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大廳內,靜得連一根針掉落於地也聽得到的程度,海馬士兵的通報,讓尼普頓失去了胃口,長桌上琳琅滿目的佳肴一時間顯得礙眼不已。 站在兩旁的人魚宮女,已經無法保持微笑,她們嬌柔的身軀由於一個名字,變得僵硬不已。
三個皇子面面相覷間,眼中都是帶著驚疑,唯獨有些嬌憨的白星,還一副疑惑的神色。
久居深閨又天真得可愛的她,對於紅眼根本不甚了解,外面的盛傳也很難進入她的耳中。
就在世界政府在撲殺紅眼之人的時候,這兩個字便是一個禁忌,久而久之,對於紅眼的存在越傳越玄乎,各種跟凶殘掛上勾的名詞,被一股腦塞在紅眼的身上,以至於,就算對紅眼不怎麽了解的人,也知道紅眼是比大海賊還要凶惡的存在。
而今,這個人就在魚人島,沒有經過入境審查,就這樣突然出現了。
尼普頓忽然看向龍,龍察覺到尼普頓的目光,也是正眼看去,他的眼中很平靜,似乎藏不下什麽別樣的情緒。
尼普頓皺了皺眉,紅眼出現在魚人島,恰巧龍又在這時候來魚人島,他難免懷疑兩者之間有什麽聯系,所以這才看向龍,不過從那平靜的目光中,他知道紅眼的到來和龍沒有半點關系。
“巧合嗎?”
尼普頓低聲沉吟,頓時覺得天大的麻煩正在壓向魚人島。
突然出現的西蒙,懷著不詳目的的龍,這兩個人一起出現,究竟會給魚人島帶來什麽後果?
“你們退下。”忽然歎了口氣,尼普頓揮手喝退宮女和跪在大廳埋首的海馬士兵。
聽到尼普頓的命令,他們如獲大赦,紛紛離開。
宮女離開後,大廳頓時冷清許多,龍也不在意,旁若無人的吃起桌上的佳肴。
尼普頓緊緊凝視著龍,也顧不上禮儀,直接開口打斷龍的用餐,道:“龍,你來魚人島究竟有什麽目的?”
“自然是我此前說過的,借海之森一遊。”龍抬頭,臉色平淡。
尼普頓面色一沉,悶聲道:“我還得去解決紅眼一事,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和你耗,如果你依舊不坦誠公布的話,也休怪我不顧以往情誼,將你逐出魚人島!”
“你不會這麽做的,尼普頓…”龍一點也不在意,拿起冒著香氣的濃湯,遞到嘴邊喝了一大口。
“龍!”尼普頓的聲調猛的一提,龍喝湯的動作驟然一止,“紅眼的危害實在太大,我可不想在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還會多出另一個大麻煩。”
“危害太大嗎?你了解紅眼嗎?尼普頓…”龍抬眼直視尼普頓。
尼普頓眼神一凝,沉聲道:“外面盛傳或許有誇大之嫌,但毫無疑問,紅眼是一個嗜殺之人,僅憑此,就可以斷定其危害性!”
龍聽得輕輕笑了起來,那笑聲低沉有力,沒有半點嘲笑的意味,也不知在為何事所笑,他緩緩放下精致的湯碗,徐徐道:“嗜殺,確實不錯,能沒有心理負擔的殺掉所有天龍人,做出這樣大事的男人,也稱得上是嗜殺,不過,尼普頓你不了解紅眼…他的嗜殺,只針對惡人…”
“什麽意思?”尼普頓面色沉凝。
“也就是說,他一點也危害不到魚人島。”龍忽然緩緩站起身,笑道:“我欣喜他的到來。”
看到龍站起來,尼普頓也是豁然起身,目光定定鎖定在神色平淡的龍身上。
龍目光不停閃爍,“沒有人比我更加了解紅眼,即便是情報系統強大的世界政府,
也一樣…” 尼普頓的心更加不安跳動起來,他從龍話裡感到了不好的預感。
“無需過於擔心…我可以擔保紅眼不會做出危害魚人島的事情。”仿佛看出了尼普頓的不安,龍忽然解釋道:“而且,我此次前來,不過是想看一看在海之森中的歷史正文,以此確認一件事情。”
“那麽,你的目標?”聽到龍提起歷史正文,尼普頓心中頓時一沉,跳動的心更加快了,目光下意識看向白星。
順著尼普頓的目光,龍也是看向白星,忽然竟是笑了,那笑容讓尼普頓的不安無限擴大起來。
“我的目標不是她,不過你也要有所覺悟,哪怕我不會去染指這股力量,這股力量也終將要出現在世人眼前。”
龍的身形忽然化作一縷清風,眨眼消失得無影無蹤,隻余一句飄渺空靈的話語。
大廳內,尼普頓的神色很是複雜…
……
廢棄街區,西蒙一腳踏入這看上去頗為荒涼的地方之時,便是敏銳的察覺到暗地裡傳來的目光。
他假裝不輕易的朝四周看了一眼,很輕易的找出了在暗地裡躲藏監視的位置。
“魚人嗎…”
感覺著那幾股並不是多強大的氣息,西蒙也不在意,就抬腳走進廢棄街區,才走了不遠的路,屬於海賊那種震耳喧囂聲便是傳了過來。
西蒙的臉慢慢冷了下來,海賊的存在,就像嵌在他心中的一根刺,只有拔掉,心中那翻湧的殺意,才會停歇。
陰暗的角落處,角殼魚人殼殼將軍正滿頭冷汗看著西蒙離去的方向,朝著蹲在身旁的屬下問道:“陛下還沒有下達命令嗎?”
全副武裝的海馬士兵盯著手中一點動靜也沒有的電話蟲,小聲回道:“還沒有。”
“該死!”殼殼將軍咬緊牙關,按捺心中的慌亂感,老老實實的待在角落裡,沒有再說話。
海上的陽光通過樹根輸送到魚人島,島上的居民利用一些可以儲存陽光的海中植物,用來以供照明,使得便是夜晚,魚人島也尚會處在陽光普照的模樣。
只是,這南方街區似乎真的是被廢棄了,街道兩邊全是破敗的建築,散發著一股老舊發霉的味道,陽光仿佛舍棄了這片區域,不管是白天亦是夜晚,這廢棄街區總處在陰暗的光線中,以至於,那喧囂聲顯得很不協調,而在西蒙眼裡,卻有些刺耳。
無他,因為這些喧囂是海賊所傳出來的,更甚,他還聽得到幾股海賊在吹噓下海之前所做下的罪惡之事。
西蒙知道,即便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殺,也絕對殺不光海賊,於是,最初的初衷,變成了若遇則殺。
破敗的建築中,從縫隙中閃爍出燈光,在裡面吃肉喝酒的海賊,還不知道外面來了一尊殺神。
西蒙來到最近的一棟建築外,沒有立刻進去,從裡面傳出來的聲音很低,可他聽得一清二楚。
裡面的海賊正在談論人魚美妙的身軀和動人的相貌,話語間滿是汙言穢語,旋即,談論的話題逐漸轉移到了劫擄人魚的計劃。
西蒙聽到了,那破房子裡的數十號大男人,呼吸開始加重起來。
這個世界…
西蒙眼神頓時變得很冷,便是推門而入,幾個呼吸後,伴隨著短短的慘叫聲,一股血腥味從這破舊的房子散發了出來。
渾身上下沒有沾染半點血跡的西蒙,緩步走出這間房間,之前還面露凶光商談如何劫擄人魚的海賊們,已經全部死在了這間房中。
臨死前的慘叫聲傳到了其他房裡的海賊耳中,於是,一個個凶勢滿身的海賊從破房中陸陸續續走了出來。一出來後,他們便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循著血腥味,將目光投到了西蒙的身上,他們眼中都帶著不善。
不是因為西蒙殺了誰,而是西蒙吵到了他們的興致。
“喂,小鬼,你…”離西蒙最近的一個海賊向前一步,張口就要冒出難聽的話,然而,在看到那在黯淡光線中若隱若現的紅光,以及幾乎看不清的重劍,聲音頓時嘎然而止。
“你、你…”這個男人眼睛慢慢睜大,說不出話來。
西蒙抬眼看向他,手中重劍快速一揮,這個男人眼眸一縮,身軀慢慢裂成兩半,癱倒在地上,血和內髒流了一地。
站在這個男人不遠處的海賊們不由驚恐看著這一幕。
遠處一個隱秘的高聳破敗建築上,身穿平民服飾的龍身軀筆直站在這裡,淡淡注視著正在大殺四方的西蒙,憑空便是有一陣輕風在他身周環繞。
漠然看著一個又一個死在西蒙劍下的海賊,龍目光深邃,嘴角微微一勾,仿佛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事物。
“那便是你的做法,那便是你的武器,那便是你所選擇的路,終於又見面了,從羅格鎮出行的少年…”
……
當擁有了強大力量之時,殺人真的很簡單。
西蒙不知道自己究竟殺了多少的人,就像這時死在劍下眾多的海賊,他不會知道這有多少人,只是看到了,便殺了。
當身上終於濺上了滾燙的鮮血,廢棄街區的海賊已經所剩無幾,聽到慘叫聲而前來打探情況的魚人島士兵,目瞪口呆的躲在暗處看著這宛如地獄的慘烈景象。
一具具殘缺的屍體堆積在地,鮮血流到了極遠,形成一條條小河,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飄在魚人士兵的鼻翼旁久久不散,那一刻,魚人士兵很想好好吐一遍,將心中的不適感吐得一乾二淨。
如果沒記錯的話,通過入境審查的海賊團有十七個,總人數為六百八十多個,可是現在全死了。
“傳、傳聞、真、真的沒錯。”這個魚人士兵結巴自語,不敢看西蒙,生怕一個目光便被發現,他艱苦的挪動大腿,想要快點遠離這是非之地,趕著回去稟報。
就在這個魚人士兵終於離去的時候,西蒙淡淡瞥了一眼他離去的方向,將剩余的幾個海賊毫不留情的斬殺掉。
當所有的海賊都死在街上的時候,一個小小的風圈憑空出現在西蒙面前不遠處。
這風圈出現得詭異,西蒙不由抬劍擺出攻擊的姿勢,警惕看著眼前的風圈。
風圈卷動著土石,慢慢變大,最後凝聚出一個人形出來。
西蒙看著風凝聚成的人,瞳孔急劇一縮,眼前出現的人大出他所料。
“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現出身形後,龍站在屍體和鮮血圍繞的街上,平靜的道。
“革命軍的首領,為什麽會在這裡。”西蒙眼中警惕意味十足,對於革命軍,他也是多有了解,也沒有過多的敵意,因為在西蒙的眼裡,唯一的敵人就只有海賊。
龍平淡一笑,轉過身, 遠遠朝一個方向望去,竟是沒有半點隱瞞,就將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我來這裡,是想看看在魚人島的歷史正文上面究竟書寫了什麽,以此來確認一件事情,可是沒想到你也在這裡,斯諾德.西蒙。”
“歷史正文!”西蒙猛然一驚,難以相信,革命軍的首領竟然能解讀古代文字。
“可以解讀古代文字的,並非只有奧哈拉的人才辦得到,但解讀的方法確實是從奧哈拉流傳出來的。”也許是看出了西蒙的驚訝,龍解惑道:“那,可真是了不起的一群人,可惜被政府強大的手段抹除了…不然世界將能知道更多的真相。”
說完,龍朝著西蒙伸出手,淡淡道:“如何,可想與我走一遭?”
“你這是在邀請我加入革命軍嗎?”西蒙抬起的重劍紋絲不動,想起了庫讚曾經說過的話。
“邀請你加入革命軍,這一直是我真切的願望。”龍由衷的道:“然而我卻知曉,這也是一個奢望,隻憑借著本心行走世界的你,不會拘束在所謂的組織中。”
西蒙默然不語…
龍這時忽然道:“你不想知道更多嗎?關於這個世界…”
西蒙眼神微變,望向了神色平淡的龍。
這個男人…
恍惚間,多年前的暴雨中,那個揮手間颶風突起的男人徒然從腦海中浮現。
西蒙收劍而立,淡淡道:“你可還看得到我心中的迷茫?”
龍看了一眼西蒙收起的烏黑重劍,目光一移,望著那面無表情的臉龐,沉默了片刻後道:“固然是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