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輛出租車迎著上班的人流,來到新陽區一個老小區大門口。
影響交通,擋住了行人,影響早餐攤兒的生意,老板用本地話吆喝了幾句,司機探頭吼了兩聲,韓均不想他們真吵起來,掏出一張百元大鈔打發他走,零錢不用找。
“爹哋,我想吃那個。”
黑糯米做的食物,看上去味道應該不錯,韓均回頭笑道:“去吧,幫我也來一個。”
“好的。”
瑤瑤興高采烈跑過去,出現一個瓷娃娃般地外國小姑娘,小區門口一下子熱鬧起來,引得不少大媽駐足圍觀。
街對面停著兩輛車,幾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推開車門跑了過來,韓均不禁笑問道:“詹科長,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休息幾天?”
詹升榮朝瑤瑤舉手打了個招呼,不無興奮地笑道:“昨晚剛到,那邊辦案壓力不是很大,又一直在江城,不用休息。”
他失蹤了一個多月,說是去bj學習,邰超糊塗了,忍不住問:“老詹,你們是去辦案的?”
涉事官員已經雙規,涉事官員的親屬和情人基本上已經調查完,過不了多久就會移交檢察院,實在沒什麽需要保密的,詹升榮微笑著確認道:“協助紀委辦案,跟上次去gd一樣,具體案情不能透露。”
“明白。”
這裡有外人,確實不能多說,邰超連忙側身介紹道:“處長,這位是新陽分局刑警大隊副大隊長陳守海同志。”
“韓巡視員好。”
三十多歲,國字臉,看上去很精乾。韓均拍了拍他胳膊,搖頭笑道:“沒穿警服。不要敬禮。”
“滾雷行動”指揮部總顧問,國際刑警中國國家中心局巡視員,傳說中的大神探。直到20分鍾前才知道他已經到五漢的,據說連市局和省廳都不知道。
能協助這樣的大人物辦案。陳守海激動不已,連忙介紹道:“韓巡視員,被害人租住的房子就在5號樓三單元,我讓轄區治安民警跟現在的租戶打過招呼,有一個人在家,我可以陪您去看看。”
“現場都被破壞了,沒什麽好看的,現在能做的就是走訪詢問。問問鄰居、小區保安和這些攤主對被害人有沒有印象,有沒有見過她跟男人接觸過。”
陳守海抬起胳膊看了一眼時間,讓開一輛電動車匯報道:“這些工作正在做,我們有六名乾警在裡面。”
瑤瑤不僅買了兩類似於糍粑之類的東西,而且佔了一張露天擺放的小桌子,要了兩碗豆漿,正一個勁朝這邊招手。
邰超忍不住走過去調侃道:“洋蔥,你很自私啊,光買你和你爹哋的,也不請叔叔。”
瑤瑤嬉笑道:“你也沒請過我。”
“好吧。我自己請自己。”
領導一張嘴,手下跑斷腿,具體走訪詢問工作有人會做。韓教授無需親力親為,乾脆坐在小區門口一邊吃早飯,一邊等消息。
乾坐在不好,盡管已在賓館吃過早飯,詹升榮還是要了一碗豆漿陪他們吃。
周圍沒什麽人,邰超低聲匯報道:“處長,昨晚我、詹科長通過視頻同江處長、小常分析了一下案情,感覺那個鋼管舞教練很可疑。您想想,一個五漢人怎麽會去皇石發展。那裡不僅是閨蜜遇害的地方,而且現在的男友跟閨蜜遇害有間接關系。”
“太巧合就不是巧合?”
“我們感覺很蹊蹺。”
“看上去確實比較蹊蹺。但沒任何證據。更重要的是,他們既沒作案時間。dna又比對不上,連作案動機都沒有。如果非要懷疑,只能說明你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愛情。”
邰超嘿嘿笑道:“誰說我不信的,我跟我媳婦很恩愛。”
韓均放下杓子笑道:“你們可以恩愛,別人為什麽不可以。別想那麽多了,先順著這條線查,如果沒進展再想其它辦法。”
不是分局的案子,陳守海不用操那麽多心,只需要配合好,坐在一邊笑而不語。
詹升榮則若有所思地說:“處長,種種跡象表明,您的推測非常有道理。屍體出現在皇石可能是個障眼法,專門誤導我們偵查的。凶手認識被害人,或許關系很不一般。至於為什麽殺人,可能因為情感,也可能因為錢,只是因為他們的關系太隱秘,才沒被納入偵查視線。”
韓均微微點了下頭,淡淡地說:“所以只要能找到這個神秘人,我們離真相就不遠了。”
等了四十多分鍾,兩個民警出現在小區門口,他們問完幾個攤主,走到陳守海身邊匯報道:“陳隊,小區居民很多,被害人租住的時間又不長,詢問過的人對她印象不是很深刻。沒發現可疑男子,可以說一無所獲。”
“知道了,回去吧。”
“是!”
時間過去這麽久,意料之中的事。
韓均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起身道:“走吧,去下一站,去她們學校看看。”
分局有車,不用再攔出租,沿著芳草路開了大約二十分鍾,眾人來到被害人生前就讀過的幼兒師范學校。
該查該問的,邰超已組織分局刑警查過問過,韓均並沒有進學校,而是來到斜對過的一家小飯店前。老板剛買菜回來,正坐在門口摘菜,看樣子既是老板也是大廚。
“師傅,你貴姓,我公安局的,想找你了解點情況。”
昨天剛問過,今天又來,老板一眼認出邰超,急忙起身道:“免貴姓古,警察同志,裡面請,我們進去說。”
飯店不大,只有兩個包廂和大廳裡的六張散桌。
韓均環顧了下周圍環境,婉拒他遞上的香煙,坐下笑問道:“古師傅,陶素芹曾在你這兒打過工?”
“打過,挺能乾的一個姑娘,中午晚上過來當服務員,幫著招呼客人,直到客人走差不多,幫著把碗洗完、幫著打掃乾淨才走。她要上課,不能光顧著乾活,我老婆經常催她先吃先走,可是她寧可吃到也不願意先走,多懂事,也不知道哪個王八蛋,竟下得去這個毒手。”
提起曾在自己家打工的姑娘,老板唏噓不已,一臉惋惜。
韓均微微點了下頭,接著問:“她你這兒打過多長時間工?”
“乾一年多,我們全做學生生意,學校放假就沒那麽多人,暑假和寒假沒在這兒乾,但在我這兒吃。跟一家人一樣,一天三頓,全在這兒。如果哪天沒來,我老婆就會去學校問。都是從農村出來的,都不容易,能幫就幫,不就多一雙筷子是不是。”
“放假也住學校?”
“嗯,好孩子誰不喜歡,我們照顧,學校老師也照顧。”
“在你這兒打工期間,有沒有人來找過她,她有沒有跟你們說過什麽人或什麽事?”
老板苦思冥想了半天,搖頭道:“沒有,一個孩子能有什麽人找,能有什麽事。不過有幾個小青年,看她長得俊俏,經常過來吃飯,跟她開玩笑。好像是技校學生,很長時間沒來,長什麽樣不記得了。”
這是一個新情況,邰超急切地問:“古師傅,如果我找到他們照片,你能不能認出來?”
“飯點我都在廚房,見得不多,真不敢保證。我老婆在前面收錢,她應該有印象。”
“行,等找到照片我就來麻煩你們。”
小青年不符合凶手的體貌特征,韓均暗歎了一口氣,不動聲色地接著問:“她平時跟你愛人都聊些什麽?”
“家長裡短,說她家的事,她媽身體不好,全靠她爸一個人,她還有個弟弟在上學,壓力很大,挺不容易的。所以她要打工,要賺錢自己交學費,我們經常拿她做榜樣教育孩子,她一有時間也幫我們教。”
“當家教?”
“她本來是幼師,成績好,全校最好的,年年拿獎狀,來我店裡打工前還在外面教過。”
這是排查工作中唯一的盲區,韓均追問道:“你知不知道她教過哪些孩子,去過哪些人家?”
“她沒怎麽提過,提過我們也不一定記得,這個真不太清楚。”
“那她是怎麽找家教兼職的?”
“在紙上寫幾個字,站在前面路口等人找,那邊有個小學,每天放學有很多家長,我兒子就在那兒上。學校有好多學生乾這個,老師知道。社會這麽亂,什麽人都有,生怕出什麽意外,開過好幾次會,讓學生們注意安全,不要去遠。”
老板點上香煙,深吸了一口,又補充道:“後來換了個校長,不讓學生再去做家教。封閉式管理,連飯都不讓出來吃。食堂承包給私人,飯菜那麽貴,味道又不好,學生有意見,上半年集體買方便麵,一個多星期沒在食堂吃,再後來又放松了。”
他做的是學生生意,賺得是學生錢,關心這些很正常。
韓均笑了笑,旋即轉身道:“陳隊,麻煩你去統計一下小學的學生家長名單,然後組織警力摸排一下,看誰請過家教。”
“是!”
走出飯店,瑤瑤不無興奮地說:“爹哋,我感覺我們離凶手很近了。有家庭,有孩子,這種婚外情是見不得光的,不管凶手還是陶都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符合邏輯,符合凶手特征。”
“也許吧,希望我們沒搞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