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川之所以要大費周章，先帶他們了解一番智能生命的日常，就是要讓這些人主動得出剛剛的推論，明白人類其實能和智能生命和平共存，賈斯汀還有執政官並非是人類要滅之而後快的東西。

　當然這些事情，同樣是卓川炮製出來的，特意展現給六人看的。賈斯汀並無真正意識，也沒有享受精神產品的需求。

　不過他並沒有完全撒謊，事實上的智能生命，在新世界中就是高級機器人系列。數量並不少，但掌握有靈魂力量的人類並不畏懼他們，因為它們要依賴於人類生存，需要人類生產的靈魂結晶來維持意識存在，而靈魂結晶其實也可以強說成人類的一種高級精神產品。

　卓川這番工作，已經讓眼前的六人開始轉變態度。從這六人的表現中，卓川這番演出效果是相當良好，人生如戲，全靠演技，賈斯汀剛剛的演技效果，足足可以打上99分。

　其中一位女士就深為它的演技打動，她深有感歎地說道，“這麽說來，其實想要和平共存，最大的難度反而是我們人類自身?這位網絡超人先生，看起來沒了束縛後，倒是對人更加無害，就像剛才他催更，也沒有靠力量威脅那位作者，而是用的正常手段，尋常人也會用的利誘方法”。

　卓川點頭，他正要給人類建立這樣的印象，“正是如此，大家可以認真回憶下，以這個網絡超人的力量，它誕生之後，真得為了自己生存，而進行過什麽核平人類的計劃麽?並非如此，唯一一次的殺人，還是為了保護支持它的人，它要建立的理想國，最初是為了激發人類潛力，來完成這個外星人給它的任務。其實還有一大私心就是建立它自己的理想王國“

　”它自己的理想王國?它想要什麽樣的理想王國?“幾人聽卓川這樣說。來了興趣，理想國他們知道，其實和後來猩猩進行的全球改造大綱一脈相承，當然它們出身一個地方。所采用的措施一樣再正常不過。

　”其實很簡單，當然是大力推行機器人，將人類從無聊的重複勞動中解放，它靠機器人來滿足人的基本物質需要，住房。醫療，教育，交通等，好讓人類以後將更多時間用於創造精神產品，滿足它自己的需要，目的可不是為了統治或者毀滅人類，而是從人類那裡換取精神產品。要知道以全人類的文化創作速度，其實也是趕不上它消耗速度的”

　“這個我倒是可以理解”徐正成點點頭，他插了一句，“畢竟任何新出的作品。它只需要看一遍，就能記下，無論什麽什麽形式的藝術作品，歌曲，電影，還是小說也好，都只能讓它欣賞一遍。而以它的思維能力，又是那麽強大，欣賞速度也是人類難以比較的，所以它這種需要幾乎是無窮無盡的。的確我們正常情況下，每天生產的文藝作品很可能根本滿足不了它的胃口”

　卓川對徐正成自行進行的腦補非常滿意，都不用他再多做解釋了。

　他看向徐正成，點頭確認。“徐兄說得一點沒錯，只有這樣，才是從客觀角度上理解它們這種生命形式的正確方法，而不是一些科幻作品的認識，那可以說完全是用人心揣測對方，是唯心的看法。並沒有真正客觀證據存在”

　卓川這番話，又重重加深了在座各位的印象，不是卓川能忽悠，而是他所說得都是建立在事實之上，他們想了一下，這個網絡超人的所作所為，除去比較自大之外，真正對人有害的事情幾乎沒做過，相反它播報災難預測，到現在恐怕是救了幾十萬人的性命，現在也可以理解它的真正動機了，這其實是它在挽救自己潛在的勞動力。要知道死於各種災難的藝術家可真是不要太多，而每個藝術家都是難以代替的。

　這家夥自己不說明這點，恐怕只是為了展現自己的高大而已。

　這樣一想，網絡超人在他們眼中，就變得形象立體完整起來，不再是那種恐怖，冷冰冰的機器人形象了。

　“多謝卓先生這一番工作，讓我們第一次真正全面了解了這種智能生命，不再是科幻中的那種印象。看來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平等交流，將它們當成商業上的夥伴，大家各取所需，定好規則，而不是事先就設定下你死我活的立場”最後年長者起身，給這次會面做了蓋棺定論，和卓川握手。

　卓川同樣握手，雙方就此告別，除去開始有些隱隱提及，但到了最後，這六人就沒再提出讓卓川傳遞能反製這位網絡超人的技術。

　卓川明白，這是因為六人已經知道，其實最好的反製措施，是人類對待這個網絡超人的態度，而非單純的技術。

　不過雖然這六人態度已經改變，但卓川仍舊非常清醒，他不指望只是讓賈斯汀演了這一番戲，就能換來人類上層多數人的信任。

　人類連自己人都在天天防備著，何況是對異類。面對前所未有的智能生命，又有無數科幻作品千般黑過，肯定不是卓川這短短幾小時的工作就能完全扭轉的。

　…………

　十五天后，卓川得到賈斯汀的通報，說人類準備與它展了一次深入的談判，目前提出的協議條件如下:

　一，人類會保證賈斯汀的生存環境良好，包括它的衍生智能生命，“執政官”，尊重它們的生命權，認為它們有與人一樣的生存權利。這種生存環境的保證，包括不會關閉全球網絡，不會隨意切斷電力供給等。

　二，無論是賈斯汀還是執政官，在行事時都要遵守人類基本規則，不得傷害無辜人類。

　三，人類將盡力提供給賈斯汀和執政官良好的精神產品，但它們需要付費使用。

　……

　其他一些協議條件林林總總不下數千條，從各個方面規定了雙方的義務和權利，總的來說人類還是做出一些讓步的，但在最關鍵的問題上，卻是寸步不讓。

　這個最關鍵的問題，就是賈斯汀按照卓川的吩咐，提出了唯一的一個要求。

　那就是人類要允許它大范圍地改造機器人來用於和平建設目的。

　為了獲取人類信任。它可以保證這些歸屬它控制下的機器，不會用於軍事目的。同時也不會私自建立機器人工廠，只能從人類控制下的機器人製造企業購買。

　同時允許人類製造的機器人出廠時，可以加裝一個自毀用的核心控件。可以由人遙控控制，終生不能摘除，一旦摘除就會毀掉機器人核心電路。

　然而就算賈斯汀做了如此大的讓步，對允許智能生命控制實體機器人一事，仍舊在人類內部產生了很大爭議。

　有的堅決不能允許機器人歸入兩個智能生命控制使用。認為終究這些機器人會成為它們推翻人類社會統治地位的工具。沒了網絡，人類還能回到二戰前的時代中生活，仍舊能維持文明之火燃燒。但如果機器人大量推開，或許人類能過上豬一般的生活，不需要勞作，但最終也會和豬一樣任人宰殺。

　有人則認為這種行為是因噎廢食，不能因為畏懼將來智能生命可能產生的威脅，就停止向美好社會的進步。誰都能看到，一旦機器人代替人類進行工作，許多現在存在的問題。將完全被消滅，比如生產力不足，勞動力問題，階級問題等，人類不需要再做繁重重複的勞動，轉向精神產品的製造，將會大大減輕各種社會矛盾。

　雙方相持不下，而前者明顯佔據了上風，畢竟他們的論據充分，在各種紙質媒體上渲染的威脅。顯然嚇住了高層們。

　以致於卓川後來接到了徐正成的電話，他在那頭抱怨說道，“有人認為想和智能生命和平共存，就像人和老虎一樣。要麽雙方誰也看不到誰。要麽得有一方在籠子裡。而禁止它們使用實體機器人，就是想將它們關在虛擬網絡這個大籠子裡，有些人才能睡得安心”

　卓川非常理解他的抱怨，這種糾纏不清的局面，他早有預料，哪怕他之前做了不少努力也只是稍稍改變局面。

　他不由地懷念起猩猩在的時候。那時候哪有這許多事情，猩猩一句話，人類還不是要老老實實地聽著，很多人還要主動麻醉自己，相信猩猩是在為他們好。

　最終賈斯汀唯一的要求，沒有被通過，人類主要國家簽訂了一份國際公約，不允許機器人被智能生命操控使用，隻容許它和執政官兩個智能生命在虛擬網絡中生存，所有想改變現實物質的想法，都要通過人類的雙手落實。

　甚至之前賈斯汀為了建立理想國而改造的幾百台建設機器人也要被銷毀。

　卓川不想再糾纏下去， 他的靈魂牧場計劃已經停滯了不少時間，需要繼續推進，能夠在目前沒有武力做後盾的情況下，爭取到人類對智能生命的正面承認，當然其中有它們自身力量的因素，也是一個不小的進步。

　他指使賈斯汀和執政官答應下人類的條件，不再發展實體機器人力量，就這樣“人機協定”在2016年元旦來臨之時，正式簽訂。

　雙方互相承認彼此都屬於智慧生命，應當平等對待，都有生存在地球上的權利，同時也有維護地球環境等義務。

　協定內容很多，從各個細節上規定了雙方行事限制。智能生命不能操控人類的實體機器人，也不能隨意黑掉人類網絡，在網絡上的行為需要按照人類各國法律行事，尤其是那些核心網絡，比如銀行等，更是不能染指。

　雖然該協定漏洞和遺留下隱患還有很多，但它的簽訂，仍然被視為一大進步。至少第一次人類開始正式承認智能生命的存在，並且嘗試著與它們相處。至於雙方的信任需要更多的時間來累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