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林的望遠鏡好歹是千倍微縮的，一時半刻找不到頭緒不代表一直找不到頭緒，乘風號在河面上兜了三個圈之後陽林終於發現了一處可疑的地方，只因那裡有個騎在戰馬上的漢人。

　“調頭，往岸邊靠近。”

　陽林下達了新的命令，相比於開了十幾炮，炸的不亦樂乎的破浪號，乘風號顯得有些安靜，唐朝時期，戰功是以戰爭中的殺敵數量計算的，開了十幾炮的破浪號殺敵應該過百了，傷馬更是近千，戰功裡算是有一筆了，乘風號上的將領自然眼紅，操炮的是內侍，不怎麽在乎戰功，但操船的是水軍將領，得了陽林這樣的命令，操船的將領自然以為指揮官是想靠近，來一炮狠的，所以他將船操到了離河岸極近的距離。

　“嘀嘀嘀。”陽林的手機不斷的按著，計算機雖然幾乎快到無時差了，但他的手指卻沒那麽快。

　“小心。”神思正在一堆數字之中的陽林突然被人按住了身體。

　“篤。”

　一支還在晃著尾巴的長羽箭盯在了陽林剛才所在的位置。

　“是神雕手。”催二凡是乘風號的內侍長，也好在有他這樣的武林高手在船上，不然大唐的這塊奇寶就要被人家一箭穿心了。

　“神雕手?他們的弓箭可以射到多遠?”冷汗直流後怕不已的陽林趕緊問道。

　“神雕手的臂力驚人，如果有過硬的長弓，他們的拋射距離可以達到一百五十步，直射絕殺距離也有一百步。”催二凡警惕的看向天空，好在剛才這一箭是遠距離拋射，以催二凡敏銳的洞察力才堪堪能夠躲過，如果是直射，陽林恐怕已經完完了。

　對於唐人用步來計算距離的方法陽林詬病不已，粗略算來。一步大概六十到七十厘米，那麽神雕手的拋射距離豈不是達到一百米，這跟神威炮的射程正好相當，也就是說自己能轟的到別人。別人也能射的到自己。

　“趕緊回河中央。”

　陽林想都沒有想就下達了命令，天知道突厥人中有多少是神雕手，和自己的小命比起來，這場戰役的勝負算個鳥，在眾人鄙夷的目光中，乘風號再度回到了河道中央。

　“其實駙馬也不必如此緊張，突厥人的神雕手比咱們的神威炮還少，有我在，不會讓他們的拋射箭傷到您的。”催二凡摸了摸鼻子道，開戰到現在。破浪號都已經開了好幾輪炮，殺死不少敵人了，乘風號才開一輪炮，這顯得有些不合適啊！

　“媽的隔壁，你能保證這空中掉下來的東西不射到我。你還能保證這東西能不射到所有人?知道一個人長這麽大需要多久嗎?一二十年。”陽林費力的拔出了那支釘在船板上的羽箭，拿箭杆抽著一臉鄙夷之色看著自己的催二凡吼道。在他的心裡，自己指揮的戰鬥應該是零傷亡的，起碼自己認識的人不能死。

　催二凡被陽林吼的愣住了，打仗不就是要死人麽?殺敵數百，死幾個，賺大了的買賣啊！為何駙馬爺如此生氣?

　陽林不祈求古人的思維能夠一下子跟上自己。他的望遠鏡再度在突厥騎兵隊伍裡尋找那個漢人起來，該死的羽箭一打岔，都讓他忘了那人的長相。

　突厥騎兵自然不會一直在唐軍的炮火下挨石子，阿史那屠蘇是將霰彈炮當作投石器來摸索的，摸清了射程，自然也就下令撤軍了。

　潮水般退去的突厥騎兵換來了水軍營寨的一片歡呼聲。殺敵數百，馬過千，算是一場小勝利，陽林獎賞了拉著磨盤動力軸承的水牛一捆新鮮嫩草就上岸了，突厥騎兵在試探。陽林也是在試探，李二就更是通過兩邊的試探在謀劃全局，一封封連陽林都不知道的軍事密令被暗侍衛送出了營帳。

　“父皇為何披甲?”

　“方便明日殺敵。”

　“明日有敵可殺?”

　“有。”

　陽林和李二的問答簡單明了，卻聽的李承乾一頭霧水，本來以為會誇自己一通的李承乾在李二的一陣白眼下早早的退出了營帳。

　“突厥人會用什麽辦法過河?”陽林將手機藏到口袋，撈過李二案上的兩碟食物吃起來，說起來在李二面前最沒大沒小的要屬陽林，但李二也最喜歡這樣的陽林。

　“如非是等結冰和架浮橋兩種法子，按你和欽天監的預測，今冬沒有雪，那麽突厥人就只能選擇架浮橋，想在乘風破浪兩船的炮火下架設一座浮橋，突厥大軍會死很多人，先鋒軍全是突厥青壯，阿史那屠蘇不可能犧牲自己手下的勇士架橋，所以他們明日很有可能驅趕漢人架橋。”李二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帥，對於造反派的心思他捉摸的十分精準。

　“如此，咱們水軍明天的作戰任務就很有限了，對了，聽說草原上的神雕手訓練極其不易，除了要天生臂力驚人之外，目力和後天不斷的練習也很重要，剛才兒臣就差折在了神雕手的手上，還好二凡出手救了我，明日兒臣打算會會他們的神雕手，如果能乾掉一兩個，相信阿史那屠蘇會十分肉疼的。”陽林對於不夠美味的食物從來就沒什麽興趣，草草的吃了幾口，確定能補充自己消耗的熱量就不再吃了，邊漱口邊道。

　“神雕手?他們可精貴著呢！想要殺死他們可不容易，朕的暗侍衛裡就有兩名神雕手，我敢說，即便朕的大軍潰敗了，亂軍之中能夠活到最後的，也肯定是神雕手，你還是先注意好自己的安全，對於大唐來說，你比他們突厥所有的神雕手加起來還精貴。”聽聞陽林被神雕手狙擊了，李二心裡也是一驚，戰場上他不可能將一支箭疾都看的清楚，好在陽林完好無損的回來了，至於神雕手，還是交給武功高強的內侍去對付比較好。

　“兒臣也這麽認為，所以明天不打算上船了，您派二凡指揮指揮戰艦就好，他不會像承乾那樣浪費火藥的。”陽林很無恥的道，他絲毫不覺得戰陣之上怕死是一種恥辱，借著一盆李二還沒用過的水洗了洗油膩的手他就退出了帳篷。

　“呵呵，這個小子，就完全不需要朕操心，可是承乾，哎！”李二先是一笑，又是一聲長歎，李承乾馬上十四歲了，卻依然沒有讓李二看到他的智慧之處，從今日的表現來看，他骨子裡甚至有些嗜殺，和陽林的冷靜多智比起來差遠了，甚至連嶺南的馮智戴也能甩他兩條街，突厥人可能驅趕漢民搭浮橋的事就是馮智戴想到的，不過看到匠作監恰到好處的送來一百副板甲和陌刀後，李二覺得陽林可能更早的預料到了這事的可能性。

　冬日裡的夜十分漫長，月亮也會在這漫長的夜裡顯得更加明亮，暗侍衛在寒風陣陣的渭水河邊狩獵，他們已經獵殺了好幾撥企圖偷渡到對岸，或者登上乘風破浪兩艦的人。

　陽林的軍帳裡，王二牛小心翼翼的擦拭著獵槍，為了給陽林背槍，他連新婚的媳婦都暫時拋下了。

　“二牛，我覺得二萱能為了一個紅薯給你打開她姐姐的房門，就能為了兩個紅薯關上她姐姐的房門，二拉能為了兩個紅薯能讓你進她的被窩，就能為了四個紅薯讓你再娶一房小妾，哥回頭給你八個紅薯，讓你找兩個小妾好好去去你那一身騷氣。”陽林捂著鼻子往床上一倒，翻白的眼皮表示他很抗拒王二牛身上的騷味。

　王二牛抽著鼻子聞了聞自己的嘎子窩，覺得沒有什麽異樣，但還是按照小神仙的意思燒了一大桶熱水，準備美美的泡個澡。

　“趙頭領，咱們派出去的人都被皇帝的暗侍衛乾掉了，消息要是送不出去，主上不小心中了皇帝的圈套怎麽辦?”一個矮個的士兵用手半遮著嘴唇向角落另一邊看上去有些軍職的軍校道。

　“咱們的人不多，不能再派出去送死了，看對岸的情況，明天肯定會渡河作戰，咱們只需要如此這般，主上會知道怎麽辦的。”軍校說了很多詳細的計劃，卻不想這些話被舒舒服服泡在澡桶子裡的王二牛聽了個明白。

　唐軍的營帳十分簡陋，通常都是搭個棚子，四周和上封上一層麻布就算完事了，外加這裡是洗浴的大帳篷，大冷天裡基本就沒有人光顧，在大浴桶裡眯著眼睛泡熱水澡的王二牛將也沒鬧出什麽動靜，所以將僅一布之隔的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楚明白。

　“這些吃裡扒外的雜碎，居然想害我們，不行，這事情得馬上稟報小神仙。”無意中聽到了兩個軍校講話的王二牛在熱水裡打了個冷顫，等談話的二人離開之後，他顧不得天冷，急急忙忙的回去向陽林稟報了。

　“那啥，二牛，騷氣不是這麽去的，得找女人才行，大冷天的光著膀子只會讓你全身冒寒氣，這事我知道了，你趕緊穿上衣服跟我走趟皇帝那裡吧！”陽林往腰間插上手槍，披上了自己的小號皮草大衣，向營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