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卓川的幫助下,剩下的兩百米,他們隻用了十多分鍾就上來了。
一行人站在峰頂,默默地看著山頂的風光。
這個時候,其實每個人都想對著遠處浩瀚的雪景呼喊,但沒一個人敢這麽做,因為這是雪山。
一片片雲彩就在腳下,遠處低矮的山峰,層層疊疊的林海,雪山的瑰奇壯麗,讓一切文字描述都黯然失色。
卓川已經是第二次上來,這種震撼的感覺小了許多,而西斯特等其他六人,雖然都是職業登山家,比這更壯麗的景色也見過,但仍然是激動不已。
他們紛紛拿出相機,將這些景色拍了下來,同時作為自己征服這座奇峰的證據。
過了不久,他們就開始下山,畢竟這是6千多米的高峰,他們也一樣沒用輔助氧氣,不可能在上面待太久。
到了下去的時候,碰到陡峭的坡時,西斯特按照習慣,布置好自己的登山繩,他仍然是采用習慣的雙繩下降法,然後開始從上面下降。
卓川一時沒有注意,直到凱蒂也開始沿著西斯特布置好的繩子下降時,才發現對方用的繩子,正是他發現有問題的那條。
他不敢大聲叫喊,因為現在凱蒂正在降落的途中,距離上面已經有三米的距離,而距離下面的落腳點還有十來米高。
突然這時候風稍微大了一些,懸在半空中的凱蒂,身子不可避免地一蕩,那繩子碰撞了峭壁幾次後,就開始撕裂,細微的撕裂聲,在寒風呼嘯中,是如此的不起眼,但偏偏關注這裡的七個人,似乎都聽到了這撕裂聲。
無論是呆在上面的卓川等人,還是已經下到下面落腳點的西斯特,都看到了這一幕。
尤其是西斯特,他臉色驀然變得蒼白,因為他立刻想到,這根繩子就是在向上攀登時,卓川拋棄不用的那根,他卻沒真在意,又用它來輔助降落。
懸在半空的凱蒂自然也明白會有什麽後果,她緊緊地抓住繩子,不顧一切後果,不顧一切雪山不能喊話的絕對禁令,大聲地叫,“Help!”
卓川忙從身後的袁曉兵那裡搶來一根繩子,準確地拋了下去。
他完成這一切的動作太快,以致於袁還沒有任何反應。’
凱蒂在空中亂晃,好在卓川拋擲的非常準確,繩子直接搭在了她的身上。
當她抓住卓川拋下的繩子時,原本輔助降落的繩子就突然斷裂了,“嗖”的一聲在重力拉扯下,從她的肩膀下滑過,她的重心猛然一偏,向下一沉,又重重地撞向峭壁,她拚命抓住卓川拋下的繩子,頭昏眼花,嚇得繼續大叫,“快把我拉上去。”
“不要慌”卓川也顧不上不能說話的禁令,他和其他登山隊員,拉住繩子,“我們會慢慢地把你放下去,你別亂動,盡量貼在峭壁上”
好在凱蒂也有著十年的登山經驗,在度過了早期的慌亂後,手上有了繩子的支撐,她心中穩了一些,慢慢地開始蹬著峭壁下落。
十來米的距離,很快就落地了,她這才松了一口氣,剛要對上面表示感謝,卻突然看到卓川伸出頭來,一臉的驚慌。
“雪崩!!”卓川口型中出現了兩個字,剛剛凱蒂的驚叫聲,已經觸怒了雪山之神,他開始咆哮,用雪崩來懲罰這些冒犯他的人。
凱蒂心裡一片冰涼,她看向西斯特,對方也是一陣驚慌,就算富有經驗的登山者,面對雪崩這種自然之怒,也是無能為力,只能做最基本的應對措施,剩下的就要聽天由命了。
在上面的卓川,已經沒心思管下面兩個人該如何自救了,峰頂上的積雪正在開始滑動,很快就要以雷霆萬鈞之勢壓頂而來,他迅速掃向一處岩石後面,那處岩石高聳,後面又比較寬闊,正適合躲藏。他的腦海中早將附近的地形記憶清楚了。
他趕緊跑向那處大岩石,躲在後面,而在他之後,還沒下去的四個登山隊員,也趕緊跑了過來。
然而不幸的是,那個黑人登山隊員,太過慌張,居然一不小心,半個身子掉入冰川裂縫中。
“救我”黑人登山隊員徒勞地掙扎,他臉上帶著絕望,看向十幾米外,早就躲在岩石後面的同伴。
躲在岩石後的卓川,和其他三名登山隊員面面相覷,他們已經聽到雪湧來的巨大聲響,也許下一秒鍾,積雪就會以壓頂之勢撲來。
現在躲到岩石後面,如果還有生還幾率的話,那麽再出去救人,一無屏障地被積雪從頂上壓來,那就根本沒有生還希望了。
區區十幾米,在這一瞬間,就是生與死的距離,其余三名登山隊員,都硬著心腸背過了臉。
卓川在過去兩個月中,看太多瀕危者死在他面前了,所以就算這黑人被積雪活活在眼前壓死,他也不會真的多麽吃驚或者震動。
但一瞬間,他似乎有所醒悟,立刻脫身出了岩石的庇護范圍,向著黑人隊員跑了過來。
其他三名登山隊員被他的舉動驚呆了,尤其是那位叫袁曉兵的本國人,他更是不敢置信,在高山上,想要救人,別說是遇到雪崩,就是平時,那也是幾乎不可能的。珠穆朗瑪峰上,那一具具充當路標的屍體,就是最好的證明。
卓川卻沒管那麽多,他此時感到頭腦分外清明,積雪轟隆隆地撲過來,他的臉上甚至已經感受到了雪花的飛濺。
而那本已經絕望的黑人登山隊員, 此時登山鏡早就脫落,他雙目含淚,看著這個剛剛見過一面的年輕人。
卓川隻用了不到兩秒就跳到他的身邊,然後一把用力,將他從裂縫裡拽出。
就在這時,狂暴的積雪撲面而來。
“我們完了”那黑人隻來得及叫出一句,卻覺得眼前一花,似乎一切都靜止了,然後下一個瞬間,他和卓川就到了岩石後面,狂暴的積雪漫過岩石而過。
其他躲在岩石後的三個人,根本沒看清剛才發生了什麽,在積雪漫過岩石時,隻來得及將身子緊緊貼在岩石上,同時下意識地將腳下空間撐大,仍由積雪從背上漫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湧動了雪似乎停止了。
“趕緊向外扒雪,打開一條通道”卓川第一個感受到雪崩停止,因為靠著岩石,有著岩石阻擋,他們沒被積雪衝倒,所以方向很好判明,若是裸露在外面,被積雪一衝,自己的身子上下也會顛倒,就需要先用口水來判定上下方向,才能進行挖掘了。
“好”黑人隊員應聲,他從卓川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疲憊,這可是之前在攀山的時候根本看不到的,他在想應該是對方為了救自己,耗費了太多體力的緣故。
他從身上的包裡掏出鏟子,勉強轉過身去,開始向外奮力挖掘,這時候不是保存體力的時候,如果半小時內挖不出一條對外空氣通道的話,他們就非常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