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亭一到梧桐鎮,就跑到唐敖的土地廟前,大喊:“姓唐的,你給我滾出來!”由於此時是深夜,加上方亭用的也是修行者特有的手段進行的喊話,所以自然不擔心有村人經過,畢竟這是天庭官員的內部事務,無論雙方鬧成什麽樣子,在凡人面前,都得維持天庭和仙官的臉面。
唐敖此時睡得正香,而且他也不認識外面喊他的這個家夥到底是誰,不過隻聽口氣就知道來者不善,於是先是指揮桃花仙子布下桃花陣,他這才好整以暇的坐起身,拿好斬空劍,帶著白虎,慢慢的踱了出來。
方亭在外面等了半天,才看到唐敖慢悠悠的晃了出來,更是火冒三丈,可他還不敢立刻就衝過去收拾唐敖。一來,人家在自己的土地廟裡,他跟唐敖怎麽打鬥那都無所謂,可他如果無意中把唐敖的香火之地---土地廟給破壞了,那他就麻煩了,這個罪名誰也保不住他。
這就相當於兩個幹部,你倆有什麽私人恩怨,私下裡人腦子打出狗腦子,那都不是什麽大事,可如果你把對方的辦公室給燒了或者砸了,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告你個衝擊國家機關,一點問題都沒有,而且這事兒再大的領導也沒法幫你說話。
二來,這個土地廟四周圍著的桃紅色煙霧,方亭也很是拿不準。他畢竟隻是個走後門的新晉土地,除了有姐姐和姐夫做靠山,其他方面他根本就不行,修行時間太短,法力不強。進入修真界時間太短,見識不夠,不知道這是什麽陣勢,手上還沒有法寶。如果說,這是在他自己的鹽泉村,那他可以靠著自己土地爺的特有法術:天眼術,來查看這個陣勢的虛實,可問題現在是在梧桐鎮啊,他的天眼術在別人的地盤上根本就用不了。
他這就好比一個靠著走後門混進機關的小公務員,一沒有業務能力、二對單位內部的各種情況兩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這會兒你說你不老實呆著,反而想蹦出去惹事,那你說有你的好麽?
唐敖出來一看,就發現,這是同行啊,心裡想了想,自己最近別說得罪誰了,連打交道都隻有望川郡的土地神君,那這家夥是怎麽回事?心裡雖然納悶,但嘴裡的氣勢一點都不弱:“爾乃何人?為何深夜在我靜修之所高聲喧嘩且言辭不遜?”
方亭一聽心裡更不高興了,大家都是同行,你能看不出來我是誰?好吧,即便你不認識我,起碼也知道我跟你一樣都是土地吧,你這是跟同事說話的口氣麽?於是,冷哼一聲,說道:“某乃鹽泉村土地方亭,唐敖小兒,你竟敢偽造上仙符,蒙騙雨部眾仙,奪取我鹽泉雨水,該當何罪?”
唐敖雖然剛剛穿越不久,但早已融合了這具身體前任主人的記憶,也明白了雨部裡的陋規,再者他畢竟是穿越來的,對這種事早就見怪不怪了,聽方亭這麽一說,大體上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心想這種事你也好意思找我來鬧?
當下心中大定,言辭也隨便了起來:“你叫方亭是吧?姓方的,你說話得有證據啊。你說我偽造上仙符就是偽造了?你當雨部眾仙都是白癡啊?連一張雲雨符的真假都分不出來?還奪你鹽泉雨水!真虧你好意思說,這份雨水要真是你鹽泉名額之內的,誰敢奪?我這份雲雨符走的就是備用的指標,跟你有一文錢的關系麽?還是說現在雨部是你方大土地說了算,備用指標該給誰都得聽你的?”
方亭被唐敖駁的面紅耳赤,這會兒他也反應過來了,他這次來唐敖這裡鬧事實在是有點魯莽,這種備用指標的事本來就是做的說不得,天庭眾仙知道裡面內情的不在少數,可既然從未因此出過事,也就自然沒人多事的去管,可如果真就是因為他方亭鬧事導致把這份雨部潛規則揭露出來,那不但雨部眾仙要倒霉,他方亭更得讓所有人都恨死,甚至還會連累他姐姐和姐夫。
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啊,方亭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就這麽灰溜溜的回去,於是強撐著說道:“既然你說你的上仙符是真,那你就說說這份雲雨符是哪位上仙賜予你的?”
唐敖冷哼一聲:“哼,憑什麽你讓我說我就說啊!你要是真想知道, 那好,咱們現在就上奏天庭,請許天師來調查此事,把一切都查的清清楚楚、水落石出。”
方亭登時就張嘴結舌,他現在是最怕把這事兒鬧大的,剛才那句問話也隻是色厲內荏,想嚇唬唐敖一下,意思是,你看這事你也有心虛的地方,咱倆就這麽稀裡糊塗的把事了結了算了,可沒想到唐敖的反應極其強硬、氣勢咄咄逼人,看來他手裡這份雲雨符是真的大有來歷,背後靠山也是強硬無比。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唐敖這裡也是在硬撐,他哪裡說得清楚這雲雨符的來歷啊,但是他吃準了這個方亭就是個做事不走腦子的糊塗蛋,這種人你絕對不能給他好臉子,否則他還真以為你好欺負了。
就在兩人都是硬撐著,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行事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哈哈大笑:“唐賢弟、方賢弟,這麽大半夜的,兩位可真是好雅興啊。”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兩人的頂頭上司---望川郡的土地神君郭神君。作為掌管一郡之地的神君,他對自己管轄區域裡的事可謂了如指掌,打從方亭剛到唐敖這裡他就知道這事不妙。
其實他跟亢金龍的關系相當好,兩人雖然地位相差很遠,所屬部門也毫不相關,但亢金龍當年的確對他有提攜之恩,加上他也想在上面多攀附幾個靠山,因此他當初才會答應方亭這麽個資質不是完全合格的人來自己的治下做土地,而且今年亢金龍為方亭求取雨部備用指標的事他也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