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謠站在了原地,卻沒有回頭,只是靜靜的立著,像塵埃中的一粒砂礫,靜止了時光。
“我、我要喝水,還是那種冰的。”我理直氣壯地喊道,心中卻莫名的恐慌,生怕童謠繼續理都不理的離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習慣了對她大吼大叫。
童謠走回到我身邊,皺著眉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想讓你用行動告訴我,你不是一個恩將仇報的小人。”我說完回應了童謠一個笑容。
半晌童謠耐著性子對我說道:“不要讓我覺得你很無賴,好嗎?”
“無所謂,反正在你眼裡,我本來就是一個無賴,再說了我今天為了來幫你受了傷不說,此刻還要在你這忍受口渴?”
“你能不能別總是這麽無理取鬧?”
我拿手機閃光燈四處照著,一翻身又從墊子上站了起來,幾乎與童謠臉對著臉,怒道:“就無理取鬧了,怎麽的吧!”
我一通亂說,卻將童謠所有能說的話全部堵死,面對我用刺眼的閃光燈挑釁,她只是怒視著我。我又往墊子上一躺,擺出一副堅決不妥協的姿態。
童謠拿我沒有一點辦法,一向淡定的她竟然恨的一跺腳。
我看她慢慢的轉過頭,就在那一瞬間,路邊的燈居然全亮了,院子裡的孩子拍手歡叫起來,而我此刻卻一點也樂不起來。
童謠轉過的臉掛滿淚痕,在慘白的路燈下,更顯哀傷。她抹了下眼,好似也驚訝為什麽會突然來電,為了掩飾些什麽,迅速下樓梯,回到了屋子。
我沒有立刻回去,又坐在了泡沫板上,看著燈下的蛾子好似重新找到了光明,圍著燈光一個勁的起舞。
我想目空一切,可是童謠剛剛轉頭的畫面卻如刀刻般硬是在我腦海中一遍遍的播放,那美得有些不真實的臉,以黑白為主色的畫面猶如一部無聲的老電影,堅守著它固有的質感。
童謠應該有自己特殊的經歷,否則不會因為我們無意識的交談而觸景生情。我看到的一直是她的驕傲、冷漠和倔強,卻也看到了她一次次無助的淚水。
這讓我不禁想到蘇晨,大學畢業前夕,女朋友何娜一直是她奮鬥的目標,可還是因為跨不過畢業就分手這道坎,我們宿舍哥四個為她爭取最後的機會,在樓下為聲嘶力竭的呼喊著。
我現在已經懶得記起他女朋友當時的表情了,可是卻記住她對蘇晨說的最後幾句話:“很多人可能都說說過“我愛你”,而這三個字的首字母加起來其實就是個“玩”,既然敢玩就別當真。”
而現在,蘇晨按照家裡人的要求,相親找了個女孩,我覺得他現在是被現實馴服了,高傲和狂野都是過去時,而不是將來時。這也給了我一個警示,我和凌曦該如何走下去……
……
有些事情終歸不是想想就能明白的,我又點燃了一支煙,坐在風中抽完,然後看著遠處的燈光,覺得有些眼花,或許我是困了、倦了,我收拾了一下泡沫墊子,慢慢的下樓。
童謠已經關了燈了,我打開手機屏幕,勉強能看得清屋子裡的陳設,我放下墊子,重新躺到沙發上。
空調吹來陣陣涼氣,屋子裡不再燥熱,現在是凌晨兩點半,我將手機丟到一旁。自言自語似的說了句:“對不起!”
童謠應該已經熟睡,許久都沒回應,想到待會早上還要面試,我不再去多想。
就在我迷迷糊糊即將睡著之際,我聽到了童謠說了句:“與你無關!”但我終究沒有回應,帶著思緒沉沉的睡去。
……
早晨我被一陣進進出出的腳步喚醒,雖然很輕,但我依舊能聽出是童謠的腳步聲。
伸了個懶腰,卻發現桌子上早點已經準備好了,童謠看到我起身,這才開始說話:“去把衣服換了,洗漱用具我幫你去便利店買了,架子上代表深沉的藍色杯子和代表希望的綠色牙刷就是你的。”
我沒有說話,揉著惺忪的眼睛,只是尷尬的衝著她點了點頭。
童謠的表情很糾結的看著我:“你表情能不能不要那麽幼稚,跟小孩子似的。”
“說我小孩子就小孩子吧,我童心還未泯呢,沒事的時候還和表哥家小孩一起看喜洋洋呢!”我一臉不屑的看著童謠,裝嫩就裝嫩!
童謠果然如我所料,臉上露出無可奈何,一副懶得理我的表情。
我拿起藍色的杯子,綠色的牙刷,笑了笑,希望真如童謠說的那樣,今天出師大捷。
……
洗漱完回到屋子,童謠又讓我打開《遇見》,自己則收拾著我睡過的沙發,我剛要上去幫忙,沒想到她直接轉身看著我,指了指早餐說道:“快點吃吧,吃完早點回去準備一下,別最後面試沒過說我耽誤了。”
“你愛收拾就收拾吧!我可不客氣了,你願意當我小孩就小孩吧!”
童謠收拾好東西坐到我對面噎了我一句:“我不對你表態並不代表我就讚同你的行為了,你當小孩,那小孩未免也太顯老了。”
我見招拆招的回道:“顯老是因為我長大了,想談戀愛了,童謠,咱掏心掏肺地說吧,你說我這長相能不能撐起一青樓。”
“夠嗆!”
童謠回到桌子旁,又噎了我一句,然後自顧自的喝起了豆漿。
我:“……”
“對了,你上次唱的《說好的幸福呢》蠻不錯的,很有感覺!有機會再唱唱。”童謠放下杯子,冷不丁冒出來一句。
我自以為活躍的思維卻在此刻停滯,抬起頭用無辜的眼神看著童謠:“誹謗,純屬是誹謗,又想欲抑先揚的嘲笑我是不是,我那純屬是酒後發泄,與興趣無關,唱歌這事戒了。”
童謠又喝了一口豆漿,然後放下杯子說道:“我只是建議,又沒讓你現在唱, 說風就是雨的,臭毛病誰慣得啊!”
“再給我來一碗,我平時早上都是九點吃飯,不知道今天為什麽吃的那麽早,還吃的那麽多!”
“報復不了我,說不過我,就想在飯上把我吃垮是不是?”
“”這方法虧你想得出來。
“看來我得注意了,下次把粥熬得稀一點。”
我一陣無語,說道:“下次再來你這吃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呢,至於嗎?別對自己太苛刻,又不是我一個人吃的。”
說歸說,接過童謠盛好的粥,我又是一陣埋頭苦吃,哪怕吃不窮我也要讓童謠害怕,人渣爆發起來威力無窮。
……
摸了摸全副武裝的肚子,發自內心的將童謠感謝了一番。
迎著太陽剛刺眼,我坐上了早班車,回家換身得體的衣服,總不能穿著個球褲和T恤闖進面試室,那樣估計得把考官嚇死,首先態度就是極壞的。
看著路上匆忙的行人,燥熱的天氣,神情緊繃的人群,組成了廣州快節奏的韻律,或許過了今天我即將加入這大軍,朝著生活浩浩蕩蕩的進軍。
我拿出手機,翻出了童謠的號碼,加了她的微信。
按理說她現在應該沒休息,可是半天都沒回,明明看到她手機頁面上有微信軟件的,難道她不會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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