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們無路可退,隻好團結起來杭爭。幾個月來,開發商所養的保安人員,無時無刻不找居民的麻煩,只要是單獨行動,肯定被打。居民們不能上班了,只要上班,就難免單行,結果很可能被打。居民們沒有五個人以上,根本不敢出門。如今,水停了電停了,車不通了,附近的菜場、商鋪等,也都搬了,居民們買菜買米,需要走好遠。最大的問題是用水,這一帶全部停電,用水隻得到別的地方去挑。可是,那一帶區域,誰如果給他們提供水,就會遭到開發商養的那批光頭的威脅。現在,近萬人的用水,成了大問題。居民們說的時候,趙德良一直在低頭記錄。到了後來,其他人搶著發言,但大多是重複。趙德良不得不打斷他們,說,你們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下午的時間有限,我們還要留出時間解決問題。所以,請大家注意,盡可能簡短一些,重複的事,最好不要再說。居民們又說了幾件事,再沒有新的內容。趙德良問,還有什麽補充的沒有?居民們說,開發商的惡行,三天三夜都說不完。趙德良翻了翻面前的記錄本,說,好,你們今天談的,我都記錄了。有些事,可能不是一下子能夠解決。我們分兩步走,能夠今天解決的,我們現場解決,不能解決的,我們先放一放。必須今天解決的,我看有這麽幾件事,第一,停電問題,停水問題,上萬人沒電沒水,這怎麽行?這件事,必須今天解決。你們書記市長都在這裡,你們現在就告訴我,這件事,今天能不能解決?什麽時候能解決?劉成雨站起來說,我馬上打電話。說著,一邊拿起手機撥號,一邊向外走。趙德良說,成雨市長,你就在這裡打吧,我們等你。劉成雨打電話的時候,對方似乎表示有難度。趙德良擂話說,今天晚上十二點以前,必須通電通水。劉成雨分別給供電和供水部門打過電話,趙德良又說,水和電的問題解決了,我們現在來解決第二個問題,物質供應問題,朱米油鹽,怎麽解決?張順焱說,這件事,今天解決,恐怕有點難度,明天下午五點之前,在那裡建一個臨時市場。趙德良再說,第三件事,必須保證,不能再有任何一次打人事件發生,不能再發生威脅、恐嚇或者變相恐嚇事件。這件事,你們怎麽保證?用什麽保證?張順焱說,由市公安局派一個小組過去,日夜巡邏,安一部專線電話,公安
小組必須向市委保證,轄區內,再發生類似事件,一處受紀律處分。趙德良說,那好,這三件事解決了,這是第一步。現在,我們來說一說第二步。第二步,主要解決一個問題,即大家反應的拆遷安笠方面的問題,是不是事實?是全部事實,還是部分事實?如果是事實,那麽,你們誰告訴我,這樣確定標準,依據是什麽?你們誰說?張順焱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看身邊的劉成雨。劉成雨不得不頂上來。他說,關於補償標準,我還不是太清廷,這件事需要核實。趙德良揮了揮手,說,那好,你現在就核實,我等著。劉成雨打了幾個電話,問了好幾個人。唐小舟有一種感覺,劉成雨並沒有找對人,所以問來問去,都沒問出名堂。不是他問不出名堂,而是他根本就不想問出名堂。唐小舟甚至有一種預判,這件事與劉成雨的關系很大,他在施時間,以便想出更好的應對辦法。趙德良卻不耐煩了,問張順焱,市政府由誰負責這一片?把他叫來。
張順焱說,這件工作,是由劉市長親自抓的。趙德良不說了,等待劉成雨打電話。等了幾十分鍾,劉成雨放下電話,對趙德良說,趙書記,這件事比較複雜,涉及好多部門。各個部門的說法都不一樣,一時間很難確定哪一種說法更準確。趙德良說,我不管你們當初怎麽制定的標準,我隻想知道,居民同志們所說的執行標準,是不是客觀事實。劉成雨說,部分是事實,也有例外。趙德妨說,那你告訴我,為什麽不是統一標準?為什麽會有例外?劉成雨說,這個問題比較複雜,主要是有些房子,當初有部分手續,但因為手續不全,成為歷史遺留問題,也有些建築,當初沒有手續,後來補辦了手續,成了合法建築。他的話音未落,立即有居民搶過了話頭,說,補辦手續的,都是有關系的,背後塞了錢的。另一個居民說,得到補償的,有很多是後來搶修的。我們那些修了幾十年的房子,是違章建築,為什麽那些修了才幾個月的房子,就成了合法建築?那些搶修房子騙錢的人,到底是些什麽人?為什麽他們既不是新民路的居民,也從來沒在那一帶住過,臨時搭間棚子,就可以得到補償,而我們在那裡住了幾十年,卻得不到補償?劉成雨的話,引起居民的憤怒,很多人大聲斥責,一時間場面有點混亂。
趙德良向他們揮了揮手,居民們立即禁聲。趙德良對劉成雨說,剛才大家情緒比較激動,搶著說話,很多話,我沒有聽清。不過,有一件事,我聽清了,有些搶搭搶建的建築,辦理了合法手續,得到了補償,因為這些人有過硬的關系,有很多幕後的原因,是不是這麽回事?劉成雨說,這件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需要調查。趙德良說,我大致明白了。新民路的拆遷工作,進行已經幾個月,開發商和居民的矛盾和衝突,也已經幾個月。幾個月時間裡,新民路常常發生流血事件,陵丘市委市政府,直到現在,還不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沒搞清廷沒弄明白的原因,我在這裡不分析了,你們市委市政府去分析,去調查。現在,我隻想問一句,你們把這件事弄清廷,需要多長時間?室內雖然開著空調,張順焱和劉成雨的額頭,始終掛著汗,他們不得不一再伸手擦汗。張順焱再擦了一把汗,說,半個月。趙德良說,那好,我給你半個月時間。半個月,你們給省委提供一份報告。如果半個月還搞不清廷,或者沒有具體解決辦法,省委就派人來搞清廷。他又轉向居民代表,說,你們也給省委提供一份報告,報告直接寄給唐小舟同志。雖然這個會,沒有把事實完全搞清廷,我還無法確定事實真相是什麽,因此,也就不能對整個事件下結論。但是,新民路的群眾,斷水斷電挨打,這就是市委的責任,是政府的責任。在這裡,我代表省委,省政府,向新民路的人民群眾道歉。是我們的工作沒做好,讓你們受苦了。說著,趙德良站起來,向居民代表鞠了一躬。居民代表愣了約兩秒鍾,隨後有人鼓掌,其他十九名代表,也都跟著鼓掌。趙德良揮了揮手,止息了掌聲,問道,今天這樣的處理,你們滿意嗎?還有沒有其他要求?有一個居民代表說,方法我們滿意,但是,能不能執行,我們有疑慮。趙德良說,我理解你的疑慮。你的疑慮,說簡單點,是對陵丘市委市政府的疑慮,說重點,是對省委省政府的疑慮,是對我這個省委書記的疑慮。立即有居民代表說,不是,我們信任趙書記。趙德良揮了揮手,說,你們信任我趙德良,卻不信任我們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這才是我最感到悲哀之所在。想想解放戰爭,我們在兵力、戰力處於絕對弱勢的情況下,打贏了具有絕對優勢的國民黨,我們靠什麽?靠我們有一大批能征善戰的將軍?不是。靠我們的黨?也不是。靠的是我們黨和最廣大的人民群眾,緊緊地站在一起,心往一處想,力往一處使,靠人民群眾對共產黨的信任,
甚至可以說是絕對信任,是甘心用自己的生命作出承諾的信任。如果說,人民群眾的這種信任,是一種信譽投資的話,他們選擇這種投資方向,肯定是為了獲取回報。什麽回報?幸福安寧的生活。幾十年過去了,我們人民群眾,卻不再信任我們的政府了。這個問題,很值得執政者深思。趙德良看了看面前的筆記本,說,說到這裡,我還想多說幾句。省委把今年定為黨建年,在全省范圍內,狠抓黨建工作。我們的黨建,到底要建立什麽?要我說,很簡單,要建兩件事,第一,重建人民群眾對黨的信任。第二,要重建黨的親民康潔、立黨為公、執政為民形象。我們建黨之初,就把我們的黨定義為代表最廣大人民群眾的黨,要為最廣大的人民群眾謀利益謀福社。這一點是不會變的,也不能變。我們絕對要防止一種傾向,也就是為少數人謀利益,成為某些利益團體的政黨。以前,我們經常談要防止我們的黨變質,什麽是變質?如果變成了代表少數人或者某些利益團體的黨,而不是代表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的黨,那就是變質了。省委開展黨建年活動,就是要防止這種事的發生。同時,我必須強調, 省委為什麽要開展黨建年活動,就是因為我們有些黨員幹部,忘記了我們黨的根本原則,忘記了立黨為公執政為民,隻為少數集團謀取利益。對於這樣的黨員幹部,省委是絕不容忍的,我們的黨,更是絕不容忍的。這句話,引起了在場民眾的共鳴,全場爆發熱烈的掌聲。結束時,趙德良說,按常理,我應該請你們吃個飯。但我想一想,這個飯,還是不請了。請吃飯,也就是一個表態而已。對於我,確實有些東西想表達,想借助你們之口,向陵丘市的人民群眾,向全省的人民群眾,轉達省委的決心和信心。可是,現在有些事情,已經變味了。我如果請你們吃飯,你們人還沒有回去,罵名肯定就來了,一定會有人罵你們叛徒,說你們被收買了。按照原計劃,趙德良在陵丘的時間是一天,可因為這一變故,他便多留了一天。次日,他再沒有另行其事,而是按照陵丘市的安排,走馬觀花地看了一片歌舞升平。唐小舟有一種預感,這些節目,都是陵丘市精心為趙德良準備的,只不過原準備昨天表演,最後不得不推遲了一天。僅僅這一天的推遲,使得某些表演出了這樣那樣的差錯。一道好菜,回鍋之後,難免變味了。唐小舟隻參加了上午的活動,下午,他趕回了雍州,因為他要趕去北京,參加黨校在職研究生的招生考試。趙德良接下來的活動,唐小舟雖然沒有參與,卻全部清廷,很多事,都是徐易江打電話告訴他的。因為走馬觀花,趙德良只是看,並沒有講話,時間就很充裕。張順焱見時間尚早,對趙德良說,趙書記,是不是開個會,你給市裡的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