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仁一路遊山玩水,心情愉悅的回歸趙村老家。進得營地,大家都是長長籲了一口氣:還是回家的感覺好啊!不消多說,依照雷大隊的福利待遇,所有戰士都是把自己的家眷接到了這裡,趙村對於整個雷大隊來說,可不就是溫暖的家?
雖是北上去了半個多月,整個營地依舊是窗明幾亮,纖塵不染。這自然是劉萍萍等一眾小姐妹和婦救會的功勞。也只有雷大隊,才能享受到這個待遇,至於其他的部隊……臭烘烘一幫大男人,老娘管他去死!
其中最為乾淨整潔的,還不是政委的臥室,而是大隊長的狼窩。你想想,一雙手,怎比得過六雙手的勞動效率?黃小燕等幾個雷氏腦殘粉,只差把炕上的桌子腳都擦掉了油漆。
然而,更大的驚喜還不在這裡。剛到大隊部坐下把生平最愛的香煙點上,三千隻鴨子一擁而入,唧唧喳喳圍上來述說著離別的衷腸。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呀,更何況心上人去了這麽久。
雷仁與黃河相視苦笑中,解圍的救星來臨。周凱帶著他家的萍萍站在門口,禮貌的敲了敲門:“呃……老雷,沒打擾你們吧?”
仁哥臉色更黑,毫不客氣的甩過去兩隻衛生球:“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真男人!竟連大學生政委也是張口就罵!哼哼,真不明白,那種文質彬彬的小白臉,有什麽好稀罕的。嗯,還是咱雷大哥男人!情不自禁下,好幾隻柔若無骨的小手,就以撣灰的名義,在雷大官人身上亂摸起來。
周凱悻悻的乾笑兩聲,摸了摸鼻頭:“老雷,方便的話,出來一下,外面有人在等你。”
雷仁於左躲右閃中讓過了幾隻佔便宜的祿山爪,慌忙跳了起來:“誰?快走,出去看看,讓人家乾等著多不好。”一邊說著,一邊奪門而逃。
大隊部外面,一字排開站著十幾人。細細數來,一、二、三……不多不少,十二個,剛好一個小隊。以雷仁看人的精準,一眼掃去,立時就感受到了他們身上那濃鬱的書生氣息。天天跟個大學生政委呆在一起,初時的周凱身上,可不正是散發著這種難聞的迂腐味道?
此時,這些帶著蓬勃朝氣的小夥們個個都站得筆直,努力挺起並不魁梧的胸膛,活像一群披著狼皮的小羔羊。
在他們身邊,以陳家駒為首,第一批加入雷大隊的十三名大學生士兵正陪著立正。只是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鐵血氣息,頓時就讓旁邊眾人羞愧難當。見到雷仁和周凱出來,集體抬手敬禮:“大隊長好!政委好!”
雷仁一頭霧水,把探尋的目光投向了大隊文書:“家駒,你們這是……”
“報告大隊長,這些都是我們的同學。在報紙上看到我們扎根趙村的消息後,紛紛寫信詢問。這次是接到我們的回信後,前來軍前效力!”
哦,明白了。看來老頭子的炒作終於是收到了成效,以延安為平台,把陳家駒等人當初扎根基層,為了革命事業奉獻青春的先進事跡宣傳到了全國。這不,都不用自己挖空心思坑蒙拐騙,一幫頭腦發熱做著英雄夢的毛頭小子,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雷仁轉頭和周凱相視一笑,本就想著利用這段空檔期擴充大隊,好嘛,剛打瞌睡天上就掉枕頭,還是鵝毛軟枕,真真是貼心到極致了。
大學生啊,除了初時在體力上不如地道的陝北莊稼漢,不管是眼界還是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都是最好的兵源!但身體素質不是問題,後天也能培養。不信?陳家駒等人,可不就是活生生擺在眼前的例子。
雷仁走到那群羊羔跟前,當然了,還沒有接受過雷大隊的培訓,他們遠遠算不上餓狼,只能是羊羔。擺出一副自以為平易近人的樣子,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開始展現他那男女通殺的無窮魅力。
“同學們,你們想要加入雷大隊?”
集體一個立正,大聲回答:“是!請大隊長收下我們!”
周凱也是微笑著走了上來:“收下你們沒有問題,只是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麽要參軍。嗯,大學生,留在地方工作,才能更加發揮出你們的特長。”
“為了抗日!地方工作雖然也需要有人來做,可是,劉萍萍他們的婦救會,顯然更加合適。男子漢,生來就該扛槍打仗,為早日趕走日本侵略者奉獻出自己的光和熱!”身後的女孩子們就紛紛鼓起掌來,無端惹得小公雞再次把胸膛挺起三分。
身為進步大學生,無論是革命覺悟還是理論知識,比起燕京大學的學長來,也是相差無幾。要說差距,也只是在某些見不得光的地方,自歎弗如。比方說,無恥、下作、卑鄙……更有那用舌頭殺人的獨門秘技。
“就是,周政委,我們早就知道了,您和大隊長,都是大學生,家駒他們現在都變得這麽厲害,我們絕不會比他們差!”
雷仁聽完更是開心,笑眯眯的看著眼前從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們:“你們要知道……”
“我們都知道!家駒的信上都說了,雷大隊訓練很艱苦。但正是因為嚴格的訓練,才讓雷大隊以零傷亡的記錄,殲滅了鬼子偽軍數百人。大隊長,我們不怕苦,來之前,大家都商量好了,都有了充分的思想準備。”
“對!大隊長,你就狠狠的訓練我們吧,只要能盡快掌握殺敵的本領,什麽苦我們都能吃!”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雷仁也是輕輕鼓起掌來。
周凱就上前一步,立正敬禮,向這群滿懷革命激情的熱血青年致敬。在菜鳥們手忙腳亂的還禮中,周凱再次用他那招牌式好聽的男中音,給進步青年們送上一句天籟之音:
“同學們,歡迎你們加入雷大隊!”
一片歡呼聲響徹天際,紛紛轉身,跟陳家駒他們抱在一起,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身後,跟他們一起來到趙村的四個小丫頭,也是為同學們如願以償加入了傳說中的不敗雄師而歡呼雀躍。那青春洋溢的如花笑面,卻是引來了六雙隱晦的目光:提高警惕,保衛情郎!
這邊一片歡騰,不遠處的角落裡,卻閃過一道陰影,偷偷窺探完畢後,轉身回去分區機關打小報告。
“啪”!這次不是拍桌子,而是楊青山摔了茶杯。門口的警衛員頓時互視一眼,搖頭苦笑:咱楊司令,最近抽風抽得有點多。這剛消停了半個月,又來了,竟是比大姨媽還要積極。
“老王!我要宰了他!親手宰了那個天殺的混蛋!”楊青山仿佛一頭雙眼被蒙上了紅布的公牛,在屋子裡叉著腰竄來竄去,氣喘噓噓。
王平和周洪海依舊下著自己的象棋,眼皮都沒抬,偌大一間會議室裡,其余幾個常委也是各忙各的,沒有一個人搭理這個神經病。
眼見楊青山氣勢洶洶衝到桌子旁邊,王平終於有了反應,撩起眼皮斜瞄了他一眼,抬手一指棋盤:“你敢動一個子試試?”
本意是要抬手掀翻棋盤,但想起上次因為偷拿兩顆棋子而被狠狠收拾的楊青山,悻悻收回了爪子。
周洪海看這貨實在是憋屈得可憐,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楊啊,不就是十幾個大學生嘛,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你說得輕巧!十六個大學生啊!分區現在飛速發展,正是急需人才的時候,你說雷仁那個畜生,把他們都弄去扛槍,可不是糟蹋了良才美玉?”楊青山仍舊暴跳如雷,怒不可遏。
“不可理喻……人家大學生是衝你來的?他們本來就是陳家駒和劉萍萍他們寫信招來的好不好。”
“就是,人家是劉司令親自派警衛排護送來趙村的。連你家老爺子都沒敢打雷仁的主意強留在大興,你又算是哪根蔥哪頭蒜?”
“他們到達趙村的時候,雷仁還遠在土石壩跟老相好共續前緣,壓根就不知道這回事好吧……”
楊青山更是氣得七竅生煙,用手指顫顫巍巍指著王平和周洪海:“你們……你們……胳膊肘往外拐,一群可恥的叛徒!”
“啥?我們是叛徒?你才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問你,沒有雷仁,你的6分區,能有如此風光?”
“沒有雷仁,你能有五個滿編連?”當然,他們還不知道,雷仁已經下令即將組建8連。這樣算來,6分區的武裝力量,加上雷大隊已經是實打實的六個滿編連。
“沒有雷仁先前留下的二十個大學生出謀劃策,你還發展趙村……吃屎去吧!”
“人家這十幾個大學生,本來就是衝著雷仁來的,完全就是被雷仁的個人魅力所吸引。這事跟你本就沒有半點關系,你眼紅個啥?”
“哼哼……有本事,你也去外面給6分區弄幾十個大學生來試試?哦,我們不用幾十個,哪怕就三個也成。怎樣,老楊,我們只要三個,你能不能弄來?”
幾個常委以政委王平為首,紛紛你一言我一語擺事實講道理,猛烈抨擊著某人喪心病狂忘恩負義倒打一耙的無恥行徑。隻說得吐沫星子漫天飛舞,直欲遮天蔽日。
這雷仁莫非真是個萬人迷?我怎麽不知道,身邊的同志竟在不知不覺間,被他盡數收買?木偶般坐在椅子上,愣愣發呆。三個大學生?老子要能弄來三個大學生,早都把尾巴翹上天了。
眼見這貨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怕是下一刻就會以一個匪夷所思的方式了解自己罪惡的生命,王平擺了擺手,示意同志們停火。走過來搬把椅子坐到楊青山身邊,搭住他的肩旁開導起來。
“老楊,不要鑽牛角尖嘛。雷仁手裡的大學生越多,也就意味著咱6分區的底蘊越是深厚。你想想,除了劉萍萍她們的婦救會,雷大隊裡的大學生在訓練之余,為咱分區的建設發展出了多少力?”
“就是嘛……我們只要看到一點,這些寶貴的人才資源,不管是在誰的手裡,只要是為了黨的事業在貢獻力量,就是值得肯定的。更何況,雷仁和他的大隊,難道不是我6分區的?”
經幾個常委這麽一點撥,楊青山的眼睛終於是從迷茫中開始發亮,隨即亮成了兩顆電燈泡,噌地竄了起來直奔門外而去,於大家目瞪口呆中,遠遠傳來一個聲音:“我去找雷仁打麻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