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含蕊安靜了下來，李歆便讓細柳先看著含蕊，她去取了藥箱來給含蕊處理傷口。清風苑中是準備著一個藥箱的，裡面也有不少的藥物，上好的金瘡藥還是有的。

　小丫鬟急忙去端來了些水給含蕊清洗傷口，李歆仔細的看了一下，畢竟不是刀刃劃出來的，所以傷口並不算深，也沒有劃到經脈，算是萬幸了。若是真的劃傷了經脈，情況還真的是很不好了。

　而且手腕上的經脈若是劃傷了，有可能一隻手便廢了。含蕊還真是下得去手，那麽粗糙的破碗，其實是不很鋒利的，可是還是受了不輕的傷，可想而知含蕊是有多用力了。

　好在屋中鋒利的東西李歆早就讓人移出去了，就是防著含蕊又做出什麽傻事了。若是今日含蕊用的是比較鋒利的刀之類的，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給含蕊洗乾淨了傷口，李歆便有用烈酒清洗了一下，好消消毒。傷口雖然不是很嚴重，傷勢卻也不算輕了，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用烈酒清洗了一遍，這才撒上了金瘡藥。因為傷口不是很深，也就沒有包扎，這樣晾著，倒是會好的比較快一些。

　等給含蕊處理好了傷口，李歆便讓小丫鬟先出去了，屋子只剩下她、細柳和含蕊三人。三人坐了下來，細柳幫著李歆和含蕊都倒上了一杯茶，李歆端起來喝了一口。

　含蕊也端著茶慢慢的啜飲著，這個時候的含蕊倒是沒有呆愣的樣子了，看著倒是很清明。

　“含蕊姐姐，到底是有什麽好想不開的啊！不管發生了什麽，日子總還是要過的啊！何苦這般為難自己。難道下這麽重的手，並不會感覺到疼嗎?”細柳先開了口。

　雖然被人玷汙，又毀了姻緣，的確是很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只是，卻也不該拿著自己的命這般折騰。

　人到底是只有一條命啊！若是命丟了，真的是一無所有了。一個女子的貞潔雖然很重要。可是命也同樣的重要啊！若是命都丟了。其實還談貞潔那些東西做什麽。

　所謂的三貞九烈，也不過就是男人對女人的束縛，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的一種貞烈想法要了女子的命。

　別人如何她是真的不想管。也實在是管不了，可是身邊親近的人，不管是發生了什麽，卻也還是希望好好活著的。她真的是希望含蕊姐姐快些好起來。變成以前的那個含蕊姐姐。

　如今這樣頹廢輕生的人，真的還是她以前認識的那個人嗎?

　含蕊抬起手腕來看著。雖然已經上過藥了，可是傷口還是有些猙獰的。疼，怎麽會不疼呢！只是好像無論怎樣的疼痛，都沒有心那麽疼。“不疼了。早就疼過了。”含蕊悲涼的笑起來。

　像是盛開的花忽然凋敗下去，看著就讓人覺得悲傷。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若是你能堅強一點。以後的日子自然還是一樣的過。若是你願意，甚至還可以過的比先前更好。”李歆說道。

　“我這樣的人。哪裡還有什麽以後啊！”含蕊悲傷的看著李歆，那樣的一種疼痛與傷懷，李歆覺得自己也感同身受。

　含蕊的悲傷她不是不懂，含蕊會變成這個樣子，她也不是不理解，可是她就是見不得含蕊這個樣子。她希望含蕊好好的，笑靨如花，那才是她所認識的含蕊啊！

　在還沒有看過含蕊樣子的時候，她便想著含蕊應該是個怎樣笑顏如花的女子，笑起來一定漂亮的很吧！

　“為什麽會沒有以後?只要你願意，自然是可以有很好的以後。若是你還願意繼續住在府裡，自然也可以繼續住著，若是不願意，也可以到別的地方去，去一個沒人認識你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可是姑娘。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忘記那些事情，很多事情都是放不下的。種種發生過的事情，哪裡說放心集可以輕易的放下啊！姑娘，文煜是否真的直接說過再也不要奴婢了?”含蕊看著李歆，似乎還存了某種希望。

　李歆倒是沒有想到含蕊還是對文煜存了希望。文煜總是不來看含蕊，含蕊難道心裡面還不清楚嗎?或者說，其實心裡面很清楚，可是不願意接受的時候，還是想要尋求一點點的希望。

　有些時候人就是喜歡自欺欺人，畢竟接受是那樣痛苦的一件事情啊！

　若是文煜真的還有那麽一點點想要接著娶含蕊，也不會真的一點努力都不做。家裡面不接受又如何?也還可以努力一下的啊！可是文煜並不努力，其實文煜自己從內心裡也就放棄了含蕊。

　雖然尹翊說的也對，文煜做出這樣的決定並不是什麽錯事。含蕊的身上到底是有了汙垢了，若是文家真的娶了含蕊進門，怕是整個文家都要成為別人的笑柄，甚至文煜也不會有什麽前途了。

　被人指指點點的滋味並不好受，這些李歆也都清楚。文煜沒有做錯事，換了別的男人，怕是也都幾乎會做出這樣的抉擇來。只是讓人無法接受的是，文煜和含蕊的感情曾經那麽好。

　那樣的甜言蜜語，那樣的海誓山盟，讓無數的人都在羨慕著含蕊的福氣。可是這樣的輕易的竟然就分開了，文煜到底還是做出了這樣絕情的抉擇。

　若是沒有曾經的深愛，或許放下也會變得容易。越是銘心刻骨的感情，越是讓人難以放下。其實愛一個人也會成為習慣，烙入了骨髓一般，想要改變這樣的習慣，到底是刮骨一樣的痛苦。

　“是，文煜的確是直接說過，你們之間已經完了。話是他和我說的，我並沒有必要騙你。所以，你也應該死心了，不要再抱什麽希望了，你們之間已經不可能。他若是真的在乎你，也不會一直不來看你。”李歆無奈的拍著含蕊的肩。

　聽到李歆堅決的話語，含蕊猛然便落下淚來。其實含蕊這幾日都並沒有哭泣。雖然悲傷，卻也只是失神一般的呆愣著，並不哭泣的。或者哭出來也好，總是這樣悶著倒是更為傷身的。

　李歆便讓含蕊靠在了她的肩上，任由著含蕊哭泣著。含蕊先是默默的流淚，過了一會兒才嚎啕大哭起來，李歆便輕輕的拍著含蕊的背。

　“想哭便哭吧！好好的大哭上一場，哭過之後也會好過上一些的。我們都是你親近的人，你想哭就哭，並不用覺得有什麽丟人的。”李歆低低的說著。

　她忽然記起有人說過，今日流的淚都是昨日腦子裡進的水，已經記不得是哪裡聽到的了。

　或許好好的哭上一場，倒是能夠讓人更清醒一些吧！

　含蕊這一次倒是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停了下來，即便是不落淚了，卻也還是有些哽咽著。細柳便又給她倒上了一杯水，含蕊捧了慢慢的喝著。

　“含蕊姐姐，既然文煜是那樣的人，實在也不值得含蕊姐姐一直把他放在心上。過去便過去了吧！以後含蕊姐姐一定還會遇到更好的人的，含蕊姐姐總要比他過得好才好。”細柳微笑著看含蕊。

　含蕊微微的點了點頭，“你和姑娘的心意我都明白的，我不會再做這樣的傻事了。”含蕊又看了看手腕上的傷口，下手的時候不覺得怕，可是過來了之後，便又覺得有些心有余悸。

　人求死是真的很容易，若是她一直求死的話，即便姑娘也是看不住她的。只是，姑娘說的對，她這樣做，也不過是親者痛，仇者快罷了。這樣她真的甘心嗎?是啊！其實她是不甘心的。

　她怎麽能讓姑娘為了她痛苦，又怎麽能一直放任那些傷害她的人逍遙快活。

　不，她是不甘心的。劉側妃、劉義，她怎麽能如此便宜了他們。還有文煜，她若是真的死了，怕是就遂了他心願了吧！若是她真的死了，過去的事情便是真的過去了，也就不會再有人對著他指指點點了。

　她的確是應該好好的活著， 讓自己過的很好，比這些人都好。

　“你能明白便好了。”李歆總算是松了口氣。既然含蕊是這樣堅定的做出了決定，想來也不會是騙她和細柳的，是應該真的不會再做傻事了吧！

　若是含蕊真的沒有了輕生的想法，倒是值得開心的一件事。

　“倒是讓姑娘如此為奴婢費心，奴婢是真的很過意不去。”含蕊微微有些羞怯的看著李歆。她這幾日過來總是很傷心的模樣，姑娘是真的很擔心她吧！

　其實她也不算是一無所有，即便真的什麽也沒有了，可是她的身邊還有姑娘，還有細柳，她們總是一心一意的關心著她的。既然還不算是一無所有，她又有什麽好絕望的呢?

　活著就總還會有希望，就是為了關心她的人，她也應該好好的活著。傻事做一次兩次的也就夠了，真的是不能一直那樣下去。

　“只要你好好的，我也就欣慰了，還說什麽費不費心的。我們之間不需要說這個。”李歆笑了笑，只要含蕊好起來，她就十分開心了。