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雷大隊長來說,別說帶這五隻鳥,就是後面再加兩個零也是手拿把攥,隻是,在這個特殊的年代,怎樣才能發揮出農民百分百的軍事作用,卻也是個需要仔細盤算的事情。
心裡把自己從進軍校開始的成長歷程默默回憶了一遍:隊列?扯淡~!現在是打仗,不是國慶大閱兵,誰有空看你橫平豎直的踢正步,省略。不過,軍姿還是要有,別到時候在外人面前連個禮都不會敬,那也太丟哥的面子,回頭碰到八路軍再把哥抱大腿的計劃攪黃了,豈不是冤枉。
唉,我在學校學的是裝甲兵指揮,現在別說裝甲步戰車,連鋼盔都還沒湊齊。。。不對呀,雷仁你個死腦筋,步兵步兵,不管是裝甲步兵還是穿草鞋的步兵,本質上不還都是步兵嗎?下了車的裝甲步兵跟普通步兵完全一樣嘛,除了後面多一輛步戰車的火力支援。裝甲步兵班9個人,除去裝甲車駕駛員和車長,徒步作戰人員也是7個,行了,先從單兵戰術和班配合開始吧,誰叫哥手裡就這幾坨菜。
自嘲的一咧嘴,雷大隊龍行虎步來到5坨菜跟前站定:“想給犧牲的兄弟們報仇嗎?”
“想!”
“想保護好自己的老婆孩子和村裡鄉親嗎?”
“想!”
“那你們就得聽我的,誰不願意,現在可以滾蛋。現在不走以後再跑就是逃兵,我會當場槍斃了他。”
沒有人吭聲,隻是每個人都努力的挺起了胸膛,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望著雷仁。
“很好,現在給你們上第一堂課,站軍姿!”雷大隊不是政工幹部,平常也是最煩這種神棍樣給人家洗腦的做派,不過多年的帶兵經驗讓他明白,在兵的眼裡,你就是他們的主心骨,往往一句話就能把士氣提升到極致。看來,得趕緊弄個政委來呀,哥還真不是說相聲的料。
“不管你現在是民兵還是正規軍,拿起了槍,你就是個軍人!軍人,就要有軍人的樣子!聽我口令:立正!稍息,立正!敬禮!”或許在趙長興等人腦子裡,並沒有什麽軍人氣概的觀念,但在雷隊以身作則下,倒是練得極為認真,一絲不苟。因為雷仁單身乾掉5個鬼子,是發生在他眼前的事情。既然隊長這麽厲害,那他說的話,做的事,也就變得順理成章起來。不僅僅是他們,後面,二十來個半大孩子也在跟著學,跟著練,竟是比大人還要認真。
一上午過去,雖是每個人都汗流浹背,但動作也是越來越標準。按雷仁的說法,當一個動作重複成千上萬次,就會成為一種習慣,然後成為一種本能。雖然依舊是這五隻土鱉,但也漸漸有了一絲軍人的氣質開始呈現。
午飯前,開始發放武器。
雷仁走到趙長興跟前,一伸手,遞過去一把三八大蓋。“隊。。。隊長,您這是給我?”
“廢話,還不把你這根燒火棍扔了。”(指他背著的那把鳥銃)
“可這。。。可這槍太好了,胡連長他們隊伍上也沒幾把。”
“那是他沒用。跟著哥混,包你們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忽然想起今天以前自己還連隻鞋都沒混到,悻悻的閉上了嘴巴。“隻有把自己武裝好了,才能更好的打鬼子。隻要乾贏了鬼子,我們就會有更好的裝備,這是一個良性循環。”對面前一臉茫然的土鱉們視若無睹,雷大隊長不管不顧的繼續說教。
“還有這個,全部戴上。”一頂鋼盔,一雙黃革皮鞋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扔在趙長興面前。
“可是,隊長,這是鬼子的東西。。。”
“閉嘴!你這頭蠢驢!鋼盔能防炮彈炸彈手榴彈破片,皮鞋能讓你無視任何扎腳的東西和滾燙的子彈殼!鬼子的東西就不能用了?隻要是能更好的保護自己,別說是鋼盔皮鞋,就是鬼子他老娘的肚兜,隻要能防彈,老子也照樣穿!”
唾沫星子橫飛的一通大吼,趙長興目瞪口呆中卻又隱隱覺得這話好像有道理,攝於某人的淫威,隻得默不作聲的穿起皮鞋,戴上鋼盔,系好武裝皮帶,把三八大蓋背在了肩上。
“你們,全部照他這樣裝備好!不願意的給老子滾蛋!爛泥扶不上牆。。。”雷仁一手扶額,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於是乎,趙村歷史上,最奇葩的一隻民兵遊擊隊宣告誕生:
頭戴用磨刀石抹去了黃色五角星的鋼盔,腳蹬厚底的黃革軍用皮鞋,八路灰的綁腿尤其顯得乾淨利索。腰系武裝皮帶,左邊掛著日式手雷跟邊區產的木柄手榴彈,右邊兩個子彈盒,腰後還別著水壺刺刀乾糧袋,除了衣服依舊是老百姓裝扮,活脫脫全副日式標準單兵裝備。
“吃完飯休息半個小時,然後繼續站軍姿!解散!”
太陽公公剛露出一根頭髮絲,村裡的那只花尾巴大公雞就跳上房簷,竭力挺起胸膛,聲嘶力竭的吼出當天第一聲長鳴,宣告新的一天已經來臨。而此時,村口的小路上,7道身影出現,正是跑完五公裡武裝越野歸來的趙村遊擊隊。
回到村東邊的訓練場(曬谷坪),除了雷仁,個個都是氣喘如牛,汗流浹背。把背上額外附加的兩袋石頭往地上一扔,饒是這些山裡的精壯漢子也如同煮熟的面條般東倒西歪,一副要死的模樣。“不許躺下!站一小時軍姿!”惡魔的聲音適時想起。
“啊~~~!”一片哀嚎想起,仿佛遭遇了世上最悲慘的事情,真是聞者心酸,見者落淚。奈何這魔鬼是鐵手鐵碗鐵石心腸,隻得強打精神,立正站好,竟是連眉心滴落的汗水也不敢去擦。
稍許滿意的雷大隊長在心裡暗暗點了個讚,真不愧是最可愛的山裡人啊,後世那些城裡少爺兵,連人家一個小指頭都頂不上。揮手召來在旁邊狂按俯臥撐的小黃河:“三天了,交給你的任務完成沒?”
趙黃河沒有搭話,左腳向前,右腳向後,身體往下一坐,腰杆挺得筆直,一個標準的一字馬出現在雷仁面前。“嗯,起來吧,你跟他們不一樣,你是早上八九點鍾的太陽,還有大好的前途,別學你爹他們, 跑個步都能跑成這副德行,幾十歲了也不嫌丟人。好好努力,別丟了師傅的名頭。”偷偷衝那邊面紅耳赤的叔伯們吐了吐舌頭,小黃河大聲應是。
“上午你跟我學認字,下午跟他們一樣學戰術,呃,就是學怎麽打仗。年輕人要有上進心,沒文化不行,師傅很看好你喲。”絲毫忘記了自己23歲的年齡,某人恬不知恥的倚老賣老。
“師傅,啥時候教我打槍?”滿懷期待的兩個大眼睛裡閃動著小星星。
“還早呢,你得先練好據槍,才能學好打槍。還有,刺殺,搏擊,投彈,挖單兵坑,埋雷,爆破,情報,偵查,暗殺,駕駛。。。呃,師傅隻是給你訂個長期規劃,咱們一步一步來。”小黃河完全懵了頭,滿心都是對師傅的崇拜,奈何層次太高,完全不能領會,隻能化身為一隻啄米的小雞仔。
三天后,經過幾次調整,對土鱉們體力以及理解能力有了基本掌握,雷仁把新兵營基礎訓練與特種兵戰術訓練相結合,正式推出了訓練大綱:
每天早晚五公裡武裝越野各一次(負重);俯臥撐,引體向上,仰臥起坐各200個;上午文化學習,拚刺,投彈,據槍訓練;下午單兵戰術,班排戰術,偵查,埋雷等。趙村遊擊隊的訓練逐漸走上正軌,同時,滿10歲的小家夥們都跟小黃河一起,接受雷仁單獨開的小灶,以文化學習為主。在他的心目中,知識才是力量的源泉,連個地圖都看不懂,標高都搞不清,打個毛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