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高大寬敞,合抱粗的朱漆大柱,青石為基,鬥拱藻井,畫棟雕梁,梁上懸掛著一層層佛幡,不過,上面落滿了灰塵。【】
三世如來佛前的香幾上擺放著幾個供果,供果早失去了光澤,衝天爐內香煙燎繞,馥鬱氤氳。藻井正中處垂下一根黃銅鏈子,懸掛一盞琉璃長明燈,火焰搖擺不定,顯然香油不多了。
在正上方雕梁上,掛一塊泥金匾額,上書“靈山咫尺“。東西大殿柱上有一副對聯,上聯是“三世駕慈航,普渡眾生超苦海“,下聯是“大千懸慧日,遍施法雨灑諸天“。
佛像下,左側,一滿臉焦黑滿身灰塵的短發“和尚“盤坐在蒲團上,一手懷抱著一卷軸,一手拿著一個長柄放大鏡,每隔四五秒敲一下前面的木魚。
在他的周身散落著不少木屑磚瓦,正上方開著一個圓形的窟窿,藍天白雲清晰可見。
一縷陽光從窟窿裡面射了進來,恰好照射在三世如來的頭上,形成一個光暈。
乍一看,還以為,那是寺裡面的和尚故意打開的“天窗“,給佛祖點陽光,讓他燦爛。
蒲團上的不是真和尚,正是從櫻花到憑空消失,進入輪回,從天而降墜落在這大殿裡面顧仁。
此時雖然模樣狼狽,但眼睛裡面的喜色不加掩飾。沒想到,這次輪回如此順利。
此刻,顧仁“平易近人“的看著跪在佛像正前方的女子,雙目泛著紅色的光暈。
而跪在佛像前的女子,十七八歲左右,頭上青絲挽了個螺髻,翡翠玉簪拴定,髻前插一根珠鳳雙股步搖釵,薄施脂粉,淡掃蛾眉,穿一件淡湖綠杭紡對襟大褂,月白雲綢百褶湘裙,鳳頭弓鞋,清秀雅致,目光清澈,身段婀娜,猶如出水青荷,白玉無瑕,饒是美麗,讓人生不出半分褻瀆的念頭。
她姓孔,名怡裳,乃曲江城孔主簿之女。
孔怡裳身後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女孩臉蛋兒略有點嬰兒肥,目光狡黠,機靈古怪,嘟個小嘴很是可愛的樣子。
她喚作三七,是孔怡裳的貼身丫鬟。
“大師,某(我)還有一事。“
孔怡裳抬頭看見三世如來頭上的光暈越來越明亮,顧仁的說辭也更是從未聽聞過,心生崇拜之意,心一橫,決定把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也說來。
“女施主請講。“
顧仁眉頭皺了皺,忍不住的斜向下瞄一眼,雙目泛起的那層紅色光暈又閃爍了一下,溫柔一笑,偷偷咽了下口水,心裡嘀咕著,這次輪回居然自帶透視,透視效果還挺好的嘛……這衣服款式也挺不錯……咳咳……
記憶裡這種服飾叫“袔子“,是一種無肩帶、側開合內衣形式。一般古代女子喜歡穿半露胸裙裝,她們將裙子高束在胸際,然後在胸下系一闊帶,外披透明薄紗,內衣若隱若現,因而內衣面料講究,色彩繽紛。
“大師,表兄往長安科舉金榜題名已有一年,再無音訊,是不是表兄移情別戀……娶了她人。“
孔怡裳並未發現顧仁的眼神裡面的異樣,咬了咬貝齒輕啟低語道。
“移情別戀?“
大師(顧仁)臉色一沉,有些不悅,不過轉瞬間恢復了正常,稍作思忖,眉頭一挑。
“施主無需傷懷,貴兄一年斷無音訊可不一定移情別戀,萬一遇到了匪徒失了性命呢?“
“呀……“
丫鬟三七一怔。
“啊!“
孔怡裳一驚。
“某(我)呸,你這亂語的假和尚,我外甥兒洪福齊天長命百歲!“
不知什麽時候,佛殿門口站著一個老婦人,那老婦人手持一雕花梨木拐杖,
一臉慍怒,冷冷的盯著顧仁。這老婦人年紀其實也並不老,才五十開外,保養得又好,只是頭髮略呈花白,但可謂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她娘家姓呂,嫁入孔家,丈夫孔盛是本縣的主簿,雖不是什麽大官,但生活殷實,算是享過一番榮華富貴。
今日她攜女兒孔怡裳丫鬟三七前來拜訪天機寺的方丈大師,孔怡裳和三七私自來了前殿拜佛。
老婦人身旁還站著一個青袍老僧,正打量著佛殿上的那個窟窿。
這老僧正是天機寺的住持方丈。
“阿娘……“
“老夫人……“
孔怡裳和三七有些驚慌。
“小三,你居然又把怡裳帶到了這裡!還不把小姐帶回去!“
老婦人的目光從顧仁身上離開,瞪向丫鬟三七。
“哦。“
丫鬟三七偷偷的吐了下舌頭,站了起來,欲拉起孔怡裳。
“小三,不要,某要在這裡等表兄,表兄說會踩著七色雲彩來這裡的。“
孔怡裳掙扎著推開三七。
“旺財,拖小姐出來!“
那老婦人一聲叱喝,一個長相很挫的駝背家丁連忙小跑進來,和三七把孔怡裳帶了出去。
“大師,小兒又給您添亂了。日後不會了。“
那老婦人對一旁的老僧說道。
“夫人客氣了,天機寺這些年承蒙孔主簿的照顧,令小姐的事情又豈能算的上添亂。“
老僧客氣道。
那老婦人在此惡狠狠的瞪了一眼佛像前的顧仁,轉身離去。
孔怡裳被三七和那家丁拉出了佛堂。
“小姐,你的東西落下了!“
大殿裡,顧仁手中拿著一塊絲帕,朝門口方向喊道。
“小姐,你手機號碼多少,扣扣號多少,約嗎?“
“約?“
已經走了很遠的孔怡裳停下了腳步,朝顧仁回頭看了一眼,先是有些疑惑,但看見顧仁手中絲帕後,嘴角一翹,甜甜一笑。
很美。
很迷人……
就連整個嶺南,都似乎打了一個激靈,在這一笑中醒了過來。
“小姐,那家夥太齷蹉了,長的那麽挫,還想約?分明是騙子。還有,我們來的時候什麽東西都沒帶,怎可能有東西落下呢。才不會上他當呢。“
三七趁著老夫人在前面,低聲說道。
“嗯。就是騙子,某當然不會相信他啦。“
孔怡裳連連點頭,左手卻攥的緊緊的,那是顧仁在佛堂裡偷偷塞到他手裡的戒指。
“呃,小姐,你的絲帕呢?“
三七低頭,看見孔怡裳系在腰間的絲帕不見了驚訝道。
“啊……某……某落在家裡。“
孔怡裳的臉上瞬間飄過兩朵紅雲,結結巴巴的羞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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