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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為僧》第六百二十九章 閉關
第629章 閉關

  秋水師太乃星湖小築的八品弟子, 在武林中赫赫有名, 李慕禪曾與她見過兩次面, 都是在她回湖裡過年時候, 並沒有深。

  但到了湖外, 他們再見面, 卻是格外的親切, 就像是一家人沒隔閡。

  他先前知道是她, 她卻不知道他, 但一經過手, 便覺了李慕禪的身份, 乃星湖小築的弟子。

  星湖小築的弟子武功各不同, 幾乎很少有練相同的武功, 即使練同一套武功, 每個人練出來的都不一樣, 外人很難從武功來區認出星湖小築的弟子。

  星湖小築的弟子們都是天才縱橫的人物, 湖主冷無霜因材施教, 分別傳授, 而且傳授時, 會依各人的xìng情而略加改變, 也會鼓勵弟子們自己修改, 以讓武功適合自己。

  但星湖小築的弟子們卻能認出同門, 有一套獨門的聯系手法, 外人絲毫看不出來。

  況且, 小築的弟子也不多, 每到過年時, 都會聚於湖中一起過年, 像是一個大家庭, 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如手足。

  他負手仰頭望天, 想著怎麽辦, 秋水師姐既在雪妃身邊, 自己則不必怕什麽了, 星湖小築的弟子有獨門的通信法門, 別人很難覺。

  一旦有什麽 風吹草動, 秋水師姐定會給自己送信, 就是不知秋水師姐為何出家, 她年不過三十, 正是韶華風茂之時, 人又生得極美, 想必又是為情所困, 唉……, 星湖小築的弟子多是至情之人。

  秋水師太回了小樓, 雪妃正等著, 見她神情便知不妙, 勉強笑問:"師太, 如何?”

  秋水師太搖頭:"好個李風, 我不如他!”

  雪妃緊攥著衣角, 手用力得白, 勉強笑笑:"師太也不成嗎?”

  秋水師太搖頭歎道:"娘娘, 此人修為高深之極, 不過想對付他也不難, 我與侯老聯手, 即使除不去他也能打傷了。”

  "這樣……”雪妃沉yín著, 慢慢搖頭。

  打虎不成反傷自己, 對付李風需一擊必殺, 不能一下ng死他, 他絕不會輕饒了自己, 萬一再bī自己誓, 那真就完了。

  "師太, 我身體有些不適, 你能幫我看看嗎?”她伸手指指對面的繡墩。

  秋水師太盈盈到她身前坐下, 拉過她yù手, 探指按上手腕, 凝神片刻, 彎彎的眉輕蹙, 沉yín不語。

  "怎麽, 師太也沒法子嗎?”雪妃歎了口氣。

  秋水師太歉然道:"娘娘, 你體內有一股至精至純的內力, 雖然不強, 卻很難驅除, 我試試看吧。”

  "有勞師太了。”雪妃精神一振。

  兩人上了床榻, 一前一後盤膝坐好, 秋水師太凝神伸掌, 搭上她命門位置, 一道精純的內力渡了進去。

  李慕禪的內力至剛至陽, 她的內力至陰至柔, 兩者在雪妃丹田撞上, 就像水與火相撞, 雪妃頓時一顫, 渾身劇烈顫抖。

  秋水師太也臉色大變, 沒想到會生這般情形, 兩道真氣一下炸開, 化為滾滾熱1ang, 在雪妃體內1uan竄。

  秋水師太不禁暗罵小師弟胡鬧, 這般厲害的內力竟種於雪妃體內, 時間久了, 一旦做大, 直接會把雪妃殺了。

  她竭盡全力把四處1uan竄的內力收束, 慢慢調理, 過了好半晌才竟全功, 最終還好, 那股內力被驅除。

  雪妃大喜過望, 這秋水師太果然厲害, 姓李的種下的禁製, 聽說從沒人能解開, 偏偏秋水師太解除了。

  秋水師太暗自苦笑, 也不知道小師弟會不會生氣, 若不是同門, 她也沒轍, 這道內力太過精純了。

  "娘娘, 我看李先生不像是不講道理的, 他為何行此手段, 竟給你種下禁製?”秋水師太問。

  兩人下了榻, 雪妃道:"師太, 我先去換了衣裳, 咱們好好說一說。”

  秋水師太點頭:"娘娘請。”

  雪妃到了裡面的屋子, 放下門簾, 簌簌聲過後很快出來, 已經換了一身淡粉色的宮裝, 更顯人比花嬌。

  秋水師太不禁暗歎, 果然不愧是貴妃, 絕色無雙, 世所罕見。

  雪妃與她對面坐下, 她輕輕一拍巴掌, 白公公很快推門進來, 給兩人換了茶, 又悄悄退下。

  她把事情的經過講了講, 沒添油加醋, 但略去了她被李慕禪欺負, 如何施展美人計不成, 隻說他bī自己立誓, 最終被自己以死相bī, bī退了, 臨走時下了這道禁製。

  秋水師太沉yín半晌, 搖搖頭:"娘娘, 這件事嘛……”

  "我知道, 是我太過霸道了一些。”雪妃輕頜。

  李慕禪搖搖頭:"話也不能這麽說, 只能說是各自的想法不同, 娘娘你久在宮中, 不明白李先生這般人物的想法, 而他又久在山野, 也不明白娘娘的觀念, 兩人湊在一起, 自然要引起種種誤會。”

  雪妃抿嘴一笑, 搖搖頭:"師太, 說句實話, 他本領差一些, 早就被我殺了!”

  秋水師太笑道:"生死由命, 富貴在天, 他碰上娘娘你, 也算是命中該有一劫, 我看李先生面相是命泛桃花, 終究是要在女人身上栽跟頭的。”

  雪妃輕笑一聲:"師太真會說話。”

  "如今娘娘身上的禁製除了, 不知娘娘有何打算, 是不是我與侯老聯手把他除了?”秋水師太問。

  雪妃沉yín一下, 搖搖頭:"不急。”

  秋水師太笑道:"娘娘還留著他, 不怕夜長夢多?”

  雪妃哼道:"如今有了師太你, 不怕他鬧什麽么蛾子了!”

  秋水師太笑道:"他若真拚起命來, 我怕擋不住, 娘娘還是要小心。”

  她有些失望, 倒想看看小師弟的窘境, 看看在自己與侯老聯手之下, 小師弟到底能不能逃掉。

  雪妃臉上帶笑, 心滿意足的掃一眼南邊方向, 正是李慕禪小院的所在。

  李慕禪安心修煉觀天人神照經, 想早日把第二尊黑佛練成, 進境卻不快, 只能耐下心下死功夫。

  明月四女則去外面玩, 如今雪妃安靜了, 她們也沒什麽危險, 如今的白靈城內最是安全不過, 武林高手都避開了, 任武林門派再強大, 也不敢與神宗衛做對, 不敢與整個朝廷做對。

  李慕禪正陶醉於觀天人神照圖中, 忽然警兆頓起, 便退出了觀天人神照經圖, 雙手結印, 開始緩緩收功, 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輕盈的腳步聲停在窗外, 一動不動, 李慕禪睜開眼:"什麽事, 桑娘?”

  "先生……醒……醒了?”桑娘驚喜的問, 嬌喘籲籲。

  李慕禪道:"嗯, 到底出了什麽事?”

  "是明月!……那姓嶽的小子正在外面攔住了明有, 要把她搶走呢!”桑娘努力調勻氣息, 恨恨跺腳。

  李慕禪皺眉, 一閃出現在她跟前:"怎麽回事?”

  桑娘道:"咱們逛街回來, 那嶽的小子在街上攔住了咱們, 要與明月談一談, 明月不理他, 他便了瘋, 便動了手要強來, 明月打不過他, 咱們三個也不成, 她們三個正打著呢, ……我偷偷跑來了。”

  李慕禪身形一閃, 驀的消失。

  "先生, 等等我呀!”桑娘招招手, 忙又施展輕功疾行。

  李慕禪幾個閃爍, 到了東西大街上, 這時東西大街正圍了一群人, 中央是四個人鬥成一團, 嶽克莊圍攻明月三女。

  他赤手空拳, 明月手持赤波劍, 劍光瀲灩, 宛如一道秋水波動, 煞是好看, 劍勢緩慢而優美。

  她劍法最妙, 卻不得嶽克莊, 嶽克莊身形如鬼魅, 忽焉在前忽焉在後, 明月功力不夠, 劍不夠快, 每一劍都刺個空。

  但三女腳下踩著的步法玄妙非常, 每次在嶽克莊要捉到她們時, 輕輕一扭腰, 踩出一步, 堪堪避過, 險之又險, 卻每次都湊效, 看得周圍眾人轟然喝彩。

  嶽克莊冠yù般的臉龐漲紅, 像是蒙了一層紅布, 雙眼精芒閃爍, 冷冷掃過周圍, 眾人被冷冽的目光一招, 隻覺渾身泛起寒氣, 不由一滯, 噤若寒蟬, 不敢再出聲, 這英俊青年太凶了, 得小心!

  明月淡淡叱道:"嶽公子, 請你自重!”

  嶽克莊怒喝:"明月姑娘, 我要跟你好好談談, 為何拒我於千裡之外!”

  明月道:"咱們兩個沒什麽好談的。”

  兩人一個持劍揮動, 一個探爪如箕, 招式俱妙, 卻都打不著對方, 只能施展在空處, 徒勞無功。

  嶽克莊道:"明月姑娘, 我對你一片深情, 一片苦心, 為何你理也不理, 是不是受了別人的蠱惑?”

  明月冷笑道:"難道你對別人好, 別人就要對你好, 容不得別人的拒絕嗎?……你想說什麽, 是不是怪上了我師父!”

  "不錯!”嶽克莊冷冷道。

  明月搖搖頭:"所以我才不想搭理你, 你就是這麽一個人, 隻想自己, 不管別人, 動輒遷怒於人!”

  嶽克莊冷笑道:"我知道, 一定是姓李的跟你說我的壞話!”

  他自負英俊瀟灑, 武功高強, 對女人而言乃是難以拒絕的白馬王子, 從沒有一個女人能拒絕自己, 隻想自己想要, 她們逃不出自己手心。

  明月冷笑道:"姓莊的, 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師父從沒跟我面前說起你來!……嘿, 說你的壞話, 你還不配!”

  她原來是和聲細氣, 從容不迫的說話, 此時卻變得激動而尖銳, 出言尖苛, 毫不客氣, 容不得別人詆毀師父。

  嶽克莊臉色紅得更厲害, 又怒又惱:"好好, 我倒要看看你師父有什麽本事, 我把你殺了, 看他又奈我何!”

  "姓嶽的, 你好不要臉, 既說喜歡明月, 又想殺她, 如此心胸, 難怪明月看不上你!”雪娘搖頭道。

  她武功不如明月, 對武功修煉也不甚上心, 一直都是努力施展步法, 不敢有一絲分心, 此時卻忍不住了。

  嶽克莊扭頭冷笑:"好, 我把你們一個個都殺了, 看李風如何!”

  "有膽子的你就來吧!”雪娘冷冷道。

  柔娘蹙眉道:"雪娘姐姐, 明月, 跟這種人何必廢話?”

  "哈, 那倒也是, 對牛談琴!”雪娘笑道。

  嶽克莊忽然停下, 緩緩拔出腰間的劍:"好好, 讓著你們, 你們還真以為我奈何不得你們了!”

  他一直使的是折扇, 這時卻動了殺心, 拿出劍來, 他扇法高明, 打穴的功夫極深, 別人不知道的是, 他的劍法更高, 遠勝扇法。

  嶽克莊將劍朝天空一指, 臉色沉肅, 周身的氣息頓時變得陰沉下來, 仿佛一塊烏雲籠罩頭頂。

  他冷冷道:"黃泉之下, 休要怨我, 怪隻怪你們跟了李風!”

  話一說完, 劍光驀的閃耀, 周圍的人們忙不迭閉上眼, 卻仍灼熱難當, 好像被針扎了一般, 眼前閃爍著一道明亮的劍光, 久久不散。

  如此劍法, 當真是動人心鬼, 眾人又忙睜開眼, 沒有料想的劍光閃爍, 長劍被定住了, 劍尖被一個人的兩根手指夾住。

  明月三女隻覺劍光炫目, 幾不可見, 只能急忙施展身法, 不管對方什麽招式, 隻管走自己的步法。

  這是李慕禪當初傳她們步法時所說, 一旦看不清對方的招式, 便不管它們, 隻管走好自己的步法, 心中堅定, 毫不遲疑, 自能安然無恙。

  這套步法與奇門遁甲相通, 一旦施展開來, 奇正相合, 生門死門連綿變化[ 天珠變 ], 很難捕到死門, 自保有余。

  她們隻覺周身寒徹骨, 內力漸漸的澀滯, 再這麽下雲, 步法也施展不開了, 心中漸漸絕望。

  恰在此時, 一道人影驀的出現, 李慕禪擋在她們跟前, 緩緩伸出一隻手, 輕巧的把劍尖夾住。

  嶽克莊一見是他, 頓時心下一驚, 忙撤劍回收。

  但長劍如嵌到了石壁裡, 任他如何用力, 固若磐石, 紋絲不動。

  李慕禪淡淡笑道:"嶽兄, 我還真是看錯了你, 沒想到堂堂一個男人, 心胸如此狹小, 竟對弱女子下手, 真是我輩武林中人的恥辱!”

  嶽克莊臉色漲紅, 雙眼寒光閃爍:"姓李的, 放手!”

  李慕禪搖頭歎了口氣, 指尖一用力, "叮”一聲脆響, 劍尖被扳斷, 挾在他手指間。

  他屈指一彈, "嗤!”劍尖射向嶽克莊。

  嶽克莊揮劍, "叮”一聲脆響, 他長劍滯了一下, 李慕禪一閃身到了他後背, 輕飄飄一掌拍出。

  "噗!”他飛了起來, 在空中噴出一道血箭。

  "砰”他重重落到十幾丈外的青石板地面, 人們頓時嗡嗡的議論, 沒想到這俊美青年如此不濟, 一招也擋不住, 看來還真是只能欺負弱女子了。

  李慕禪舉步走到他跟前, 俯視著他:"嶽兄, 好好想想吧, 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因為一個女子隨落至此?!”

  他歎道:"今天且饒你一回, 若有一下次, 莫怪我不講情下狠手。”

  嶽克莊用力撐地, 但雙手酸軟無力, 身力所像被那口血帶走了, 渾身軟綿綿的, 眼前一陣陣黑。

  李慕禪的話像劍一般刺進他心口, 他冷笑惋惜的表情像錘子敲到他心口, 他一口氣鬱氣湧起, "噗!”又噴一道血箭。

  黑暗像水同湧過來, 他毫無反抗之力, 一下昏mí。

  "先生, 你怎麽饒他xìng命?”桑娘終於趕過來了, 她擠到李慕禪身邊, 不滿的道:"他這般卑鄙小人, 應該早早殺了, 要不然, 他準要偷偷的報仇,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從此之後咱們還敢上街嗎?!”

  娘輕輕歎息一聲, 搖頭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如此儀表堂堂, 卻沒想到是個卑鄙小偷, 真是讓人扼脆呢。”

  桑娘撇撇嘴:"柔娘, 你算了吧, 人不可貌相這句話你今天才知道哇, 是不是先前對他有好感?芳心暗寄了?”

  柔娘的臉頓時紅了, 嬌嗔道:"你胡說什麽呀!”

  "哇, 被我說中了, 要不然臉怎麽紅成那樣!”桑娘頓時驚訝叫道。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柔娘嬌嗔著撲上去, 兩人都施展步法, 曼妙如舞蹈, 周圍諸人看得大開眼界, 雙眼放光。

  李慕禪搖搖頭, 轉身便走, 明月看了一眼地上的嶽克莊, 緊隨李慕禪身後, 雪娘道:"行啦, 快走吧!”

  兩女追打著跟上李慕禪, 幾人很快回了方府, 到了他們小院, 直接到後花園的小亭裡說話。

  明月沏好了茶端上來, 眾女圍著李慕禪坐下, 茶香與她們身上的幽香混在一起, 沁人心脾, 又不乏旖旎。

  "師父, 為何沒取他xìng命?”明月捧著茶盞歪頭問。

  她知道師父可不是心慈手軟的, 不殺嶽克莊必有其原因。

  李慕禪歎道:"他畢竟是一品供奉, 不宜貿然殺了。”

  "他是大公子的人, 萬一殺了, 大公子定不會罷休。”雪娘道。

  李慕禪笑著點點頭:"也有這個原因, 現在不宜於大公子鬧得太僵, 否則難見容於方府。”

  桑娘撇嘴道:"先生, 何必管那麽多, 先殺了再說!”

  李慕禪笑笑:"他也是氣昏了頭, 正常情形下, 斷不至於如此行事。”

  "正是急昏了頭才顯出他的本xìng。”桑娘仍是不屑, 哼道:"他丟了這麽大的人, 能不對先生你仇恨?他對付不了先生, 咱們可倒霉啦!”

  李慕禪沒好氣的橫她一樣:"怪不得一直急著攛掇我殺人呐, 原來是擔心自己啊, 好個桑娘!”

  桑娘咯咯笑道:"先生不這麽想嗎?咱們以後出去都要擔驚受怕的, 可沒了樂趣!是不是?”

  李慕禪笑道:"放心罷, 他這次受傷, 想好可不那麽容易。”

  明月雙眼一亮:"師父, 你下了暗手?”

  李慕禪點點頭, 笑道:"現在他死不了, 將來嘛, 呵呵……”

  "這才對嘛。”桑娘滿意的點點頭, 惹來李慕禪斜睨。

  第二天清晨, 李慕禪練了一夜觀天人神照經, 正在院裡散步, 一黑衣勁裝少女過來稟報, 外面項雷來訪。

  李慕禪擺擺手:"就說我不在”

  明月四女正在練武, 聽到這話皆停下來, 轉頭望過來。

  李慕禪哼道:"專心!”

  四女忙又接著練, 卻不時瞥一眼過來。

  黑衣勁裝少女遲疑 一下又離開了, 很快外面傳來項雷的笑聲:"李先生, 為何不敢與我一見?”

  李慕禪無奈的搖搖頭, 給四女使了個眼色, 返身鑽進了後花園裡。

  項雷的聲音再次響起:"李先生, 項某有事相商, 煩請一見。”

  明月想了想, 轉身盈盈走出去, 來到了院門前, 但見項雷一身灰衣, 正撫髯微笑著搖頭。

  他長髯飄飄, 即使微笑間也氣度威嚴, 令人肅然起敬。

  明月過去襝衽一禮:"項老, 弟子明月有禮!”

  "明月, 你師父呢?”項雷溫和的問。

  明月道:"項老, 師父不在, 不知去哪裡了。”

  項雷皺眉道:"可鑽而把人明明沒看到他出去。”

  明月臉不紅氣不粗, 道:"師父是施展輕功出去的, 他們不知。”

  "唔, 這樣……”項雷撫髯慢慢點頭, 雙眼掃了掃明月, 明月坦然看著他, 坦dang無畏。

  "既如此, 你師父回來後, 就說我傍晚再來。”項雷道。

  "是, 我一定轉告師父。”明月道。

  "既如此, 我去了。”項雷深深看了一眼小院, 抱拳轉身離開了。

  明月回到小院後花園, 李慕禪與雪娘三女正坐在一塊兒品茶, 笑眯眯的看她過來。

  李慕禪搖搖頭:"明月呀, 你說得不對。”

  "師父, 我不該撒謊?”明月笑眯眯的問, 低頭盈盈坐下。

  李慕禪搖頭:"你該說, 我正在閉關, 不能見外人, 豈不打消了他的念頭, 不給他可趁之機?”

  明月一怔, 慢慢點頭:"是, 我怎麽沒想到呢!”

  李慕禪笑道:"不要緊, 我接著閉關便是, 不過得麻煩寫一封信, 斷了項老的念頭。”

  他招招手, 雪娘抿嘴笑道:"先生稍等。”

  雪娘很快端著筆墨紙硯過來, 硯裡磨好了墨, 李慕禪提筆修書一封, 遊龍走蛇, 龍飛鳳舞, 轉眼功夫寫完, 遞給明月:"項老傍晚來了, 就把這拿給他。”

  明月雙手接過了, 低頭掃一眼, 道:"師父就不怕得罪了項老?”

  "放心罷, 項老沒那麽小家子氣, ……嶽克莊是少年得志, 沒受過什麽挫折, 變得氣量狹窄。”李慕禪笑道。

  他打量一眼四女:"不過這話確實不假, 我便要閉關了。”

  四女一怔, 明月道:"師父你真要閉關?”

  李慕禪點點頭:"這一陣子武功停滯不前, 不專心閉關怕是一步也進不了, 閉關試試看罷。”

  桑娘忙道:"先生, 你閉關了, 咱們該怎麽辦?”

  李慕禪笑了笑:"你想怎麽辦?”

  "要不, 咱們跟你一塊兒閉關?”桑娘嘻嘻笑道。

  李慕禪沒好氣的道:"跟我一塊兒閉關, 還算什麽閉關?”

  "不一樣的。”桑娘笑道。

  明月道:"師父, 我也要閉關練功。”

  李慕禪看了看雪娘與柔娘, 她們也一幅躍躍yù試的模樣, 顯然也抱著同樣想法, 要湊熱鬧。

  李慕禪稍一沉yín, 點點頭:"也好, 你們隨我一塊兒閉關吧, 你們也該好好練一練了。”

  眾女大喜過望, 沒想到李慕禪會答應。

  明月道:"那師父, 這信——?”

  李慕禪道:"與外面的護衛吧。”

  明月忙答應一聲, 轉身盈盈去了, 生怕李慕禪後悔一般。

  待明月回來, 李慕禪道:"所謂閉關, 有內關外關之分, 外關是把自己禁閉於一處, 不能出入, 隔絕外界, 內關是囚心, 咱們要內外相結合, 這幾天之內, 你們除了武功, 什麽也不準心, 不許分心, 才能達到效果。”

  "是, 師父。”明月興奮的應道。

  雪娘三女也點點頭, 卻有些遲疑, 桑娘道:"先生, 我倒是想, 就怕做不到呢, 心思浮躁得很。”

  李慕禪道:"不要緊, 我自會助你們一臂之力, 只要有這個心便好。”

  三女露出笑容。

  李慕禪道:"去換了衣裳, 都到我的屋內。”

  四女應一聲, 嫋嫋去了, 李慕禪則回了自己小屋, 又從旁邊屋子搬了一張床榻過來, 與原本的並到一起。

  她們很快回來, 都換了一身寬大的練功服, 就是專做靜功用的, 剛才那套勁裝是練動功的。

  李慕禪盤膝坐在中央, 指了指:"你們圍著我坐下。”

  四女按四象方位坐下, 把他圍在當中, 李慕禪道:"我會助你們靜心, 待練不下去了便睜開眼, 我自會助你們。”

  說罷, 他伸掌分別按上明月與雪娘頭頂, 約有十次呼吸功夫拿開手, 兩女闔上明眸, 一動不動, 他身形後轉, 面對桑娘與柔娘, 分別按上頭頂, 很快又松開, 兩女也閉眼不動。

  四女很快進入定境, 開始催動內力心法, 融合李慕禪所傳的內力。

  李慕禪這一下, 乃是灌頂之法, 既把心境傳了進去, 又把內力傳進去, 四女融入心境中, 頓時達到天人合一之狀態, 練功的最佳狀態。

  他所傳入的內力, 對他而言九牛一, 對四女則是滔滔大海, 關鍵是內力精純無比, 她們隔著催動心法融合, 自身的內力也會變得精純。

  約有兩個時辰, 桑娘睜開了眼, 從天人合一的境界中脫離, 李慕禪二話不說, 接著伸掌安上她頭頂, 於是她接著闔眼。

  過了一會兒, 其余三女也接連睜開眼, 李慕禪一一灌頂, 再次把她們送入天人合一之境中。

  他沒急著自己修煉, 當務之急是把她們的修為提上去, 免得成為自己的弱點, 雪妃的手段不能不防。

  項雷傍晚時分到了小院前, 一個黑衣勁裝少女不待他說話, 直接上前, 雙手奉上一封書信:"項老, 這是李先生要我轉的。”

  項雷一襲灰衫, 長髯飄飄, 神色莊嚴肅穆, 訝然接過信, 直接打開了, 掃了幾眼搖頭苦笑。

  他抬頭看了看小院, 撫髯沉yín片刻, 苦笑著長歎一聲, 扭身離開了。

  他徑直過了練武場, 到了北邊的大廳, 廳裡坐著三人, 是方懷仁方懷義還有方懷智三兄弟。

  方懷義與方懷智滿臉無奈, 方懷仁卻一臉的氣憤, 雙眼熊熊怒火燃燒, 隨時會跳起來作。

  兩人不時對視一眼, 又看看方懷仁。

  聽到腳步聲, 方懷仁騰一下從太師椅中躍 起, 三兩步到了廳口, 急道:"項老, 還沒請回來?”

  項雷撫髯進屋, 搖頭歎道:"大爺, 慚愧, 老夫是被擋回來了, 喏, 這是李先生寫給我的。”

  他從懷裡掏出那封信遞過去。

  方懷仁接過了信, 匆匆看過後, 臉色鐵青, 勃然大怒:"好個李風, 還反了他啦!”

  項雷搖搖頭:"大爺, 算啦, 李先生這麽做也無可厚非, 他沒殺小嶽已經是給大爺你面子了。”

  在這封信裡, 李慕禪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沒添油加醋, 卻透出強烈的不滿與不甘, 所以閉關, 是怕自己熬不過心裡的殺機。

  "大哥, 李先生說什麽了?”方懷智上前一把奪過信, 掃了幾眼後, 嘿的冷笑了一聲, 把信往方懷義身前桌子一拍, 坐到太師椅上不說話了。

  方懷義拿起信仔細看了看, 抬頭道:"大哥, 若事情是真的, 小嶽做得確實過火了, 自取其辱。”

  "姓李的這廝太護短, 不過是開玩笑罷了, 小嶽也說了, 自己並無惡意, 只是想跟那丫頭好好說說。”方懷仁哼道。

  方懷義皺眉道:"人家不想理他, 他非要談什麽, 最後還翻臉動了手, 這般行徑我看著都替他臉紅!”

  方懷智哼道:"大哥, 你呀, 也是個護短的, 我看李先生夠客氣了, 換了我, 一刀劈了姓嶽的!”

  項雷搖搖頭, 苦笑著坐到下。

  方懷仁沒好氣的瞪眼:"你休聽姓李的胡說!”

  方懷智道:"大哥, 你也明白, 李先生絕不會說謊, 這件事我看就算了罷, 人家沒不依不饒, 已經夠寬宏大量了!”

  方懷義道:"老三這話不錯, 大哥, 小嶽合當如此, 也算長個教訓, 這一次若碰上的不是李先生, 說不定丟了小命!”

  "行了行了, 合著你們兩個是拉偏架的, 幫定李風了!”方懷仁不耐煩的擺擺手, 沒好氣的道。

  說著, 他大步流星的出了大廳, 不見了影子。

  方懷智"呸”的吐了一口唾沫, 方懷義忙一板臉:"老三!”

  "什麽玩意兒!”方懷智不屑的撇撇嘴, 道:"一個大男人竟去欺負女人, 還是他的晚輩呢!”

  "行啦, 老三你也沒少乾這樣的缺德事!”方懷義哼道。

  方懷智忙道:"那可不一樣, 我是鬧著玩的, 她們說著不願不願, 心裡還指不定多願意呢!”

  "你跟小嶽沒啥兩樣, 老大別笑老二!”方懷義沒好氣的道。

  方懷智擺擺手:"好好, 反正我說不過你, ……二哥, 這回李先生閉關了, 我也能松一口氣了, 但願大姐那裡會消停消停。”

  "嗯, 我也是松一口氣啊。”方懷義長長籲一口氣, 搖頭道:"說到底還是大哥搗的鬼?……大哥若對付李先生, 我還能暗中幫一幫, 大姐出手則不然, 上次我去求情, 大姐把我罵得狗血噴頭。”

  方懷智得意的笑道:"我就沒去求情, 我就知道大姐要碰一鼻子灰, 現在怎麽樣, 嘿嘿!”

  方懷仁搖搖頭:"大姐的狠辣你也不是不知, 現在得意得太早, 來了個秋水神尼, 再加上侯老, 李先生再厲害也不妙, 我看他閉關, 正是因為這個。”

  "李先生也有趣, 換了是我, 早就跑了, 避過這一陣再回來就是。”方懷智搖頭道。

  方懷仁笑笑:"奇人奇行, 李先生的想法豈能跟咱們一樣?”

  夕陽西下, 紅霞映得大廳紅彤彤, 在兩兄弟的說笑中, 暮色湧了上來, 他們仍談笑正濃, 仍說個不停, 大廳裡燃起了牛燭。

  外面的練武場上, 人們散去了, 開始吃晚飯, 或者回去歇一歇。

  兩兄弟讓人擺上酒席, 把項雷幾個一品供奉請了來, 李慕禪與嶽克莊缺席, 其余八老都在。

  自從雪妃娘娘回府, 他們是頭一次聚到一起, 這幾天過去, 方府重新恢復平靜, 不如先前一般緊張了。

  眾人談論起了嶽克莊的傷勢。

  項雷坐在上, 放下酒杯, 撫髯歎了口氣, 廳內亮如白晝, 他額頭的皺紋清晰可見。

  "不妙, 不妙啊……”他搖頭道。

  黃宗饒道:"項老, 小嶽的傷真的很重?”

  "兩三個月是下不了床啦。”項雷道。

  "這麽重?!”黃宗饒詫異, 搖頭道:"真是李先生下的手?”

  項雷慢慢點頭, 看一眼方懷義, 方懷義把信拿出來, 給眾人傳閱了一遍, 他們臉色都有些沉重。

  黃宗饒歎了口氣:"看來小嶽還是年輕, 情mí心竅, 做些糊塗事也難免的。”

  眾人紛紛點頭, 卻不再多說。

  他們心下明白這只是借口, 再年輕也不能這麽做, 這是骨子裡的問題, 絕非年輕緣故。

  他們身為武林中人, 對嶽克莊此舉委實不恥, 卻又不好說些什麽。

  正在此時, 項雷霍的站起來, 身形化為一道輕煙到了廳口, 凝視東邊方向, 正是雪妃所在。

  "怎麽了, 項老?”方懷義反應極快, 忙問道。

  "有刺客!”項雷臉色沉肅, 皺眉道:"二爺, 咱們怎麽辦?”

  方懷義臉色微變, 站起來踱步, 腳步越來越快, 眉頭卻鎖成一團。

  "還愣著幹啥, 二哥, 咱們趕緊去救人呀!”方懷智叫道。

  方懷義停步搖頭:"大姐的護衛是神宗衛, 咱們也不能靠近的, 這時過去反而添1uan!”

  "的, 這幫家夥忒瞧不起人, 我看要好好給他們點兒厲害瞧瞧, 讓他們知道咱們方家不是吃素的!”方懷智咬牙切齒的跺腳。

  方懷義煩躁的皺眉:"少廢話, 說這個有什麽用!”

  方懷智道:"那咱們總不能乾等著看熱鬧吧?”

  方懷義皺眉道:"這樣, 咱們馬上過去, 看看神宗衛需不需要幫忙, 實在不成, 只能硬來了!”

  "這才對嘛!”方懷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興奮的道。

  眾人來到了雪妃小樓外, 但見慘叫聲, 怒吼聲響成一片, 原本威風赫赫的神宗衛如今狼狽不堪, 一百多人被四個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地上躺了一群神宗衛, 生死不知, 看他們一動不動的樣子, 凶多吉少。

  項雷臉色一變, 扯一下方懷義:"二爺, 不妙, 你們退後!”

  方懷義也變了臉色, 眼前的一幕委實驚人, 神宗衛傲氣衝天, 他一直忍讓, 一者他們是皇家的人, 二者他們武功修為深厚, 確實可堪信任。

  此時, 修為深厚的神宗衛們, 在四個黑衣老者跟前, 就像木頭樁子一樣, 一掌一個被劈倒, 毫無還手之力。

  這四個老者身形矮小卻壯實, 雙眼閃著灼灼精芒, 雙掌也不甚快, 卻力大無窮, 所向披靡, 不管面對的是刀還是劍, 是手掌還是拳頭, 只是一掌下去, 直接把人劈倒, 即使有劍也擋不住, 手掌撞到劍上, 直接把劍劈為兩半。

  方懷義吸了一口涼氣, 這掌法霸道絕倫, 竟沒人能接得住, 他扭頭看看項雷諸人, 他們都眉頭緊鎖, 看起來並無把握。

  項雷道:"二爺, 咱們擋一擋, 你與三爺快去請李先生出關!……事到如今也顧不得太多了!”

  眼看著一掌一個, 這一會兒功夫又倒下了十幾個神宗衛, 再這麽下去, 一盞茶的時間就會殺乾淨。

  "老三, 你去!”方懷義轉頭道。

  方懷智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憑他的三腳貓武功, 在這裡純粹是送死, 盡快把李先生請來要緊, 不能再廢話了。

(www.. 朗朗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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