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時半道而擊乃是兵法常識,偏偏我等渡河之時紅花賊絲毫未有阻攔,想必是敵酋不通兵法之故,大人,如此看來此戰我大清必勝啊!”,馬負書湊到福康安身邊,渾然不顧自己年齡比福康安大許多,使勁拍著馬屁,以求能蹭到一絲功勞以抵消自己之前喪師的罪責。
福康安頭也不回,面色輕松的舉起千裡鏡,閉起右眼將左眼湊到鏡口觀察著紅花會的陣型,剛看了一會兒他就放下千裡鏡皺起了眉頭,“這紅花賊的陣勢頗為怪異,不知有何深意。”
馬負書遠遠地看到紅花會的陣型和上次並無太多不同,士兵們端著裝有閃亮刺刀的火槍排成整齊的兩列橫隊,正對清軍大營展開堵死了清軍前進的道路。橫隊後方是大大小小的火炮,火炮後方的小山丘上豎著紅豔豔的大旗,似乎是敵軍帥營所在,遊騎在山丘下四處遊弋。和清軍最大的不同是紅花會的陣中全是火槍大炮,絲毫不見刀牌手、長槍手等兵種的身影,騎兵也不多,看上去只有千把號人。
我要是有騎兵的話還會放你過來?陳家洛仿佛聽到了馬負書的話,心中暗暗吐槽,之所以把清兵放過溪來一方面是這裡地勢平坦利於自己的火槍兵展開,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更有效地殲滅敵人,身後有河流阻擋他們逃跑的速度無論如何也要慢一些吧?
“福大人,這紅花賊火器犀利,故而陣中並無刀牌手、長槍手等兵種。”,馬負書耐心的給福康安解釋道,“上次末將與這火花賊交戰之時,末將親自率領麾下兒郎拚命突進。奈何賊人火炮聲不絕於耳,未曾靠近敵陣士卒們便死傷大半,末將隻好...末將隻好.....”。馬負書說到此處語音哽咽,竟是再也說不出話來。
“尚未開戰就語露愜意。是何居心?”,福康安冷哼一聲回過頭來瞪著馬負書,兩側的護衛上前一步,只要福康安一個手勢他們就會上前把他拿下!
“末將不敢!末將只是提醒大人這紅花賊與其他逆賊想比頗有不同之處。”,馬負書趕緊跪下請罪,自己出身卑微,是萬萬不敢和福康安這樣的天之驕子作對的。
“不過是火槍而已,我觀那賊人的布陣陣勢薄弱。只需用火炮轟開賊軍陣型,再勇氣並衝殺一陣即可破開,到時候步卒一擁而上,此戰可以休矣!”,福康安自信滿滿的說道。
“大人高明!”,馬負書立刻豎起大拇指讚道,“還請大人允許小的戴罪立功,這率領騎兵衝殺的活兒就交給小的吧!”
“你?”,福康安不屑的掃了馬負書一眼,仰頭哈哈大笑起來。身後的親衛湊趣道,“你還是看好你手下這些廢物吧,論騎射的功夫還的看咱們八旗的爺們兒!”
與此同時陳家洛也舉著雙筒望遠鏡觀察著對面的變化。片刻後放下望遠鏡語氣輕松的對著霍青桐說道,“除了多了些騎兵之外和上次並無不同,按計劃行事吧!務必把這些士兵都留在這裡!”
霍青桐領命而去,一道道指令隨著快馬奔走的傳令兵傳向陣地的每一個角落。看到自己這邊做好了應戰的準備陳家洛對著身背線膛槍的特種兵們說,“你們也去玩吧,按照之前說的,優先擊斃敵軍的將領、炮手,對了,福康安的話就暫且放過吧!”
“觀察手。目標敵軍炮兵陣營,測距!”。炮兵陣地中,皮埃爾教官大聲發布命令。數名手持測距儀器的士兵迅速起身將儀器對準清軍的大炮所在報出一個個數字,身後的炮手根據他們報出的數字快速調整炮口的位置。
“開炮!”,“開炮!”,雙方的指揮官同時發出吼聲,轟的一陣巨響,火光一閃硝煙迅速彌漫在炮兵陣地之中。清兵那些紅衣大炮所發射的實心鐵彈尚未到達紅花會的陣線便無力的墜落到地上,除了在河灘上砸出幾個坑之外並無其他作用。反觀紅花會的炮彈,第一波便直奔清軍火炮陣地而去,落地後轟的一聲炸開,高速迸發的彈片瞬間奪去了不少炮手的生命。
“你們沒吃飯麽!加藥!加藥!用雙倍火藥!”,一名遊擊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查看損失立刻跑到炮位上大聲吼道。一腳拆開搬運藥包的士卒,親自將發射藥塞進重達千斤的大炮炮口,壓實再放入彈丸,還沒等他轉到大炮後方點燃引信。一陣尖嘯劃空而來,抬眼一看,密密麻麻的黑色彈丸從空中直直的向他們砸來。
再也顧不得點燃引信,遊擊縱身一躍撲進深坑裡將腦袋死死抱住,同時向滿天神佛祈禱,祈求路過菩薩神佛保佑自己能躲過此劫。可惜今天興許是沒有哪位大神路過,亦或是他的祈禱不夠虔誠, 一枚炮彈不偏不倚的砸在大炮旁的火藥包上,迅速引起殉爆,整個清軍火炮營地隨著一聲聲的轟鳴被炸的稀爛。
十輪炮擊過後,清軍那邊飛過來的彈丸越來越少,已經無法給紅花會造成損失了。皮埃爾這才發布了第二道命令,“觀察手,目標清軍大營,測距!”
福康安的臉色變得鐵青,尚未接戰就損失了絕大部分火炮,這在他的領軍生涯之中還是第一次,當然這不可能是他的錯,要怪只能怪福建綠營的操練不合格,領兵的馬負書是個廢物,狠狠地瞪著馬負書,咬牙切齒的喊道,“來人呐,把這個廢物給我拿下!”
幾名親隨立刻如狼似虎般將馬負書撲到,取出繩子困了個結結實實,“此戰之後,我定要向聖上彈劾你治軍無方!”
從京城跟過來的健銳營統領賴布湊到福康安身旁勸道,“三爺,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還是我帶人去衝一陣吧!”
“有勞賴布兄弟了!”,這位可是滿人親貴,福康安也收起了倨傲的嘴臉,“我這就安排人接應,祝賴布兄弟馬到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