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吟風肌膚嬌嫩,一掌下去,那臉頰便迅速變色。
十掌打完,她臉上紅腫、墳起,形同市井肥婦。
男人們都松了口氣,感覺不受她誘*惑影響了。
他們都面色怪異地打量郭織女母子。
就見適哥兒仰著小腦袋,悻悻對清啞道:“才打十下,該打二十下。把她一嘴牙打掉了,看她還胡說不胡說!”
順昌帝嘴抽抽,意味深長地看向方初。
方初忙踢了兒子一下,剛要打圓場把話題轉移,又聽清啞輕聲感概道:“這世道就是這樣,好人奉公守法,經常吃虧;壞人為非作歹,卻過得逍遙自在。”滿目的失落,似乎對這世道失望的很。
順昌帝和眾臣都怔住。
方初見眾人都看著他們一家,忙對清啞——其實是說給眾人聽的——道:“雖然奸邪作亂,但皇上聖明,朝中又有蔣大人他們這樣剛正不阿的朝臣,終究邪不能勝正地球人的外星奮鬥史。”
順昌帝微微頷首,覺得方初很會教導妻兒。
適哥兒福至心靈,給了皇帝一個燦爛的笑容,道:“皇上最聖明!”剛才主動發話,命蔣大人給謝賤人掌嘴呢,可見是聖明的。
順昌帝被稚子誇讚,臉可疑地紅了。
蔣大人有些尷尬,後悔沒有及早打斷謝吟風。
林亦真獨自跪著,視線落在面前一尺之地,看不見方初安慰清啞的情形,耳朵卻能聽見。她覺得自己就像陽光下的雪人,被曬得渾身流雪水(血水),很快就要油盡燈枯。
謝吟風沒想到清啞有這樣氣勢和威嚴,說聲打,連皇上和主審官都聽她的,方初還怕她手打疼了,不叫她自己動手。
她痛恨天不助她,以至於功虧一簣,不然,郭清啞哪能如此猖狂。
這時,又一波人來了:謝吟月和崔嵋被押解上堂。
崔嵋見林亦真這副模樣,滿眼不可置信,悲痛道:“夫人,這……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我才去了幾日就……就……”
他撲跪在林亦真身邊,雙手撫摸林亦真滿頭白發,嘴唇哆嗦著,怎麽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但白發下的那張臉,又確確實實是妻子的面容,蒼白的面色,顯然受到極大打擊。
當下,因為案子涉及鎮南侯府,王大人因侄女和小石將軍定了親,不便隨意插話;蔡大人又因為嚴未央是他侄媳婦,也不便插話,剩下蔣大人一個,三司會審變成了一人獨審了。
蔣大人便道:“崔大人,崔夫人是……”
三言兩語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末了道:“案情已經明朗,現正審問。”
林亦真靠在崔嵋胸前,看著他的眼睛道:“今生,是我對不起你,連累了你!”木然的聲音,越過崔嵋的肩膀,傳向他背後。
方初渾身一震,握住清啞的手一緊。
清啞也肅然看著林亦真,心中不知是個什麽滋味。
崔嵋紅了眼睛,道:“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他忽然狂怒,猛然松開林亦真,霍然站起,目光炯炯地掃視一圈堂上,最後,把目光落在順昌帝身上,高聲道:“皇上!”
順昌帝也替他難受,應道:“崔愛卿請寬心,朕心裡明白。”
崔嵋道:“皇上真明白?”
轉身指著玄武老王爺道:“今日,若是奸賊陰謀得逞,皇上痛失玄武王,猶如失去臂膀;而廢太子則去一心頭大患。方家不過是商賈,皇上抄了方家不算什麽,可是寒了郭織女的心,也寒了天下百姓的心,將被百姓罵‘昏君’。此消彼長,廢太子起複指日可待!”
這話和方初先前所言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崔嵋更直接,戳中了順昌帝的逆鱗臉盲症馴養指南[重生]。
順昌帝動容,蔣大人等人也動容。
崔嵋還不肯罷休,再下猛藥:“這案子還用審嗎?先還撲朔迷離,眼下謝家這賤婦現身,已是明明白白——有人想要造反了!
“說什麽玄武易主,簡直荒謬!
“四靈護國,豈能當做兒戲?
“當初四靈初現,何等驚天動地,不但將星出世,還伴隨著祥瑞靈獸神龜現身。神龜在湖州小青山清南村張家桃花谷現身,白虎朱雀玄武三靈全部出自清南村,連青龍王也在青山書院待過數年。
“後來白虎易主,也不是說換就換的,同樣伴隨祥瑞神虎出世。神虎初至京城,威風凜凜,轟動全城,至今仍為百姓津津樂道。
“神龜、神虎都不是擺設,那是活生生的通靈之獸,聽得懂人話,史書記載神龜能斷案認人,神虎更是護主神獸。
“四靈護國,豈是阿貓阿狗能代替的?
“現神龜仍在張家祖籍桃花谷好好待著,這裡卻審問玄武王,皇上即便不怕遭天怒人怨, 難道也不怕丟了這萬裡江山?”
順昌帝臉色大變,奮然而起,眉宇間風雲驟聚。
他對蔣大人下令:“即刻查封鎮南侯府和永安伯府,所涉相關人等,上至皇子王孫,下至市井百姓,一律嚴加審問,任何人不得姑息!”
說完,一甩龍袍寬袖,大步離去。
林世子深深看了崔嵋一眼,也跟了上去。
蔣大人等一起離座,“恭送皇上!”
順昌帝走幾步又停住,回頭指崔嵋命令蔣大人:“即刻放了崔愛卿。這案子與他有屁的關聯,不過是被人陷害利用!”說罷決然而去。
蔣大人都忘了回應,愣愣地想:他聽到了什麽?
皇上說“有屁的關聯”,皇上竟口吐髒言!
謝吟月終於明白崔嵋前世為何能位極人臣了,且斷定他今世同樣能位極人臣,因為他不是憑的運氣,他極能揣測聖心,剛才一番話直擊帝王禁忌,對手誣陷方家資助玄武王銀錢也是禁忌,卻比不上他這番話嚴重,引起了順昌帝深深的警惕。
鎮南侯和永安伯千不該萬不該利用崔嵋對付方家。
老玄武王也深深地看著崔嵋,並沒有多少感激。
之前崔嵋雖也針對方家的案子說了幾句話,卻都是不痛不癢的,並未表明立場。想來那時局面微妙,他並不想涉足太深,以免被方家連累;現在情勢翻轉,林姑父又因此喪命,他才出頭,無論從對朝廷的忠心還是從私情上論,都會贏得皇上讚譽。
這個人,心思很深,極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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