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這片山嶺,依舊是這片工事,依舊是這群無恥的下流胚。清水據點和石寨據點送來的兩撥兔子,六十多具屍體依舊趴在那裡,身上覆蓋著厚厚的白雪,仿似一個個小雪堆。這天氣,也不會腐爛,倒是便宜了漫山遍野的野狗和寒鴉。
新房般的指揮掩體裡,無良二人眾歪在趙大剛用鋼盔挖來的新鮮雪堆上,都在感歎身為領導的舒心。周凱掏出胸前的鋼筆,正在個小筆記本上寫著什麽。寫著寫著,偶爾抬頭思忖片刻,嘴角漸漸露出笑意,旋即低頭再寫。
某個賤人就偷偷湊了過去想要偷窺,周凱發現後趕忙做賊樣的把本子蓋住,對著這貨怒目圓睜。
“嘖嘖。。。睡都睡了,還寫啥情書呀,知識分子,就是假正經。白天是教授,晚上是禽獸,嘿嘿,說不得,連禽獸都不如。”
“你!。。。。。。”
“好好好!你沒睡,你沒睡成了吧,是我,我睡了。”眼見政委又要暴走,趕緊投降。
周凱忽然轉怒為喜,主動湊了上來:“我說仁哥,你也老大不小了,就不考慮考慮個人問題?我看除了萍萍,那幾位可都對你上著心呢。”
見這斯文敗類轉移話題,也同是紅花男的某人一臉正經:“當我跟你一樣沒覺悟?我告訴你,不趕走日本鬼子,哥絕不考慮個人問題。”
“打鬼子就打鬼子嘛,又不耽誤生娃。。。。。。”
“你!。。。禽獸!”
見抓到了某人除喝酒以外的另一個痛腳,周凱也是賤笑一聲:“作為政委,我有權利替身邊同志考慮好生活問題。你說要是有個人來照顧你的生活,不是更能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對了,我聽萍萍說,村長當初還想把翠翠嫁給你呢。”
我草!這次落荒而逃的,變成了作繭自縛的大魔王。剛衝出來,一眼暼到了正跟李大山胡侃的趙長興,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聲大吼:“都什麽時候了!還在吹牛皮!也不怕把全村的牛都吹到天上去!”
趙大再次風中凌亂。。。我這是怎的了?我招誰惹誰了?媽媽,我要回家!呆愣片刻,啪的一個立正,轉身就走,一刻也不敢停留。發泄了一半怒火,正要尋另一個的晦氣,一轉頭,咦?人呢?仰天一聲狼嚎:“李大嘴!有本事再也別讓老子看到你!”頓時不僅是忍者神龜般縮在機槍掩體裡不敢冒頭的李隊副,全中隊都如同冰雨中的鵪鶉,瑟瑟發抖。唯有把隊長搞到魔障的罪魁禍首嘿嘿一笑,低頭繼續寫他的肉麻情詩。
天沒亮,小林少尉就集合隊伍,派出了35人,在赤木曹長的率領下出發前往石寨,隻留下了連同自己在內的15人看家。好嘛,真要是八路打來,連操縱4挺機槍的機槍手都湊不夠。這不是沒法子嗎?一個加強排的皇協軍都被做掉了,派出去接糧食的人少了肯定不行。有這35人,肯定能夠放心了,八路哪怕是來了2個連,突圍也不是問題。
同一時間,石寨據點,竹內少尉也是點齊人馬準備出發。派出20人,應是能應付任何情況了。其實,自己隻想派2個五人隊出去,但又是覺得不穩妥。20人,戰力能頂八路一個連了。好吧,先聯絡上清水再說。
畫面聚焦到清水與石寨的中心處。
石寨據點出來的20人先行到達現場。沒辦法,竹內少尉下了嚴令,午前必須到達清水,自是無比積極。只見眼前一片狼藉,十幾隻野狗正在玩命撕咬著地上的肉食,間或朝身邊與自己爭食的同類低吼一聲發出警告。而身為空姐的寒鴉們則悠閑許多,各自踏在各自的地盤上大快朵頤。
帶隊曹長掏出手槍,朝天扣動扳機。
“啪”的一聲,鳥羽狗毛紛飛中,頓時鳥獸散。
果然,讓竹內閣下猜中了,送糧隊全軍覆沒。曹長抬頭四處打量:最好的伏擊地點在130米開外的山梁上,看死者的姿勢,應是來不及反應就被全殲。竹內君分析得沒錯,是八路的主力。能在瞬間就團滅一個加強排的皇協軍,八路至少來了兩個連。看來2分區的八路是瘋了,傾巢而出,嘿嘿,等我回到石寨轉告銅川據點,八路所謂的2分區,徹底完蛋。
嗯?不對,自己據點派出的送糧隊沒這麽多人,那多出來的十余具屍體,難道是。。。。。。隨即一聲嗤笑,暗罵自己多心。土八路,打完就跑了,不可能還在這裡等著被收拾。
剛想到這裡,身邊的部下一拉自己,指向西邊。只見雪花飄飄中,地平線上出現一線身影。曹長立刻舉手示意部下隱蔽,自己也趴在一具屍體後面仔細打量對面。
鵝毛般的大雪,讓曹長根本看不清對面來的是什麽人。八路?不可能!耗子樣的那幫家夥怎麽可能在白天大搖大擺的走在路上。應該是清水出來的自己人。嗯,就是這樣。
剛要揮手示意身邊的旗手聯絡對方,“呯呯呯。。。”路旁山梁上突的響起了稀疏的槍聲,全是三八大蓋。緊接著,1挺歪把子機槍的聲音也跟著響了起來,射擊的目標,全是200米開外的那支部隊。
三八步槍,歪把子機槍,聽槍聲,人數大約20,跟自己規模一樣。山上的人顯然早就發現了自己,一直沒有開火,肯定是清水出來的自己人。往右邊山梁定神一看,射擊的槍口火焰中,一排鋼盔隱隱綽綽,沒錯,是自己人!
既然有了山頭的火力掩護,再不遲疑,抽出指揮刀向前一揮:衝鋒!
赤木曹長此刻也是一頭霧水,走著走著,禍從天降。彈雨從左側山頭傾瀉而來,前方道路也在朝自己射擊,身邊頃刻就倒下數人。而聽槍聲。。。。。。
明白了!我說一個加強排的皇協軍怎麽那麽容易就被全殲,原來是卑鄙的八路偽裝成了皇軍!好下作的手段!頓時氣衝牛鬥,指揮部下就地還擊。2挺歪把子機槍在路邊架好,噠噠噠地就開了火,余下眾人看對面越衝越近,也是各自就地臥倒,以同伴的屍體為掩護,拚命還擊。
到底是打了一輩子侵略戰爭的虎狼之師,雖是倉促應戰,卻毫不慌張,雖然被左側山頭的火力壓製,仍然有條不紊的將優先射擊目標鎖定在朝自己衝鋒的隊伍身上,盡管對面人數還不如自己。
石寨這夥子有點懵了:這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對面也是三八大蓋加歪把子機槍?三方打成一片,竟都是在使用相同的武器。自己除外,裡面肯定有個是假的!細細分析,山上的最早到達現場,顯然佔盡了地利,但發現了自己沒有開火,且人數跟自己也差不都,應該是自己人吧。而對面人數最多,如果他們是假冒的。。。倒真有可能在有心算無心下,一舉殲滅皇協軍一個加強排。
此時,由於衝鋒中不斷拉近與對面的距離,2挺機槍的火力也在不斷讓自己身邊的人相繼倒下。媽了個巴子!殺紅眼後腎上腺素急速分泌,哪還顧得上思前想後,低下身子玩命向前突進。只要在友軍火力的掩護下衝到他們跟前拚刺刀,憑八路的白刃戰技術,就是案板上的魚肉!
近了,對面扔出了手雷。我去你娘的,居然不是手榴彈!卑鄙的八路為了裝皇軍還真是花了心思。更近了,草!連衣服都是皇軍的,太無恥了,我日你先人板板!眼見相距不到20米,對面也停止了射擊,爬起身抽出了刺刀插在槍上。終於,嘶吼一聲,兩廂撞在了一起。只見刀尖閃動寒芒深深扎進人體, 抽出時帶起一蓬鮮紅的豔麗。
兵對兵,將對將,早已殺紅眼的赤木曹長雙手緊握武士刀,隨手劈翻一個後,在不斷倒下的人群中尋覓對方指揮官。找到了!對面那個八路指揮官竟然也用武士刀?太不要臉了!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猙獰的怒吼:“殺!”大步上前,舉刀就劈。
卻見對方忽的一愣?木然轉頭看向自己,濺滿血漬的那張臉,怎麽有點熟悉?
“赤木學長?你是赤木學長?”對面用日語哇哇大叫,滿是不可思議。
赤木曹長定神一瞧,可不正是在學校軍訓時的小學弟?木然中一拍腦門,上當了!剛才殺紅了眼,怎麽就沒留意到雙方刺刀見紅中,吼出的全是日語!立時大喊:“住手!都住手!是自己人!”
此時,雙方都已經開始發覺不對,眼前倒在自己刺刀下的這位仁兄,怎麽瞅著如此眼熟?好像去年在安定休假時還一起喝過酒嫖過雞!
兩位帶隊曹長此時顧不得互訴離別衷腸,都是茫然相對,欲哭無淚。看看吧,出發時雙方加在一起50多人,現在能站立的不到20,且大多帶傷。天殺的八路啊!想起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所有人把噴火的目光盯向了150米外的那處山梁。
對方20人,我們也是20人,大日本帝國皇軍怎麽會懼怕同等人數的土八路?從心底發出一聲誓要復仇的野獸般嚎叫,紛紛調轉方向呐喊著朝山頂瘋狂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