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晨以一個下人的身份阻攔連府嫁小姐,並且成功。
而流傳在眾人嘴裡的神秘文人陸日升也是他,更有清倌人袁七七事後在連府門前為他操琴唱曲兒,這一系列事情如旋風一樣刮過江寧府,甚至很快便傳到了別處,一時間,他成了眾人嘴裡的一個傳奇,很多人好奇這樣一個下人怎麽會有這樣的文采,又怎麽會得到袁七七的青睞。
陸晨注定要成為近段時間眾人議論的對象,而有些花癡的小姐已經毫無理由的將他當成了夢中情人。
一家歡喜一家愁。相比連府的歡樂,花府就簡直是地獄。花世傑回來就活活抽殘了一個小丫鬟,嚇得府裡眾人大氣不敢出一聲,生怕這個魔頭遷怒於他們。
花世傑這氣生大了,他謀劃許久,眼看就要得逞時卻被陸晨給一手破壞了,這樣一來,江家的仇無法報,他想佔有連月和抽打連月的陰謀自然也落了空,至於連家的家產,沒有了前面的成功,這霸佔家產的事自然也不能實現。
花世傑長這麽大何時吃過這樣的虧?熊熊的怒火都快要將他燒化了,抽殘一個丫頭,摔了一地的東西後,他如一隻狗一樣跌坐在一張椅子上呼呼喘氣。
良久後,花世傑眼睛眯成了一道縫:“連家,陸晨,咱們不算完,花某人要讓你們倒霉,要讓你們倒霉。”
說完,他出府而去,他要找劉道正,他要就陸晨是賊的事實做點文章,他更加不明白,明明劉道正抓住了陸晨,可怎麽又將他放了,如果不放,自己此時已經懷抱連美人了,這可真是氣人。
一路急趕,花世傑到了知府衙門。
劉道正此時仍然忐忑不安,他想放陸晨嗎?當然不想,可不得不放啊,放了他還不放心,因為那個人權力太大了,劉道正還思謀著如何能讓陸晨在那人面前為自己美言幾句呢。但這怎麽可能呢?他劉道正跟連家、跟陸晨那關系永遠不可能再處理好,劉道正這個愁啊,他就想不明白了,這陸晨是燒的那門子高香了,怎麽就攀上了這個高枝。
這時候,花世傑來了。
花世傑其實在知府衙門挺自由的,按照規矩,他這樣的身份根本不能隨便出入知府衙門,但他不同,他跟劉道正有很多見不得人的事,這知府衙門他經常來,所以也習慣了。
望著花世傑的狼狽相,劉道正一陣痛快,但臉上卻滿是愕然:“花訟師這是怎麽了?不是今天娶親嗎?為何弄成這副樣子?”
這鬼都能聽出道正話裡的幸災樂禍,花世傑更加火大:“劉大人,陸晨打人在先,後又從知府衙門逃脫,他以前還是一個賊,劉大人怎麽能將他放了?這不是寒了江寧百姓的心嗎?”
劉道正輕輕歎了口氣:“花訟師,你以為本府想放那陸晨?可不得不放,本府勸花訟師離他遠一些,別到時候倒霉了再來後悔可就晚了。”
花世傑一呆,他怎麽也料不到劉道正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恨恨望著劉道正:“劉大人的意思是要放過他?”
“花訟師沒聽明白本府的話?離他遠一些吧。”
“你……”花世傑怎麽也不明白劉道正這是怎麽了,他是江寧有官啊,奈何不了一個連府的護院?花世傑仔細一想,一定是劉道正不樂意自己娶那連月,所以在這裡幸災樂禍。
點了下頭,花世傑望著劉道正:“好,好,劉大人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世傑佩服得很,告辭了。”
劉道正對花世傑話裡的不客氣不以為意,望著他的背影說道:“花訟師,還是不要去惹他,你惹不起。”
不這樣說還好點,劉道正越是這樣說花世傑便越是生氣,一個護院,還惹不起,看花某人不玩死他。
正想著這些,陳師爺出現了。陳師爺望著生氣的花世傑突然笑了,花世傑正在氣頭上,冷哼一聲:“陳師爺這是幸災樂禍?”
陳師爺一聽搖頭:“當然不是,陳某很少見花公子生這麽大的氣,所以發笑。”
陳師爺打著鬼主意呢,他始終認為陸晨不可能真的認識趙漠,一定是連家的關系,但劉道正已經怕了,他決不敢再動陸晨。
陳師爺不甘心啊,陸晨打了陳二的事他不能忘,他一定要讓陸晨倒霉。
但他又不想親自出手,這眼前的花世傑就是最佳人選。
“花公子不要心存不滿,老爺也是有苦衷的。”陳師爺小聲說道。
“哼!”花世傑冷哼一聲,陳師爺嘿嘿一笑:“老爺要留意京中,這名聲比什麽都重要,所以對一個護院,自然是不上心的。”
花世傑不明白陳師爺想幹什麽,盯著他說道:“陳師爺究竟想說什麽?”
“陳某的意思,既然老爺不想動他,那咱們來動。”
花世傑一聽來了勁:“陳師爺有何良策?”
陳師爺嘿嘿一笑:“想動陸晨,就要動連家,陸晨不過是依附在連家的一個不起眼的東西,連家沒了,他上哪威風去?只能乖乖的滾出江寧府。”
花世傑急眼了,這說這些有什麽用?根本沒用的話:“陳師爺究竟想說什麽?”
陳師爺望著不耐煩的花世傑暗笑,心說終究還是年輕,什麽多智多謀,一個傻瓜而已。
“陳某人聽說山東那邊袁士德余部又有動作了……”
花世傑一聽更加煩:“陳師爺,這跟連家有什麽關系?跟陸晨有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咱們不知道,可一旦有了關系,這是京中最為注重的一件事,真要有了關系就了不得了,那時候,上天入地,沒有人能救得了連家。”
花世傑一驚抬頭,陳師爺洋洋得意。
“陳師爺的意思是……”
陳師爺笑著點頭,花世傑一伸大拇指:“高,實在是高。世傑這就去辦。”花世傑真上了心,馬上離開知府衙門去做這件事,陳師爺在後面冷笑不停。
陳師爺當然知道趙漠護著陸晨,這也是他為什麽要找花世傑的原因,趙漠的權力太大,他們根本不敢做什麽,但如果連家跟山東那邊的叛賊有了關系的話,趙漠想救也無能為力。
而這件事是花世傑來辦,一旦失敗,倒霉的也只能是花世傑,跟他陳師爺扯不上邊。
這可真是一條毒計,陳師爺自得不已。
江風月年輕時也曾經是個風流人物。
他年輕時曾經進過京,甚至被周聖上召見過,可謂是出盡了風頭,但他只會談些風花雪月,在京中只能寫些東西博聖上一笑,並得不到重用,江風月就這樣在京中度過了自己年輕歲月。
後來周亡了,大周興,當今聖上對江風月這樣的閑人自然是更加的不重用,江風月就離開了京都,到了江南。
有年輕時候的名頭,江風月過得還不錯,加上他寫故事也有一套,生活是春風得意。
他跟陸晨並沒有太大的仇恨,可他嫉妒,陸晨一個護院,憑什麽寫出那樣的故事?所以他想讓陸晨倒霉,這樣不但能討好劉越,還能為自己掙得一個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所以,江風月這兩天也挺忙的,他忙什麽呢?他忙著抄書呢,可江風月也極為狡猾,他抄好後並沒有自己出頭,而是找了個人。這個人是江寧府的一個落魄文人,書讀得不少,但卻從來沒有考中過,窮得吃了上頓沒下頓,江風月找到他,交待了一些事,並且給了他一些銀子。這人千恩萬謝,聲稱一定按照江風月交待的辦。
對於名揚江寧這種事,陸晨絲毫不以為意,他覺得自己的生活和以前並沒有什麽不同,每天仍是和王中王他們吹牛談天,眨眼間五天過去了。
前兩天,連府來了一個人,這個人聲稱是田柔柔的侄子,找自己的叔父找了好些年了。
田柔柔出來後不由得淚流滿面,這人也確實是他的侄子,叔侄相見,格外悲痛,連夫人就把這人留在了連府。
這只是一件小事,誰也沒有在意,陸晨倒是見了這人一次,陸晨沒事時喜歡找老田聊下天,老田喜歡他,陸晨也不煩這個老頭,兩人聊得挺好。
昨天,陸晨找老田聊天時,老田為陸晨介紹了自己的侄子,這人叫田二,刀條臉,相貌平凡,屬於過後讓人記不住的那類人。
陸晨隨意跟他打了招呼,然後便過去了。
今天天並不熱,加上到了傍晚,王中王坐不住了,這貨夜裡精神不文明的勁又上來了。
“我說各位兄弟,咱們是不是該環采閣去一趟了?這一天的也忒無聊了。”
這其實也是豬一只和貼餅子心中所想,兩人根本不會反對,陸晨躺在竹床上沒有理三人。
三人也習慣了陸晨不跟他們一起出去,上次陸晨說要讓花世傑倒霉,花世傑果然倒霉了,雖然並不是痛打,但卻破壞了他的好事,也算是幫三人出了氣, 三人對陸晨那是無條件信任,能不煩他就不煩他了。
三人準備出去時,薛掌櫃又來了,三人隨意的打下招呼便走了,薛掌櫃望著躺著的陸晨失笑:“這名震江寧的陸日升大名人,就這樣隨意的躺著?這要讓多少小姐心生失望?”
陸晨一聽樂了,翻身坐起:“得了吧老薛,什麽名人?就是個人名,不這樣躺著該如何躺著?吃喝拉撒睡,是人都這樣不是?”
薛掌櫃哈哈大笑:“陸公子為人豪爽,果然是名士風范。”
陸晨一聽薛掌櫃說出這樣的話就不自然:“老薛是不是有什麽事?要不然這馬屁拍得可沒有意思。”
薛掌櫃識趣的點頭:“是有些事,《西廂記》賣得這樣好,陸公子難道不該抓住機會再寫一本?這樣才能更加的賺錢。”
陸晨聽了搖頭:“這種東西哪是說寫便能寫出來的?再說現在我又不缺銀子,那麽拚命幹什麽?老薛你這是可人身壓榨。”
薛掌櫃實在不明白陸晨是怎麽想的,這年紀輕輕,有了這樣的名聲,難道不該興奮莫名嗎?可他的表現完全不是啊,這種氣度可著實了不得。
正要再勸兩句,外面卻有一聲輕咳,轉頭一看,原來是月桃。
月桃眼睛也不看裡面,只是輕聲說道:“三更時分,亭子中。”
說完便走了,薛掌櫃嘿嘿一笑:“果然,才子愛風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