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侯府,小鄒氏一刻都沒耽擱,立刻命人請了大夫來。
大夫分別為許瑾瑜和顧采蘋診了脈:“......許小姐靜心休養幾日即可。顧小姐受了驚,脈象也有些沉滯,我會開一張清心寧神的藥方......”
大夫開了藥方,小鄒氏又吩咐人出府抓藥。
沉香閣裡,朝霞小心翼翼的端著藥碗過來:“小姐,藥熬好了。”
熱騰騰的褐色藥汁散發出苦澀難聞的氣味。
顧采蘋平日最厭惡藥味。每次朝霞不知要費多少口舌,顧采蘋才勉強喝藥。可今日,顧采蘋卻什麽也沒說,伸手接了藥碗就一飲而盡。然後“啊”的一聲......
“燙死我了!”顧采蘋被燙的淚眼汪汪,狠狠地瞪朝霞一眼:“藥這麽燙,你怎麽也不說一聲就給我。”
朝霞滿心委屈:“奴婢還沒來得及說,小姐就已經端過去喝了......”
顧采蘋煩躁地揮揮手:“行了行了,別囉囉嗦嗦的,先退下吧!”沒等朝霞退下,又改了主意:“等等,你回來。”
顧采蘋低聲吩咐道:“......你立刻回顧家一趟,將我今日落水的事告訴我娘一聲。如果我娘問起詳情,你就說我是被許瑾瑜連累的落了水。”
她暗中推許瑾瑜落水的事,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情,包括顧夫人在內。
朝霞領了命,很快就回了顧家。
......
“什麽?”顧夫人一臉震驚:“采蘋在秦王府落了水?到底是怎麽回事?朝霞,你現在仔仔細細的將事情從頭至尾的說一遍。”
朝霞伺候顧采蘋多年,對顧采蘋的性子十分熟悉。即使沒親眼看到,也能隱約猜到實情是怎麽回事。不過。主子怎麽吩咐,她就怎麽說。
朝霞毫不猶豫的將原因都歸咎到了許瑾瑜的身上:“......小姐是被許二小姐連累的落了水。當時安國公府的二公子也在場,救了許二小姐上岸。可憐小姐在水池裡多待了一會兒,受了驚不說,寒氣也入了體。奴婢來之前,小姐剛喝藥睡下了......”
顧夫人聽的心疼之極,想也不想的站起身來:“讓人備馬車。我現在就去威寧侯府一趟。”
朝霞笑著勸道:“夫人。天已經快黑了。此時再去侯府只怕不便,小姐也沒什麽大礙,不如讓小姐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夫人再去侯府探望也不遲。”
顧夫人聽了這話,總算稍稍冷靜下來,想了想說道:“也好,我明天再去侯府。你現在趕回去。記得好好照顧采蘋。”
待朝霞走了之後,顧夫人一個人獨坐良久。反覆思忖琢磨此事。眼神漸漸暗了下來。
知女莫若母!
落水一事,顯然不止朝霞說的那麽簡單。
......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
引嫣閣裡,許家母子三人正在吃晚飯。芸香廚藝精湛,晚飯不算豐盛。卻美味精致。可惜三人各懷心思,都沒什麽胃口,很快就吃了晚飯。
剛一擱了筷子。鄒氏便忍不住問道:“瑾娘,你和陳二公子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你落水的時候。他會主動跳進水池救你?”
這個問題,已經在鄒氏心裡憋了半天,只是一直沒機會問。現在總算沒外人在場了,鄒氏迫不及待地問出了口。
許瑾瑜早料到鄒氏會有此一問,一臉無辜的應道:“娘,我只見過他兩三回,加起來也沒說過幾句話。我哪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原因。
上一次在墨淵居,她說的那番話引起了陳元昭的疑心。所以,他見到她落水,毫不猶豫的就救了她上岸。
當然了,這個理由是萬萬不能說給鄒氏和許徵聽的,許瑾瑜索性選擇了最簡單也最有用的法子——裝傻。
果然,鄒氏不好再追問了,喃喃自語道:“可惜,可惜!”
可惜這位陳二公子性情冷漠,不近女色之名聞名京城,也不知身體是否有隱疾。而且,陳家門第太高......否則,今日的事倒能成就一樁好姻緣。
鄒氏在可惜什麽,都擺在臉上,許徵和許瑾瑜看的清清楚楚。
許徵皺眉,語氣中略有些不快:“娘,今日的事只是個意外,也沒什麽值得可惜的。過幾日我們攜禮到陳家,正式的道了謝,就讓這件事徹底了結。你可別生出什麽別的心思來。這侯府裡人多口雜,萬一傳出去,那些個嘴賤的在背後說三道四,妹妹的清名還要不要了?”
“妹妹才貌出眾,將來一定能說門好親事。那個陳元昭,自恃甚高,性子又冷峻,根本不是什麽良配。已經二十了,依然遲遲沒成親,誰知道是不是有什麽不為人道的隱疾。除了家世之外,根本沒一點能配得上妹妹!”
毫不客氣地將陳元昭批評的體無完膚!
鄒氏被說穿了心思,神色訕訕:“我什麽時候說要攀這門親事了。我就是覺得,陳二公子若不是對瑾娘有意,也不會搶著跳進水池裡救瑾娘了......”
“他有什麽想法是他的事!”許徵板起俊秀的臉孔:“我們沒半點想法就行了。”
鄒氏是典型的出嫁從夫夫死從子,許徵說的話她幾乎從不反駁, 立刻就應下了。
有大哥疼她,為她擋風遮雨,這感覺真好!
許瑾瑜衝許徵一笑:“大哥,你這些話可說到我心坎裡了。”
許徵神色一緩,眉眼柔和了許多:“今天都怪我,動作太慢了,落在了陳二公子的後面。”如果是他這個大哥跳水救起了妹妹,哪還要擔心什麽閑言碎語。
許瑾瑜一陣窩心:“大哥,這怎麽能怪你。要怪也是怪我太不小心,一個沒站穩落了水。”
許徵眸光一閃,忽的問道:“妹妹,這裡沒外人,你老實告訴我,今天的落水到底是怎麽回事?”
什麽意外落水,他根本不信!
許瑾瑜自小落過水之後,之後很少再到水邊,偶爾去了,也會極為小心。今天又是在秦王府做客,以許瑾瑜的性子,怎麽可能發生這種“意外”?
其中一定有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