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周政委要親自考核這12名衙內,陳家駒也是一呆,至於嗎?獨立大隊的政委呀,多大的官,每天又得有多少事等著他去忙?為了這12個人……剛想要請纓接下這個差事,卻被周凱抬手打斷。
不大一會,整個6分區黨委常委私自夾帶的12名考生,在一名參謀的帶領下戰戰兢兢走了過來,都以為自己老爸走後門的陰謀敗露,即將發生什麽禍事。周凱看著面前的這些人,溫和地笑了笑:“大家好,我是獨立大隊的政委周凱。”
這12人中明顯是以劉陽為主,其意不言自明,他爹的官最大。此刻面對著這位獨立大隊傳說中鐵面無私的政委,不由又是把小心肝提了起來,劉陽慌忙連連鞠躬:“周叔叔好。”
周凱不由臉就一黑,我靠!老子才三十出頭好不好,你小子看著也快將近二十歲,我怎就成你叔了?我有那麽出老麽?
“周叔叔,我叫劉陽,我爸是……”剛說到這裡,趕緊打住,差點甩了自己一個大耳刮子。在6分區地頭上,自己的爹算是常委七巨頭之一,這名頭說出去,凡人都要給幾分面子。可眼前這位,可是不折不扣的軍區副政委,比老頭子更加牛掰的存在。
一張小臉頓時就漲得通紅,偷眼瞄了政委一下,見周凱並沒有發怒的意思,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周叔叔,不知您叫我們來有什麽指示?”
“昨天晚上,王政委和周主任找到了我,為了什麽事情,想必你們都心裡有數。你們的父親叔伯,都是我的同志加上戰友,既然他們第一次開了口,我自然是要給幾分面子。不過……”
聽完前面幾句,幾人都不禁喜上眉梢,可一聽最後那個“不過”,頓時又緊張得不行,寒冬臘月也不禁額頭上冒出了冷汗。看今天獨立大隊征兵的這個架勢,就憑自己等人這幾塊料,沒有特別的關照,想從一千多人裡面脫穎而出,根本就是想都不用想的事,用兩個字就能概括一切:沒門!
“我們獨立大隊,是在黨領導下的抗日武裝,是要出去打仗的,不是讓你們來積累個人政治資本的溫床。而打仗,就斷沒有不死人的道理。所以呢,我答應歸答應,但是你們也必須通過我的單獨考核,否則將來死在了戰場上,我就更加對不起你們的父母長輩,大家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眾人這才明白這個“不過”的真實含義,都不由在心底裡對這個政委感激起來,周叔叔這是在對我們負責啊……聽這話的意思,接受他的單獨考核?那還說什麽,這明顯就是降低了對自己等人的要求,不禁又開始眉開眼笑,連連點頭。
“你們先在這裡仔細看別人的考核,掌握考核內容,三輪過後,來獨立大隊的軍營,我親自考你們。不要太擔心,我會降低你們的考核標準,把你們定在大學生士兵的水平線上,還有沒有什麽問題?”
值了!那些大學生是塊什麽料?手無縛雞之力的學生娃呀!咱雖然不如山裡土生土長的莊稼漢,可也全然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眾人連連表示感謝,都明白周叔叔的這個安排,實際上意味著自己等人加入雷大隊,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先別高興太早,如果你們連這都通不過,就不要怪是我不給面子了,全部回去洗洗睡,總也好過將來死在戰場上,讓你們的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去吧,認真看別人是怎麽考核的。”
話已至此,周凱背起雙手,帶住柱子往大隊部走去,嘴角也不由揚起三分微笑。不管怎麽說,這幫小子在自己眼中看來,根骨還算不錯,比上雖然不足,比下卻也有余。更難得是,他們肯放棄在機關、在父母身邊的優渥生活,扛起槍走上抗日的第一線。既然小夥們有這個革命的熱情,自己索性也就成人之美吧。
年齡合格,又全部登記造冊後,入隊考核終於開始。陳家駒站在排得整整齊齊的隊伍前,大聲念出了一百個人的名字,第一批小夥就全部走了出來,來到訓練場中央。
“考核第一項,俯臥撐。最先做滿兩百個的二十人就算通過,晉級下一輪。來人,先給他們做個示范!”
轟的一聲,人群中頓時就炸開了窩。俯臥撐?啥玩意?大部分人都面帶迷茫手足無措,唯有參加過上次海選的人,嘴角噙著矜持的笑容,高高在上俯視眾生。
一百人集體趴下後,每個人身邊都出現了一名雷大隊的戰士負責記數。隨著陳家駒一聲“開始”,眾人頓時就分為了兩派,雙方的表現截然不同,不但差距明顯,且是天差地別。
原清水、石寨和安康據點周邊村莊過來的考生,聽到命令立刻就埋頭狂按起來,不但身體協調動作標準,且是快得嚇人,竟是和雷大隊的官兵比起來也不遑多讓。當然,人家那是在跑完五公裡的武裝負重越野後。
這就是雷仁以前所說造勢的好處了。知道了考核內容,眾人無不是在家裡埋頭苦練體能三項,此時再次參加考核,就如同原6分區四個村鎮的考生一般,把不明所以的眾土鱉遠遠甩出去三條街。
而從分區更南邊和北方過來的考生,就如同第一次參加海選的那些人一樣,動作僵硬,渾身的力氣卻是感覺沒有地方使,就好像是在拿著鐵錘繡花一般。論力量,剛剛十五歲的趙黃河當然不能跟這些山裡的精壯漢子比較,可在力量之外還有技巧。真要是比做俯臥撐,在場的考生有一個算一個,還真沒幾個能做得過趙黃河。
兩相比較,立馬就是天差地別,且是差得不止以道理計。趙長興、李大山等人紛紛抱臂含笑,頻頻點頭。老板就是高啊!第一次擴編明明隻招收一個中隊,卻是廣為傳播驚動了全分區的百姓。看看,現在好處體現出來了,這樣的好苗子招進隊裡,直接就省略了基礎的入門訓練,節省了大量時間來盡快提高戰鬥力。
“198、199、200!報告!完成了!”
“報告!我也完成了!”
隨著地上趴伏的身影一個接著一個站了起來,報告的聲音此起披伏,不由讓土鱉們滿嘴都是苦澀的味道。這就是差距嗎?人家都完成了,我才做了不到一半啊!而隨著第20人立直了身體,陳家駒吹響了口哨,宣布第一批這一百人的選撥結束。
不遠處的大隊部裡,雷仁和周凱站在房頂上,皆是滿臉帶笑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
“老周,怎樣?”
周凱衝搭檔頂了頂大拇哥,由衷的感到欽佩不已:“老雷,我真是服了,你怎什麽事都能想得這麽深遠呢?這一批的兵員素質,我看還要超過上一批!”
雷仁嘿嘿一笑:“戰爭時期,哪有那麽多時間來給你練兵,只能是先把消息放出去,讓他們自己在平時、在家裡就先打好基礎。這樣優秀的兵員,形成戰鬥力的時間至少能縮短一倍,就能騰出更多時間來跟全大隊進行磨合培養默契。”
兩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盡是開心與滿足。這次要擴編足足三個中隊,也就是一個大隊的規模,真要是把這一百多號人從基礎開始訓練,估計三個月時間都嫌不夠。但招收的新兵都是有了良好的基礎嘛,情形自然就完全不同。
隨後,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考核場上一片哀鴻遍野。熟悉了體能三項的眾人,皆是在第一時間就做完了200個俯臥撐,且是臉不紅心不跳顯得遊刃有余,廢話,平時在家裡,一般都是做300以上。現在只需要做200個就算通過,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此刻完成後都是得意洋洋站在那裡, 神情臉色全是對身邊眾土鱉的不屑,混忘了他們第一次來時,也是同樣的情形。
而不熟悉的那些人嘛……算了,不跟他們比,那些都不是人。唉,好想加入雷大隊啊,可他們的門檻,也實在是太高了!
第三批考完的時候,劉陽帶著11個小弟,懷著崇敬的心情,生平第一次踏入了雷大隊的軍營,這個傳說中的聖地。周凱面帶微笑看著他們:“都看到了?你們認為,自己能在與他們的公平競爭中勝出嗎?
12隻菜鳥臉臊得通紅,都是呐呐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敢接話。
“好吧,現在我親自來考你們,我也不限定你們時間,只要做滿了200個俯臥撐,我就算你們過關,如何?”
啊?還有這等美事?12隻小菜鳥都是一片歡騰,深深慶幸著自己有個好爹。不限定時間做滿200個,在場的沒一個人做不到。但要是比速度嘛……好吧,自己等人沒有一個能夠過關。
“你們底子太差,想要成為雷大隊的正式一員,就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如果半個月之內你們還是跟不上全大隊的步伐,我會把你們退回去。明白了?”
群情激奮下,一場明顯就是糊弄鬼的內部考核,以全員通過而結束。只是此刻在菜鳥們的心裡,皆是暗暗咬了咬牙。別說是付出更多的努力,哪怕是多一倍、不,多兩倍的努力,自己也要通過周叔叔的審核,徹底留在雷大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