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德良問了問到會情況,然後開始主持會議。他先喝了一口水,然後開始說話,他的語速很慢,仿佛不是在說話而是在數字。他說,這是一次臨時常委會,是我提議的。部分同志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及時趕到,我們就不等了。會後,丹鴻同志負責把會議紀錄整理給未到會的同志,請他們書面表達意見,然後形成一個紀要。我們這次臨時常委會,只有一個議題,柳泉市的王會莊同志向我提出,省委要給他一個說法。我反覆想了想,王會莊同志為黨工作了幾十年,已經是副廳級幹部了,因為苗學宏事件而問責,他希望省委給予一個明確結論,這種要求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所以,我召集這次臨時常委會,討論一下要不要給一個明確結論,如果要給,這個結論怎麽給?請同志們發表自己的意見。
趙德良說完,會場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唐小舟看了看在場各位,每個人的表情顯得十分有趣。趙德良目光平視,似乎是在看每一個人,又似乎誰都沒有看。趙德良身邊的兩個位置,原本是陳運達和遊傑的,他們都未能出席,位子空著。再往下是夏春和,他正勾著頭記錄。夏春和的身邊是馬昭武,他拿著杯子在喝水。夏春和的對面空了一個位子,那原本是周昕若的,他也缺席。周昕若往下排,就是彭清源,他拿著手機,在翻看短信。接下來是羅先暉,他正拿手摸著自己花白的板寸頭髮。丁應平顯得比較平和,目光看著趙德良。余丹鴻的表情最特別,他不斷地在看各位。
趙德良見大家都不說話,便開始點將,說,春和同志,你有什麽看法?
夏春和抬起頭,看了看其他各位,說,這件事,上次常委會不是已經形成決議了嗎?決議下發了沒有?
趙德良說,上次常委會是形成了決議。因為我去香港,今天才回來,還沒來得及簽字,所以沒有下發。不過,我們今天要討論的,不是這個決議。這個決議,既然常委會已經通過,肯定要執行。我們要討論的,是由這個決議引起的後續問題。這個決議還沒有下文,當事人已經知道了,並且找到我這裡來了。誰把決議內容告訴了當事人?我想,肯定是我們的常委。這就是我們江南省的政治生態。在這裡,我不想就這種政治生態說什麽。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是要說,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乾脆不說。
趙德良舉起一隻手指,說,我們在這裡,隻討論一個問題,除了上次常委會的決議之外,省委要不要給王會莊同志一個說法或者一個結論?
夏春和說,如果能給一個結論當然好,這是對同志負責。問題是,這個結論怎麽給?
羅先暉說,能給個結論當然好,心裡老懸著也不是辦法。畢竟,事情是苗學宏做出來的,王會莊同志,只不過是代苗學宏受過,省委如果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誰心裡都憋得慌。我讚成給一個結論。
趙德良說,那好,我們一步一步地來。先說,讚成給個結論,還是反對給個結論?
羅先暉說,我讚成。夏春和說,我沒有意見。馬昭武說,給個結論沒問題,問題是這個結論怎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