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政辛見到林夕落這副吃驚模樣不由得沾沾自喜。
自己好歹也乃林家家主了,怎能事事都聽這位九姑奶奶的意見,自己沒點兒注意呢?
林夕落瞪得眼睛發僵,而後眨了眨才道:“這事兒是在宣揚著,你卻獨自來擔這美名,小心三伯父和六伯父不容你。”
“那又如何?背後不是還有你這位行衍公夫人呢麽!”林政辛雙手背於身後,一副無賴模樣的道:“何況這糧倉不是你們家的?那兌換銀子的錢莊不是你們家的?裡外裡這銀子我都是給了你,左手換右手而已,如若他們找來,你怎能不替我把這些人擋回去?他們要不找的話,我就陸陸續續把銀庫的東西全都捐給你,往後只等著吃香喝辣的就成了,那日子過得多麽優哉遊哉?”
林政辛說完讓林夕落更是驚了!
她原本隻尋思著讓林政辛捐出點兒銀兩博一美名,再衣著樸素,看皇上對林家有何態度,可……可他把這件事理解的實在深邃,居然還成了自己要圖林家的錢財?
“胡扯,你這心思都歪到那兒了?”林夕落臉色陰沉,林政辛則愣了,“難道我想的不對?”
林夕落咬牙切齒:“為你著想還成了我圖錢財?”
“我得名、你得財,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嘛!”林政辛知道他剛剛的話惹了這位姑奶奶,連忙道:“我就是故意的,故意賴著你跟姑爺還不行嗎?而且林家的那兩位爺已經開始惦念著分家的事 ,否則我也不會這麽大手筆。”
分家?
林夕落皺了眉:“戲也得演的圓滿了才行,回頭再找你算這筆帳。”
林政辛嘿嘿一笑,立即前去賣力的對糧行的雜役們噓寒問暖,甚是關心,他年紀小,更沒有什麽架子,故而一會兒就與眾人打成一片。
林夕落在一旁無奈搖頭,她的確是低估了這位十三叔的心思,賴上她們家?那也得魏青岩戰勝歸來才行,否則一切不都是空談?
遠處圍觀的百姓眾多,其中盯著林夕落的人也並不少,有陸續悄然離去的人都落入宣陽侯眼中。
宣陽侯此時已在角落中靜靜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待見到遠處的林夕落是,他手中韁繩不由得握的更緊。
林夕落心中想的乃是為林家,可宣陽侯畢竟身居侯位,他看的則更加高遠,或許也能猜度幾分肅文帝聽說此事會做出的反應。
林家勢頭正猛,他不能再出現,林家都肯為此捐出如此大手筆的家財,他這位宣陽侯怎能不對曾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們給予銀錢上的資助?
可眾人如今念得都是魏青岩的好,他怎好掏自己的銀子為魏青岩與林夕落做嫁衣?
在外人眼中,魏青岩是宣陽侯府的人,可在宣陽侯的心中卻不是,他如今不會再給此子一個銅子兒的恩賜,因為他看不到回報的希望,甚至察覺出魏青岩心中的怨恨。
林政辛與林夕落做出的這一件事很快便傳入了各地。肅文帝得陸公公回稟之時,也有人通稟了德貴妃的宮中。
此時齊獻王正在德貴妃宮中,欲帶著德貴妃為襄勇公準備的壽禮前去賀壽,忽聽到這個消息不由得皺眉道:“怎麽趕在今兒賣這份忠心?這娘們兒瘋了吧?”
德貴妃斟酌片刻,問道:“襄勇公府給林家下了請柬嗎?”
“兒子不知。”齊獻王道:“應該給了吧?每年不都邀約林忠德……這老頭子死了,他們不會忘了吧?”齊獻王說著,則立即派皇衛道:“立即去襄勇公府問問,是否邀約了林家家主,如若未有立即去請!”
皇衛得此消息,立即前去,德貴妃見此則點了點頭,囑咐齊獻王道:“待去時要替本宮傳話給她們,該注重的禮節別忘了,也莫看輕了這些破敗的人家,誰知何日不會蹦出一個咬人的狗來?而林家如今還有林豎賢,也是你側妃的娘家,該給的面子要給足了,還差寒暄兩句和一雙筷子不成?”
齊獻王立即應下:“兒子知道了,這就去辦。母妃多注意身體,待過些時日讓王妃和側妃來侍奉您。”
“你那個側妃就留下等著生孩子好了,本宮不願見她,就叫素雲來。”德貴妃說罷便擺了手,齊獻王行禮之後則匆匆出宮,朝著襄勇公府而去。
林政辛的大戲一時半會兒還演繹不完,林夕落問著冬荷時辰,冬荷回道:“已經快至午時了,夫人咱們是去襄勇公府還是在此地用午飯?”
林夕落正猶豫之時,遠處則有侍衛前來道:“啟稟夫人,侯爺請您立即前去襄勇公府。”
侯爺?林夕落納罕之余則目光往四處看去,終究在不遠處看到騎在馬上之人,不正是宣陽侯?
林夕落微微點頭,“告訴侯爺我稍後便去,請他先行。”
侍衛前去,林夕落則前去尋找林政辛,“我要去襄勇公府送賀禮,此地就交由你了。”
“放心,這場戲我還沒唱夠呢!”林政辛一臉笑嘻嘻,林夕落叮囑道:“如若有人來問你可擔得住?”
林政辛本欲即刻點頭,可謹慎思忖則道:“三伯父與六伯父不可能找上來鬧,畢竟他們還要那一張臉,回家悶頭鬧又能如何?我只怕來個出其不意的,比如說……那襄勇公府會不會得了消息再派人來請?畢竟今兒他們府中的公爺過壽,再說起咱們老太爺過世聯想到林家……”
“也或許是我想多了。”林政辛頓了以後苦澀一笑,“行了,走吧走吧,我這裡無事。”
林夕落站在原地想了半晌道:“如若來請你不要去,改日再登門拜訪,但今天不要露面。”
林政辛點了點頭,“放心,我不會那麽沒骨氣。”
林夕落無奈一笑便上了馬車,再往宣陽侯那方看去,那裡已經沒有了人影,想必他已經離開此地。
而此時,齊獻王正在於襄勇公府的老夫人、也是他的外祖母說著德貴妃娘娘的吩咐“……母妃的語氣很嚴厲,也頗有責怪,府上今年沒有給林家人下請帖吧?”
老夫人則朝下看去,正看到她的兒子、齊獻王的舅父陳林道:“帖子下了嗎?”
“已經下了啊,給了行衍公的嶽丈以及都察院的林豎賢,這不都是林家人麽?王爺如今做事怎麽也束手束腳了?那林家的家主不過是個毛孩子罷了,來不來又有何乾?”
陳林道話畢,齊獻王則惱了,“放屁!做事也不多尋思尋思,林家家主是誰推舉上去的?不正是魏青岩那個崽子?他如今風頭正盛,挑什麽錯不行?回頭咬你一口,你推得開嗎?”
陳林道滿臉赤紅,他好歹也是齊獻王爺的舅父,卻被如此斥罵,哪裡還有顏面?
“魏青岩不也就是個三等公?再說了,打壓林家是皇上之意,難不成皇上打壓我們捧?跟皇上對著乾?”陳林道已有近五旬的年紀,氣惱起來胡子亂顫,讓老夫人連忙安撫:“別生氣,都好好坐下說,一家人有什麽不能和和氣氣的?”
齊獻王肚子裡也憋了火,他早就知道襄勇公府如今頗有搖擺,原本是一心支持者他與德貴妃,如今他持久無後,便開始有另投之意,否則這陳林道哪裡敢與他頂嘴?
眼見陳林道如今提出了肅文帝,齊獻王冷言道:“你厲害,你牛氣,那怎麽這一次出征你爭不上統兵之權?魏青岩是三等公,可如今老爺子還沒死,你也不過是個世子罷了,還是是召見你的次數多,還是召見魏青岩的次數多?皇上提你陳林道的名字有多少次?逢高踩低,那是文人痞子做的事,你也算是個騎馬扛刀的老爺們兒?”
齊獻王這話罵的陳林道心跳加速,而老夫人在一旁左右勸不得, 險些昏了過去。
眾丫鬟婆子們上前又捧茶、又端藥,忙碌了好一陣子。
陳林道氣盛不已,齊獻王則大袖子一甩,出門道:“與你這廢物說不清楚,我找老爺子去!”說罷,他便出門尋襄勇公而去。
未過多久,襄勇公府則立即派出了幼子和大總管去林府邀請人,陳林道得知此信氣的不行,咬牙切齒的滿肚子怨恨,“齊獻王,有你好瞧!”
襄勇公府鬧出這一場戲只有後宅的少數人知曉,而前方陸陸續續進門的賓客依舊賀禮豐厚、車馬難行,一連排出了不知多少條街。
林夕落的馬車因掛有行衍公的牌子被連連讓路,可即便是這般也在午時末刻才正式進入了襄勇公府後宅,下了馬車便有一眾女眷在此地相迎。
林夕落看到了秦素雲,還有幾位面熟的夫人。
“等了你許久,怎麽這時候才來?”秦素雲上前兩步,林夕落福禮後則挽著她道:“有點兒小事耽擱了,讓你等急了?”
秦素雲左右探一探,隨後道:“實在尋不到人說話了,就在此地等你,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你可要有心理準備。”
林夕落皺眉道:“何事?”
秦素雲正要說,熟料一眾女眷湊上,讓這件事耽擱了下來,而未過多久,門外則又有一聲通傳:“太子妃駕到,眾人迎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