廊裡,不斷有暴露身體的水匪被火槍擊中,包括最前面貼著牆壁站立的阿倍一郎的左臂上也挨了一槍。
“隊長,怎麽辦?”緊緊盯著推著屍體慢慢靠近的水匪,一個膽小些的護衛隊員問道。
“駙馬爺說過,咱們護衛隊有指那打那的火槍,有刀劍難傷的寶甲,更有削鐵如泥的寶刀,這三樣寶貝集於一身還能吃敗仗。咱們就是吃糞長大的,聽我口令,一小隊一人三槍,原地掩護,二三小隊。抽刀子,跟我上,如果挨了自家人的槍子,回來一人給他們脖子上割一刀子。”繼膽大皮厚的劉三虎之後,陽林的護衛隊裡還有這個頭腦精明武藝也還算高強的蒙毅副隊長,這也是為什麽陽林讓他護衛承乾號的原因。
“噗,噗”的血肉切割聲不斷的傳來。蒙毅領著十人小隊揮舞著短柄手刀大開大合,完全是一副同歸於盡的打法,這是因為他們對自己身上的甲胄有信心,同時對用火槍掩護自己的一小隊有信心,被阿部一郎和謝飛魚用來擋槍子的屍體被蒙毅一刀就切成了兩半,他的身體同時也挨了武藝還要在他之上的阿倍一郎的一擊。倭國的短刀只能淺淺的劃破牛皮紙殼,壓根割不斷裡面夾雜的合金鋼絲。火槍轟鳴的聲音讓阿倍一郎不敢冒進,不一會,他們的隊伍就被蒙毅的十人小隊逼退出了船倉走廊。
蒙毅到了倉口並不追擊,牛皮紙甲被割破了口子之後不經過修複是不可以碰水的。所以他再度回到了走廊裡擺好三體式防禦陣型。
唐軍一味防守的架勢讓肩膀胳膊都受了傷的阿倍一郎瞬間想到了什麽,眼角向江面上掃去,頓時他有股頭暈的感覺,隨著水流向下遊漂浮的尖頭木筏不知何時坐滿了唐軍的人,其實這種小船就是後世端午節會舉行競賽的龍船的前身,現在細長的小伐都被唐軍奪到了手,船頭連船尾,將運河下游水面封了個兩三層,運河兩岸全副甲胄的唐軍已經開始走出帳篷,因為持續了一兩個時辰的雨水已經停了。
“啊!”
阿倍一郎此時才明白,從一開始他就進入了唐軍的包圍圈中,他的情緒沒有崩潰,不甘的怒吼只是他召集倭國武士的手段,他要衝,他要見到那個能夠改變倭國的東西,只要讓他看一眼然後遁入茫茫大運河水中,他就有希望將這個技術帶回倭國。
“呀個滴滴。”
倭國武士呱呱大叫的衝向了船艙口,他們這一刻開始變的悍不畏死起來,盲目的不知道怎麽辦的謝飛魚最終沒有選擇跟他一同赴死,招呼著自己為數不多的兄弟們跳水了。
“兄弟們,撒網撈魚了。”
耿煥就不是個合格的捕魚手,雍丘縣所有漁夫的魚網都被他征調了,足足能將大運河攔腰撒上十幾層的漁網被他胡亂的撒在了河裡,還別說,如果他的魚網規規矩矩的撒下去,還真就被無比熟悉打魚是怎麽回事的謝飛魚逃跑了,他胡亂的撒下去,卻起到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效果,暴雨過後渾濁的大運河水是魚網的最好掩護,一個個被多層魚網纏住的水匪要麽就是被府兵用長槍捅死,要麽被困在水下憋不住氣淹死。
再看看船上,護衛隊的火槍好一通狂轟,在幾十個倭國武士付出了生命之後阿倍一郎終於借著屍體的抵擋衝破了蒙毅的三體試陣型,被蒙毅的快刀切斷了一條胳膊之後的阿倍一郎絲毫不為自己肩頭傳來的巨痛所動,迅速的衝向船尾的水輪部位。
著甲的蒙毅居然還沒有他奔跑的速度快,操起腰間別的一把短槍就朝阿倍一郎的背後猛開了幾槍。
阿倍一郎終於見到了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可惜他跑不動了,一頭被蒙著耳朵的大水牛眨巴著眼睛盯著他看,嘴裡還在咀嚼著今早吃下去的谷草,身後那個磨盤一樣的東西他根本看不懂,看懂了也沒用,因為他跑不動了,背後中了五六槍,這麽近的距離,子彈已經洞穿了他的內腑,目光逐漸變的散渙,這是他今生最後的一眼,直到瞪大的雙眼失去了聚焦,他也沒閉上自己的眼睛。
船上的戰鬥在阿倍一郎斷氣後很短的時間裡結束了,十幾個受傷的護衛隊員在蒙毅的帶領下將碎屍清除出了船倉,然後開始仔細的打掃貨船的每一個角落,駙馬爺肯定不會允許船上面有血腥氣的,每艘貨船的水輪部位都會有護衛隊員或皇帝的暗侍衛守護,這裡的打掃不可能假手他人。
李承乾有些掃興的登上了大艦,更掃興的是李泰,他壓根沒有見識到承乾號的威力和真正的水上戰爭,本以為還能賣弄兩下三腳貓功夫的,敵人卻被陽林的護衛隊和宋州的府兵殺了個乾淨,登上大艦才知道原來這一戰還有俘虜,於是狠狠的在那個被魚網纏的亂七八遭的人身上踹了一腳。
“怎麽回事?怎麽讓水匪上了大艦。”李承乾有些不高興的看著將那個半裸的壯漢道。
“啟稟太子,耿刺史說此人是水匪的頭子,名叫謝飛魚,有洪澤湖十八水寨的背景,說是審一審或許能有些意外收獲。”負責押解謝飛魚的內侍將謝飛魚的頭按了下去,硬是讓他給李承乾磕了個頭。
“洪澤湖十八水寨?”李承乾來了興趣, 他的骨子裡有李二好戰的基因,尤其處於這種發育叛逆期,似乎不乾**什麽驚天動地的事,不足以讓他血脈裡的那股不安情緒釋放。
“爺爺是十八寨的三當家,浪裡白條謝飛魚,別以為你是朝廷的太子爺爺就怕了你,到了洪澤湖,皇帝說話也沒總瓢把子好使,若是爺爺有個三長兩短,保管叫你的船隊過不去洪澤湖。”
謝飛魚的頭被內侍死死的按在船板上,口鼻幾乎碰到了李承乾的腳趾,到了這個時候還敢放狠話,真當李家兄弟是泥巴做的菩薩麽,爆怒的李承乾狠狠的提起腳向他的腦袋踢去,李泰更是用自己的小粗腿狠狠的踹他的後背,直到謝飛魚口鼻中的鮮血弄髒了自己的靴子,李承幹才住腳,又氣喘籲籲的吼道:“弄個鋼叉,把他給我掛到船頭去,本太子要讓他親眼看到什麽狗屁的十八寨是怎麽被神威大炮轟平的。”
承乾號大艦和滿載著水匪尖頭木筏的貨船返航了,不僅打起了順風帆,還開啟了全速馬力,時間耽擱不得,被掛在船頭上晃蕩的謝飛魚昏迷了幾個時辰後才幽幽轉醒,現在他才真正體驗到了水輪船的可怕,載重量和體積這麽大的船在水中居然比奔馬的速度還快,難怪倭國人拚命也想得到這樣的船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