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雷仁那超強的體質,又是在中午時分就被無恥的周凱夥同6分區黨委全體,連哄帶騙加上威脅給乾趴下了,盡管醉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知,但睡到天黑時分,他就恢復清醒爬了起來,且沒有任何大醉醒來的後遺症。
翻身躲過了在自己身上亂摸的十雙小手,也不顧黃小燕等人那幽怨的眼神,仁哥一溜煙的從婦救會逃竄回自己的狼窩。一路上竟然還披上了隱身鬥篷,生怕被人發現自己的行蹤。開玩笑,被人瞅見自己大半夜從女生宿舍裡出來,哥的一世英名還要不要了?
“小白臉!楊青山!劉陽!還有那幫兔崽子……老子記住你們了!”在雷大仙心裡,每個參與了灌醉自己的人,都是十惡不赦!甚至就連參加會餐的雷大隊全體指戰員,也都被這貨給記恨上,且是恨到了骨子裡。等著,等老子尋個機會,定要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楊青山和周凱暫時不好動,但自己的那些手下嘛……嘿嘿。於是乎,凌晨五點半,雷仁就做賊般躡手躡腳爬了起來,想去訓練場上揪住幾根小辮子狠狠折磨。
摸到訓練場環目四顧,不由愕然一呆,重重在腦門上拍了幾下,然後嘟噥著誰也聽不清楚的三字經,垂頭喪氣罵罵咧咧去睡回籠覺。原因無它,此刻擺放負重褡褳的雨棚下面空空如也,顯然他的齷蹉心思早已被全大隊洞悉無疑。算你們狠!竟然連集合哨都沒吹就跑了,可見他們防范自己,就跟防狼一樣!
現如今全大隊都知道,只要老板頭天喝醉了,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也不管是被誰給下的毒手,第二天早上必定就會在早操時跑出來撒氣。自從第一次打靶回趙村後,趙長興趙長庚被逮個現行,活活被這魔頭扒下了一層皮後,大家都是吃一塹長一智,整個獨立大隊提前半小時就偷偷離去,把大魔頭扔在家裡獨自鬱悶。
此刻,負重越野的全大隊官兵(當然,老板和老板娘除外),都在跑動中有說有笑瘋癲打鬧。因為能看到自己那如同神祇一般的大隊長,昨天口吐白沫死在桌子底下的糗樣,就是大家最大的幸福!沒法子,咱老板過於強大,除了不會喝酒,幾乎沒有任何破綻,想看老板的笑話,昨天那種機會就跟中彩票般可遇不可求。
老兵們自不必多說,新兵們能在剛剛加入大隊第五天,就看到高坐雲端的大神被打落凡塵,怎麽可能不興奮?此時心情大好的全大隊官兵,雖然是被逼得提前半個小時出操,卻沒有一個人埋怨,反倒都跟自己昨晚洞房了一般情緒高漲。
獨立大隊在開心不已,但在雷仙鎮西邊的軍營裡,卻是一片愁雲慘淡。出於分區部隊來雷仙鎮輪訓的需要,這裡早已新建了一座巨大的兵營。按照雷司令的命令,雷仙鎮東邊有獨立大隊的營地、北面有分區警衛連的營地,所以前來參加聯歡的部隊營地,被修建在了鎮西邊,而且規模不小,足夠同時容納一個營。
天還沒有亮,新5連連長曹智就爬了起來,眉頭緊鎖坐在連部裡,身邊是連裡的所有幹部,包括班長在內。這些骨乾都是從5連和8連抽調而來,全部參加過分區組織的輪訓,自然知道其中的“聯歡”,到底意味著什麽。
“大家都是老同志了,並且都經歷過實戰的檢驗,我對你們當然是沒有什麽不放心的,可剛招收的那一百多名新兵……”說到這裡,曹智歎了口氣,顯得意味索然。
“連長,咱在5連的時候第一次來分區整訓,不也跟新兵差不多嗎?沒啥好擔心的,警衛連的實力也就那樣,這次新5連的新兵可都是棒小夥,應該沒什麽好擔心的。”
指導員卻沒有下邊的排長們樂觀,跟搭檔一樣眉頭緊鎖坐在那裡,一張臉跟條苦瓜一樣:“雷司令的命令,同志們都知道,要在兩個月內形成初步戰鬥力,拉出去就能上戰場。原來的5連雖然裝備差了點,可畢竟也是打了兩年的鬼子,現在的新兵,可都是地道的農民啊。說實話,我還真是心裡打鼓沒有底,要是不能完成雷司令交代的任務,成為6分區第一支被撤編的部隊,咱還有臉見人嗎?”
曹智又是一聲長歎:“我不是怕跟警衛連聯歡,而是怕獨立大隊親自上陣啊!你們想想,在那幫牲口面前,我擔心這批新兵的自信心第一天就被徹底打垮,如果真是那樣,這兵也別練了,直接解散回家種地拉倒。”
“啊?不會吧……獨立大隊也隻比我們早征兵兩天,跟咱們聯歡,他們自己的新兵不練了?”
“你們懂個屁!我偷偷找黃鳴打聽了一下,獨立大隊的一百多新兵,昨天就通過了大隊的內部考核!嘿嘿,我們和新6連還在搭建框架互相熟悉時,人家已經全大隊都融為一個整體了。我最怕的就是獨立大隊派出他們的新兵來跟咱兩個連聯歡,咱的新5連不會剛剛成立,就被人把臉抽成胖子吧……”
新5連的幹部們在長籲短歎愁眉不展,旁邊的營地裡,新6連的於大寶同樣也在撓著腦瓜皮。他們了解到的內情,比頭天剛從安塞調過來的新5連更多更詳細,因此也更加感到頭疼。因為新6連的幹部都是從6連和7連抽調過來的,作為6分區最早成立,也是最早參加分區輪訓的部隊,他們對雷大隊的可怕程度理解更為深刻。
“老於,咱這次生不逢時啊。新6連剛剛組建,恰恰趕上雷大隊擴編,再算上新5連,三家同樣都是一百多新兵一起操練,這回鐵定慘了,還不是一般的慘!”
於大寶重重哼了一聲,暼了一眼自己的指導員:“別說喪氣話!我記得當初剛剛組建7連的時候,那光景比現在還慘。現如今咱好歹還有這麽多優秀的基層骨乾在手裡,可那時候的7連,連班長都沒有合適的人選。”
“就是,大家都是新兵,誰也不會比誰強上多少。就算是這次跟雷大隊一起操練,我看也沒那麽可怕。”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命令是上午八點在訓練場集合,到時候希望同志們都能發揮出自己骨乾的作用。咱不跟雷大隊比,我的要求只有一個,不輸給曹智就行!”
上午七點一刻,獨立大隊的食堂裡,負重越野歸來且完成了體能三項的雷大隊正在吃早飯。因為他們為了防止那頭惡狼報復,提前半小時出操,所以連帶著早飯時間也提前了不少。趙長興悠閑的啃掉了兩個饅頭,喝完了一碗肉湯,舔了舔嘴巴上的油花,點起煙袋站了起來:“都靜靜,有個事情跟大家講一下。”
現場頓時就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把視線投向了趙隊副。
“老板的意思,今天讓你們出去亮個相,給來分區整訓的兩個新連隊做個榜樣。特別是新兵們,拿出精氣神來,別丟了咱雷大隊的臉。”
底下頓時就響起了嗡嗡嗡的議論聲,片刻後衛益站了起來:“趙隊副,咱自己的兵還沒練好呢,哪有閑工夫去理那幫土包子?老板可是說了,隻給我們一個月時間。”
趙長興灑然一笑:“沒說要你們去管那幫土鱉,咱就往那一站,鎮住場子就行。等開完了動員會,該幹嘛幹嘛。聯歡嘛,不是有咱的看家犬麽?”
大家就全都長長的“哦”了一聲,老兵們皆是賊眉鼠眼嘿嘿低笑起來。明白了,老板的意思就是讓咱露個面,鎮鎮那幫菜鳥後就各忙各的,把帶訓任務撒手扔給警衛連。而新兵們今天才第一次知道,原來曾經在自己眼裡威風凜凜的分區警衛連,不過是咱雷大隊豢養的一條看門狗而已。雖然加入大隊還不到一個禮拜,但一股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已是油然而生,不禁都有些顧盼自豪起來。
獨立大隊在食堂裡吃喝談笑,趙二柱卻從外面走了進來,站在門口嚷了一嗓子:“政委問你們得瑟完了沒有,如果好了,去訓練場上當旗杆!”
呼啦一下,半分鍾前還熱熱鬧鬧如同菜市場的食堂裡,頓時就如同千山鳥飛絕般靜若鬼域, 包括廚房裡的炊事班也都一個不見。而在軍營外的訓練場上,則以火力中隊開頭、大隊直屬收尾,出現了整整齊齊的八行縱隊,全副武裝站在那裡矗立如山。當然,這是列隊,行軍中是1、2、3中隊領頭,4、5、6中隊斷後,火力中隊和大隊直屬陪著老板老板娘跑在中間。
七點半的時候,黃鳴帶著警衛連來到訓練場,本來還以為自己是最先到達集合地的,可一看獨立大隊已經在那裡列隊完畢,警衛連立刻就蜂擁上前,在雷大隊左邊開始整隊,跟雷大隊一起訓練了這麽久,他們的效率也是驚人,頃刻間四行縱隊就整肅完畢。軍姿雖然標準,可一個整連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卻連站在他們身邊的獨立大隊直屬機關都頂不上,就更別說跟整個獨立大隊相比了。
要知道,這裡面站著的可都是獨立大隊的非戰鬥人員,可即算是這些參謀和做飯的,也都是參加過數次打靶,雙手沾滿了血腥。再加上整個大隊的氣勢早已是渾然一體,看似只有二十來個人的小縱隊,升騰而起的鐵血氣息竟也超過了警衛連全體。
至於警衛連所站的位置也有講究,古語形容某人厲害,往往稱之為“無人能出其右”,既然獨立大隊已經站好了位置,還有誰敢在他們的右邊列隊?那純粹就是找抽的行為。
盡管對身邊的獨立大隊已是熟到不能再熟悉,可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右邊那如山的壓迫感,警衛連眾人還是不由在心底感歎:這,就是我6分區的標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