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2章

就著熱茶寒暄一番之後，兩人的話題自然而然地轉到了工作上。朱子安主動表示，自己對特別聯絡處的工作內容知之甚少，希望李清揚能加以說明。

李清揚放下茶杯應道:“我們這衙門，事情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特點就一個字，雜！不管是公對公的政務交接，還是與治權相關的民間事務，只要跟前朝有關，都可以歸類於我們的工作范圍。但我們只需要從中篩選一些比較重要的事件，做好前期的接洽和後期的記錄，實施和執行的工作一般會交由其他衙門去做。”

朱子安一邊微微點頭，一邊在腦子裡迅速消化李清揚話裡所傳達出的信息。

李清揚的話乍一聽，似乎特別聯絡處只是一個乾雜務的部門，但細細品味卻並非如此。所有跟前朝有關的事務，特別聯絡處都有管轄權，這種跨行業跨地域的管理特權，可就絕非一般衙門所能擁有了。

而且特別聯絡處還能篩選關注對象，決定參與哪些事件的處理，行事的自主權可謂極高。實際執行交給其他衙門，這就意味著髒活累活都不用自己乾，倒是能落個輕松。

李清揚繼續說道:“我們的使命，就是盡力發現朝代更替過程中會出現的各種問題，制定解決方案並交由其他衙門執行，最後監督方案實施的過程。這樣說，子安你能聽明白嗎?”

朱子安道:“李大人，那若是遇到我們這裡解決不了的問題，或是與其他衙門難以協調行動，又當如何?”

李清揚道:“遇到這樣的狀況，我們就直接呈報給大區管委會，由管委會定奪。如果連管委會也處理不了，那就要請示執委會了。不過如果事情真的嚴重到如此程度，其他部門也早就會介入了，並不需要我們來承擔主要的壓力。”

這話意思就是，即便是天塌了，也會有個高的頂著，不用擔心塌下來砸到自己頭上。擁有自主行事權，還不用擔心背鍋，這樣的衙門的確擔得起“特別”二字。

朱子安點點頭，繼續問道:“那請問李大人，下官就任之後，要具體負責哪些工作?”

李清揚對此早有安排，撚須應道:“我知子安乃是新任解元，文筆頗有造詣，所以我打算讓你先從事文案方面的工作，整理審核各處送來的文檔卷宗，慢慢熟悉衙門的事務。之後再視進展，安排你跟進一些具體的事件。你意下如何?”

朱子安拱手道:“大人考慮周全，下官自當服從安排。”

李清揚道:“子安，你在這個衙門裡是我的副手，而不是下屬，今後就不要一口一個‘下官’了。”

朱子安的委任狀上所標明的官職是“東海大區特別聯絡處副處長”，相較李清揚的確隻低了半級。當然以李清揚的資歷能力而言，出任這個職位本來就是高配，不過他行事老練，又是退休在即，肯定不會特意去強調這一點。

既然上面已經要決定了要啟用朱子安這號特殊人物，那李清揚的工作，便是盡量配合好上面的安排，讓這個任命能夠發揮最大的效用，而不是利用自己的資歷去壓製新人。

朱子安連忙應下，心道這馬屁倒是拍到馬腿上了。但他旋即便想到，這李清揚投效海漢已有二十多年，對於這個官場環境的熟悉程度要遠勝自己，在他面前動小心思無異於班門弄斧，很容易就會被看穿把戲。

兩人的談話很快告一段落，李清揚將周紹遠喚來，讓他帶著朱子安去安頓。

周紹遠領著朱子安去了院中另一間廂房，這屋裡雖然面積不大，但已收拾得乾乾淨淨，

書架、書案、筆墨紙硯，都是一應俱全，書案上甚至還放有一套青瓷茶具。“朱大人，這裡便是您辦公的地方了。”周紹遠介紹道:“您看還有什麽需要，吩咐在下便是。”

朱子安坐到書案後，隻覺窗明幾淨，門外便是庭院天井，正在翻修花壇，想來以後抬頭便能有養眼的景致。如此條件，其實比起當初王府裡的書房也差不了多少。

朱子安用指節輕輕敲了敲書案道:“那我當下該做什麽?”

周紹遠道:“大人是要立刻開始處理公務?那我這便去取卷宗過來。”

周紹遠走到門口，又回頭問道:“大人可要看看新送到的海漢時報?”

朱子安點點頭道:“好， 勞煩你一並取來。”

朱子安在出使海外之前，倒也看過好幾期時報，對於這種面向公眾的宣傳方式記憶猶新。

大明當初也有形式與之類似的邸報，但邸報更多的作用是在官府層面傳送消息，渠道和內容都受到嚴格的限制，跟時報以宣傳為導向的功能大不一樣。而且如今既然已經身在海漢，那自然是要以海漢所發生的各種事件為關注對象了，看報紙大概就是全面了解各種信息最為便捷的渠道。

等了不多時，周紹遠便折返回來，身後還跟著兩名雜工，一個抱著一摞卷宗，另一個抱著一盆綠植，周紹遠手中則是提著一個熱水壺。

周紹遠指揮兩人放好東西，然後用熱水給朱子安沏了一壺茶。

朱子安見狀，自然也要客氣兩句，周紹遠卻不以為意道:“些許小事而已，大人不必在意。大概過兩天就會給大人分配秘書，到時候這些端茶送水，取送文件之類的事情，大人交給秘書去做就好。對了，還有官印，大概明天就能做好送過來，大人今天若是要批閱文件，暫時隻用簽名就好。”

朱子安在使團期間雖然也完成了許多文案工作，但是倒沒有用到印鑒的地方，周紹遠提及這個細節，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真的是在做官了。只是在使團當文書的時候，多是負責將使團各種事務作書面記錄，可沒有什麽要自己拿主意的工作，如今這副處長要處理的工作都得簽字蓋印，責任感可就大不一樣了。

朱子安謝過周紹遠，等他離開之後，這才開始審視他送來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