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詩雖然言語簡單、並無一處用典,但氣魄很大,更重要的是這首詩裡的意思有些不太符合我大清所提倡的價值觀,故而陳家洛念完伊朝棟等人左顧右盼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陳家洛也不追問,大笑一聲揚長而去。
從福州到福鼎要路過福寧府,在府城的時候陳家洛找到紅花會在此處的駐點,打聽了下納蘭元述近期的動作;此次福建一省被攤派了二十萬兩銀子,分到十二個府頭上還不到兩萬兩,再攤到各個縣上面就更少了,若是官員們不謀取私利,倒也不會對百姓的生活造成太大影響;但在我大清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嗎?我大清的官員那是寧可去死也不肯放過一絲撈錢的機會,接到朝廷的攤派後福建巡撫直接把任務分了下去,平均到沒個府頭上差不多有三萬兩;因為福寧府能出產糧食、經濟條件較好,故而被分配四萬兩的任務,福寧府下轄霞浦、福寧、福鼎、壽寧、寧德五縣,按道理說平均到每個縣頭上八千兩就差不多了,可是納蘭大人也得撈錢啊!因此把每個縣的份額提升到一萬兩以上,給福鼎的標準更是提高到了兩萬兩!
我說最近納蘭元述怎麽沒有大動作呢∧!原來都等在這裡了啊!福鼎眼下在冊的人口還不到兩萬,這筆銀子攤下去每個福鼎百姓竟然要出一兩銀子還多!按照紅花會來之前福鼎百姓的生活標準,一石糧食大概一兩半,一名農夫一年的口糧差不多得三石,這此收錢差不多要了所有福鼎人三個月的口糧,放到家境稍微差一些的百姓家中,這可就是要了全家的命了!
陳家洛聽完這個消息心中暗道。這倒是個煽動百姓造反的好機會,可是廣東那邊還沒動手,我們這邊就起事是不是早了些?他腦子一轉想到前段時間關於心硯要離開的流言來,或許這兩件事可以放到一起,正好徹底打消那些對清廷還抱有微薄希望的百姓的幻想。
既然有了主意,陳家洛快馬加鞭回到福鼎。召集起心硯、駱冰、陸菲青、徐天宏、石雙英等相關人員秘密商議一番;第二天,福鼎要繳納兩萬兩協餉的消息就通過各個渠道傳遞到百姓當中,整個福鼎迅速陷入恐慌之中。
不到三天,能從家裡脫開身的百姓都湧到了縣城之中,忐忑不安的交換著自己得到的消息,紅花會的人員也混在人群中傳播著各種流言;更有那膽大的也跟著紅花會的屬下罵起朝廷來。老是聚在城裡也不是辦法,這些人很快推舉出幾名德高望重的鄉老來到縣衙門口擊鼓請命,見心硯出來這些白發蒼蒼的老人立刻跪倒在地,“還請青天大老爺體恤我等。福鼎人少地貧,實在拿不出這麽多銀子啊!”
“眾位老人家快快請起!”,心硯和陳家洛連忙將這些人攙扶起來,交換了個眼神心硯無奈的搖搖頭,“老人家,我也不想壓榨福鼎百姓,奈何這是上官的意思,下官實在是無能為力啊!知府大人說了。若是一個月內不交上銀子,我這官也就做到頭了!”
心硯即將被趕走的消息第一次從他本人口中得到證實。這些百姓頓時慌了,紅花會來到福鼎這一年,他們的生活多多少少有些改善,在家種地的沒了大地主的壓榨,集體農莊又有良種和先進農具接待,收成比往年好了不少。農閑時分還能去堤壩、工廠、船廠等地打零工;再加上心硯也不要火耗銀等加賦,他們今年落在手裡的錢比過去三年加起來還多。心硯這一走,怕是要馬上回到之前的悲慘生活了。眾百姓聞言立刻嚎啕大哭起來。
“罷了罷了!嚴某拚著頂戴不要,也要給諸位求個恩典,我這就去府城向納蘭知府求情。希望納蘭知府能體恤百姓,稍微減免一點協餉,好讓諸位鄉親有余錢購置春耕所需各物!”,心硯按照前幾天的計劃說出了上面的話,說完也不回縣衙,直接讓人牽過馬來帶著幾名隨從就往府城奔去。百姓中一陣喧鬧,在紅花會的鼓動下數十人也乘著馬車跟了上去。
到了府城遞上拜帖,或許是因為心硯沒有給門包,一直在門外站了一個多時辰納蘭元述才把他招進府中,到了府中心硯大禮參拜後說明來意,納蘭元述聽完後悶不做聲的等了半天也不見心硯送上禮單,立刻冷哼一聲回轉內室,臨走之前放下話來,協餉乃是陛下的旨意,心硯不賣力收取協餉就是對陛下不忠,若是不能按時手上銀子他這知縣就不用當了。
說完心硯被趕出府外,到了知府衙門外面,心硯直挺挺的跪倒大門口,口中大聲的喊著, “還望知府大人體恤福鼎的百姓啊!還望知府大人體恤福鼎的百姓啊!”,此番作態讓那些跟隨心硯來到府城的百姓各個熱淚盈眶,紛紛湧到門口勸說心硯起身。
納蘭元述的反應也沒有讓紅花會的人失望,衙門突然大開,幾十個膀大腰圓的衙役飛快的奔出一陣亂棍將眾百姓打的抱頭鼠竄,更有幾人被鐵鏈鎖拿抓緊衙門之內。就連心硯也被納蘭元述以煽動百姓威脅上官為理由狠狠地打了二十大板,心硯記得陳家洛的教導,不敢運起內力抵抗,二十大板過後鮮血浸濕了褲子,人也差點暈了過去。
本來四處逃竄的百姓得知了這個消息,紛紛不顧迎面而來的大棒,重新趕回衙門門口,從衙役手中將心硯搶了回來。見了心硯的慘狀,那些百姓勃然大怒,拉住打板子的那幾名衙役就是一陣好大,還是心硯好言相勸,這幾人才留了條狗命。
眾人攙扶著將心硯送上馬車,一路細心呵護回到福鼎,守在縣城的數千百姓頓時炸了鍋;民心可用啊!陳家洛看著這些百姓的反應歎道,看來有時候作秀還是有些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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