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把他弄到隊伍裡來!趙長興強壓下心頭那無比強烈的念頭,開始琢磨如何下手誘拐這個在他眼裡能以一當十的好漢。卻見那人氣惱的把皮鞋狠狠扔在一邊,從鬼子身上的挎包中掏出壓縮餅乾大嚼起來,不時喝上一口水壺中的水,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樣,仿佛餓死鬼投胎。
“那個。。。雷兄弟,你這麽好的身手,不打鬼子實在是浪費,不如來。。。。。。”
“閉嘴!雷公不打吃飯人,這都不懂?”大漢鼓著腮幫子,把趙長興尚未說完的話生生打斷,惡狠狠的眼神和噴濺的餅乾碎末,讓人感覺這廝動輒就會下手殺人。
趙家兄弟再次大眼瞪小眼,眼睜睜看著面前一大坨金元寶,就是搬不走,那種感覺,真是憋屈。好在那貨凶歸凶,吃起東西卻是一點也不慢,前後不過5分鍾,兩包壓縮餅乾一壺清水下肚。滿意的拍了拍三天來第一次填飽的肚皮,感覺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就連穿不上小了一半皮鞋的氣惱也隨風飄散了。
“來吧,先把這裡收拾收拾,省得召來鬼子報復。”抬手一指離小徑30米開外的一處凹地,“過來抬人!傻不拉唧的,還要我來請?”大哥的霸氣展露無遺。
“是是是,我們來搬。呃,那個雷哥,就近路邊埋了不好嗎?還用搬那麽遠?”
“蠢貨!埋路邊上,以後要修路挖出來多惡心!”得,這位已經考慮到40年後要想富先修路了。其實深層次的原因他並沒有告訴兩個憨貨,如果碰到搜索隊,鐵定是沿道路兩旁漸次推進,埋得再深也總有蛛絲馬跡可尋。不過懶得跟他們解釋,說了也是對牛彈琴。
一邊大聲教訓,一邊把五個可憐蟲身上的裝備全扒了下來,共計:三八大蓋五條,鋼盔五頂,刺刀五把,武裝皮帶五條,子彈盒十隻,子彈396發,卵形手雷八顆,自己穿不上的皮鞋五雙以及香煙火柴乾糧等生活物資若乾。至於他們身上的身份證明,日記,相片等則一概沒動,留待後人辨認身份。嗯,1945年狗日的就投降了,總該等兩國關系正常化後讓人家魂歸故裡不是?唉~我總是心太軟,心太軟。。。慢著!我現在到底是在哪年哪月的哪一天?正沒心沒肺自我陶醉的某人突然意識到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隨即發呆,眼神迷離的開始思考人生。
另一邊,忙著毀屍滅跡的趙家兄弟再次被深深震撼。先抬的這位,全身沒有任何傷痕,可抓住肩膀一離地,才發現此人頭顱成90度往後耷拉,顯然是頸骨全斷。第二位有點慘,一根小樹枝斜插入右邊脖頸,全身血液幾乎流乾,定是頸部大動脈斷裂。可是,那個雷仁,是怎麽在兩人都來不及反應之前就送他們踏上了黃泉路呢?
後面三位倒是簡單,全是一槍貫穿眉心,估計這麽近的距離,就是鋼盔沒有背在背後也是同樣的下場。可是,他一個人,一條槍,怎麽這麽快,這麽準!想著想著,不由打心底裡升起一股寒氣,如果他是敵人。。。。。。估計俺們全隊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吧。
扔下屍體,填平土坑,兩人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再次來到煞神身邊,連腰身彎下了45度角也是渾然不覺。“雷哥,埋好了。”翻了下眼皮,雷仁抬手一指,“去折把樹枝,把血跡和腳印掃掉,然後滾蛋!”
“是是是,長旺,你去打掃,我跟雷哥說說話。”
“別吭聲,哥現在沒心情。”
“哦。”塌屁股坐在雷仁身邊,這憨貨開始陪著一起思考人生。
半晌後,“那個誰,你叫啥名來著?”
“我叫趙長興,那是我弟,趙長旺,我們是附近趙家村的民兵。”
“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看日頭,該是五六點鍾了吧,快天黑了。”
“我是問你現在是哪年哪月了,摔下山的時候把頭磕了一下,好多事情記不起來。”
心中興起一絲憐憫,趙大個子不由歎了口氣:“都是鬼子害的啊。現在是民國二十八年八月初八。”
民國28年,那就是公元1939年了,靠!怎麽把老子炸回到76年前了!猶記得,那枚把自己還原成分子的火箭彈,爆炸的白光好似就在眼前,一個平常的演習,一個錯誤的時間,一個剛入伍的愣頭青,還有一陣把自己刮回到1939年的習習微風。
晃了晃有點暈暈的大頭,雷仁往地上一躺,“腦子有點亂,讓我縷縷,讓我縷縷。”趙大識趣的沒有搭話,接著思考人生。
鬼子45年投降,現在39年,哥能不能熬過這6年?呸呸呸!雷仁啊雷仁,你不是一直抱怨自己生在了和平年代,英雄無用武之地的麽,連老爹都說了,哥天生就是扛槍的料,什麽熬,熬個屁!既然如來佛給了我這麽一個重來一次的機會,索性搞他個天崩地裂!軍校4年,部隊4年,學的東西幹嘛的,嘿嘿,以哥二十一世紀的軍事頭腦,還玩不死幾個小鬼子?嘿嘿,得去尋個靠山,對,參加八路,那本來就是人民解放軍的前身啊,說不得,我舞動一根小小撬杆,能讓戰爭早結束兩年呢?對,先弄清楚這是哪裡,最近的部隊在哪,然後抱個大腿,怎麽著也得混個團長乾乾吧。嘿嘿,嘿嘿嘿。。。。
想到得意處,不由傻笑起來。一旁的趙大則開始琢磨,可憐的娃,不會是把頭磕傻了吧,傻了更好,騙回村去,就是撿到寶了。
“趙大,這是哪裡,最近的八路軍部隊離這多遠?”既然想明白了,索性立即開始行動。
“這裡是趙家溝呀,離村裡還有30裡路。我們這裡是六分區,就隻有一個六連是正規部隊,不過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我問你這裡是哪裡!哦,附近最大的城市在什麽地方,離這裡多遠?”
“縣城呀,是吳堡,離這裡3天路程。”
“。。。。。。”一陣無語,吳堡,鳥的個吳堡,老子聽都沒聽說過。不過看這地形地貌,不是陝西就是山西。“你知道西安不,太原?”
“太原聽過,西安就在我們這裡,往南500多裡地吧,我沒去過。”
有譜了,這裡是陝北。嗯嗯,陝北,陝北,等等!陝北。。。延安啊!心頭一陣狂跳。難道說,我直接去找偉大領袖他老人家,不是直接當師長?
“你們走吧,我要去延安參加八路軍。”
“你去延安?你怎麽過去?一路往西都是鬼子的封鎖線。 ”
“這你別管,我留條槍,其它你們都帶走。”
“不行!我不能放你走!”
“嗯?怎滴,敢跟哥呲毛?!”
“反正我不能讓你去冒險,你這麽好的身手,在哪不是打鬼子,再說,你殺了五個鬼子,日後鬼子回來報復,我們全村都得完蛋,你做的事情,你要負責!”
“靠!還訛上我了!我是救你們的命!”
雖然聽不懂靠是什麽意思,趙長興再憨也知道不是什麽好話,不過,今天犧牲了四位兄弟,不把這人帶回去,回村也不好交代,索性把心一橫:“你說什麽也不能走,得跟我們回村。今天我們犧牲了四位好兄弟,都是為了掩護我們兩跑,我不能讓你跟他們一樣白白犧牲掉。”
看著偌大一條漢子說著說著眼圈開始發紅,雷仁不由心中一酸,是啊,自己何嘗不是為了救那個愣頭青而送了命。自己還能重來一回,可那些犧牲了兄弟,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馬上就要天黑了,你先跟我們回家吧。六連過段日子肯定要來趙村休整,他們也是八路,到時候你要跟他們走,我絕不攔著!”
看著趙家兄弟滿懷期待的眼神,仁哥終是不忍再拒絕,於是灑脫一笑:“二十八年八月初八,蠻吉利的,好兆頭啊!”
“走,咱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